第三十八章
赫連端硯隻是看著赫連璿璣,並未開口。
可赫連璿璣卻已明白了一切,回想過往,其實很多細節已經說明了一切。
難怪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問起自己的嫂嫂,嫂嫂在場時目光也總是不經意間的落在了那個方向,難怪她與他在一起時他看起來總是那麽的心不在焉……
或許……赫連璿璣突然把目光對上了桑清漪,赫連端硯見此,隨即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
“璿璣”
赫連璿璣眼神有些呆滯的盯著赫連端硯身後的桑清漪,緩緩道
“笙…哥哥之所以大鬧青樓,也是因你拒絕了他吧”
“這不關她的事”
赫連端硯臉上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嚴肅,赫連璿璣看著卻輕輕地笑了。
“是,是不關嫂嫂的事,錯都在我,因為笙哥哥他根本就不曾喜歡過我”
赫連端硯隻覺心疼,慢慢走到赫連璿璣的麵前,抬手緊緊的捏住了她的肩膀。
“是他不夠資格喜歡我們璿璣!”
赫連璿璣抬眼望著赫連端硯,喃喃開口
“十一哥,我的心好痛”
這話仿若一根針一樣紮進了赫連端硯的心裏,抬手緊緊地把赫連璿璣抱在了懷裏。
赫連璿璣的整個身子都是僵硬的,隻呆呆地站在那兒,仍由赫連端硯緊緊地抱著。
赫連端硯感覺到胸口漸漸沾染的涼意,卻聽不到懷中赫連璿璣的哭聲。
“不怕,有十一哥在”
過了好一會兒,赫連端硯突然聽到懷裏傳出來的聲音。
“我想母妃了”
赫連端硯鬆開雙手,赫連璿璣轉身便往外走去,在走到桑清漪身旁時突然停下了腳步。
“嫂嫂,你喜歡過我十一哥嗎?”
一陣風吹了進來,落在地上的信箋飄到了桑清漪的腳邊。
赫連璿璣離開了,赫連端硯也跟著走了。
赫連端硯走之前,突然抬眼對上了桑清漪的雙眸,卻隻字未言。
“對不起,小姐,都是雨兒的錯”
如雨突然跪倒在桑清漪麵前,哭的梨花帶雨的道。
桑清漪低頭看著她,“你起來吧”。
“若不是雨兒非要給小姐,就不會、不會”
桑清漪有些無奈,隻好伸手把如雨扶了起來。
“這不關你的事,要說錯,那也是我”
“小姐”
“你先出去吧,我想靜靜”
如雨還想再說些什麽,但見桑清漪閉上了雙眸,便迅速退了出去。
直到關門聲傳來,桑清漪方才睜開眼。
轉身,走到一旁的櫃子前,打開,從疊得整整齊齊的衣裳下麵拿出一個信封。
信封上並未寫字,打開,從裏麵抽出了兩張信箋,還有一個乳白色的玉墜。
桑清漪定定地看著手中的那個玉墜,感受著從手心裏溢出的冰涼之意,目光隨即落到了地上散落的那一張信箋之上……
把赫連璿璣送回宮後,赫連端硯便回了王府。
剛走到雲硯軒門口,就見如雨從房中走出來,一見她,便慌忙跪下行禮。
“見過王爺”
赫連端硯看著如雨偷偷往後藏的右手,“手裏拿的是何物”。
“回王爺,沒、沒什麽”
如雨低著頭,有些戰戰兢兢的回道。
“如雨”
不怒自威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如雨突然有些恐懼。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從裏麵打了開來。
“雨兒”
微冷的聲音傳來,赫連端硯轉過頭,看著站在門裏麵的桑清漪。
桑清漪的目光並無絲毫閃躲,“雨兒,你先去吧”。
如雨先是偷偷看了一眼赫連端硯,而後才起身慢慢退了開來。
從始至終,赫連端硯未看一眼,也未發一言。
一陣風吹過,衣著單薄的桑清漪突然打了一個冷戰,赫連端硯撇過臉,抬腳便往一旁的琴韻閣走去。
走了幾步卻又突然停了下來,側頭,看著側身對著她的桑清漪。
“重要之物,王妃需得好生保管才是”
昭國使團即將來京,赫連端硯忙著安排各種迎接使團的事務。
“據說此番昭國使團來京,是由四皇子齊晨帶領”
赫連端硯看著手裏的奏章,頭也不抬地道
“嗯”
玉音看著手裏的使團迎接安排計劃,確認無誤後,便放到了一旁。
“聽聞這位四皇子不僅文采出眾而且能征善戰,是昭國所有皇子中最出色的一位,不過奈何其生母乃一宮女,便一直未入齊皇的眼”
玉音不曾發現,赫連端硯正用一種曖昧的眼光看著她。
“玉音一向不喜皇室子弟,倒是對這位昭國四皇子另眼相看啊”
玉音眉眼微垂,有些冷淡地道
“爺不也是皇室子弟”
赫連端硯收起臉上不正經的笑,“此番讓這位不受寵的四皇子率使團入我金陵,定是與昭國的太子之爭有關,雖說這位四皇子不受寵,但朝臣和百姓皆對其讚譽有加,為防萬一,隻能想方設法除之而後快”。
此番出使,若是太過卑躬屈膝便會有損昭國顏麵,到時那些人便可借此大做文章,可若言行不當惹惱延國,影響兩國關係,那更是罪大惡極。
“看來,此番出使也是一件凶險之事,不過”,玉音突然話鋒一轉,“這位四皇子也無需過分憂心,不是說昭國最美的三公主也會隨使團進京嗎?”。
聽到這個三公主,赫連端硯不由得就想起當日在宮中十四皇子赫連端衍跟她說的話,一時之間竟忘了回玉音的話。
此時此刻,這樣的反應落在玉音的眼裏,自然就有了另一番含義。
“聽聞這個三公主嬌豔如火媚似妖孽,自小與四皇子兄妹情深,此次隨使團入京,怕是為了解兄長之困,因而,有傳言稱,三公主此番來是為議親”
“玉音是從何處聽聞這些言論,我怎得不知”
麵對赫連端硯的顧左右而言他,玉音卻不打算就這麽輕易的放過她。
“爺是不知,還是怕玉音破壞爺的好事,不敢讓玉音知道?”
“……”
赫連端硯有些無奈,“縱使她是來議親,那與我又有何幹係,我已有了王妃”。
玉音隻是看著赫連端硯,沒有再言語。
你是真的不知還是裝作不知,隻要那個人願意,縱使是你身邊有了其他女子,也不會在意……
昭國使團進京的前一日,五皇子赫連端乾的側妃為其誕下一女。
赫連端硯聽聞喜訊,便帶著桑清漪親自登門道賀。
去往乾王府的路上,赫連端硯和桑清漪各坐一邊,相對無言。
“公主現下如何”,桑清漪突然開口問。
赫連端硯抬頭看著她,“王妃以為璿璣現下能有多好”。
“……”
沉默持續了一段時間,桑清漪一直偏頭看著一邊,而赫連端硯卻一直在看著她的側臉。
“遺忘不易,更何況是曾經摯愛”
桑清漪回頭,看著赫連端硯的嘴角向上揚起一個弧度。
“王妃應該深有體會才是”
“恭喜五哥,賀喜五哥”
許是生性沉穩和內斂,赫連端乾的臉上並未表現出多少喜悅之情。
桑清漪也隨即開口道,“恭賀五哥”。
“辛苦弟妹了”
赫連端乾淡淡回了一句,而後看向了赫連端硯。
“知你近日公務繁忙,用不著親自過府”
“那怎麽行!”,赫連端硯有些嚴肅的道,不過下一秒又變回平常那副嬉笑模樣,“再說,我又不是來看五哥你的,我是來看我的侄女的”。
聞言,赫連端乾便欲命人去讓他的側妃把孩子抱出來,卻被赫連端硯阻止了。
“嫂嫂現下定是身虛體乏,應該好生休息才是,等下回我再看吧”
赫連端硯轉身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桑清漪則在她旁邊落座,就在這時,赫連端乾的正妃清越出來了。
“見過五嫂”
“十一弟,弟妹”
“不是讓你好生照顧錦陽嗎,怎麽出來了”
赫連端硯有些震驚的抬頭看向赫連端乾,而後又看了一眼清越。
“錦陽一切安好,聽說十一弟攜弟妹過來了,臣妾便過來看看”
見赫連端乾的神色有些陰沉,赫連端硯便忍不住插話道
“清兒還沒見過錦陽嫂嫂和孩子呢,就五嫂帶她過去看看”
清越帶著桑清漪去了後院,赫連端硯便和赫連端乾在前廳喝酒聊天。
“五哥可是與五嫂吵架了?”
看赫連端乾隻看著她,赫連端硯便又繼續道
“方才五哥如此,很難不讓人往這上麵想”
赫連端乾給赫連端硯的酒杯滿上酒,“十一弟多想了”。
赫連端硯端起酒杯,“不是就好,要知道,我可是一直拿五哥和五嫂做榜樣呢”。
兩人一起舉杯,而後各自一飲而下。
“人生在世,兩情相悅,來之不易,五哥需當好好珍惜五嫂才是”
赫連端乾看著赫連端硯的雙眸,突然感慨似得喃喃自語了一句
“是啊,兩情相悅,談何容易”
“五哥方才說什麽”,赫連端硯並沒有聽清赫連端乾說的話。
赫連端乾仰頭喝光杯中的酒,“我是說,十一弟和弟妹不也是兩情相悅嗎?”。
“啊,嗯”,赫連端硯笑著點點頭,“所以我很珍惜與她在一起的每一時每一刻”。
“是嗎?”
赫連端乾有些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而後突然來了一句
“十一弟此番是清減了許多”
“許是這一個多月來事情太多,太累了的緣故”
“……”
幾番推杯換盞下來,赫連端硯感覺頭有些暈乎乎的,而後就這麽趴在了桌邊。
赫連端乾看著突然睡過去的赫連端硯,俊美的臉龐微微泛著紅暈,薄薄的唇也因美酒的滋潤而變的紅潤光亮,還有那比之一般男子都要細長而卷翹的睫毛……
突然,“啪”地一聲,酒杯碎落在地。
原是赫連端硯原本握著酒杯的手從桌邊滑落了下來,酒杯便掉在了地上,碎了開來。
赫連端乾猛地回過神,看著赫連端硯細白修長的手指在空中懸著,起身,在赫連端硯身旁蹲了下來,伸手剛欲握住那隻垂落下來的手,身後突然傳來一聲
“王爺”
回王府的路上
赫連端硯半躺在正對著前方的榻上,已經醒了過來,不過神誌卻還是有些不清醒。
桑清漪則坐在側邊的軟塌上,赫連端硯的目光正正好能完全落在她的身上。
桑清漪眉眼低垂,看著自己的手心,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其實,她能感覺到,從上馬車的那一刻開始,赫連端硯的目光便不曾從她身上移開過。
對於這樣略顯輕浮的注視,桑清漪早已經習慣,隻是,今日的情景似乎又有些不一樣。
相比以往的淡然無視,現在的桑清漪卻被赫連端硯看得有些坐立不安。
不願被那人逼到如斯境地,桑清漪有些不甘的抬頭,卻在對上赫連端硯的眼眸時,心神驀地一顫。
並不是以往那種輕浮調笑的眼神,此刻,眼眸裏閃現的是桑清漪從未曾見過的興奮光芒,恍若想把她吞噬了一般。
突然,赫連端硯坐了起來,兩眼依舊緊緊地盯著桑清漪,先是眼,而後是鼻,最後到了那誘人的紅唇。
桑清漪看著赫連端硯的眼神,像是有一團火迅速燃燒了起來。
“清兒”
略顯沙啞的嗓音,還有那過分灼熱的眼神,桑清漪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隻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桑清漪隻覺眼前人影一閃,下一刻便發現自己被人緊緊地壓在了身下。
“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