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請父皇開恩”


  赫連端硯連忙恭恭敬敬地叩了一個響頭。


  宣德帝卻沒有收回旨意之意,眼看著侍衛就要上前,突然傳來太監的通報聲。


  “太後駕到”


  而後就見上官梓伊快步走了進來,“出了何事,怎麽都跪在這兒”。


  上官梓伊先是瞅了眼赫連端硯,而後又看向麵色清冷的桑清漪。


  “我的乖孫媳,好端端的跪在這兒作甚,趕緊起來,一會兒得傷了膝蓋”


  上官梓伊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就要扶起桑清漪。


  “嗯哼”


  從上官梓伊進來後,就一直被忽視的宣德帝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上官梓伊這才鬆開桑清漪的胳膊,轉過頭,一臉驚訝的看著赫連正德。


  “呀,皇帝也在這兒啊,怎麽也不知會一聲”


  赫連正德頓覺無語,方才上官梓伊進來之時,還曾跟他有過目光接觸,現下居然說沒有看到他在,這明顯就是故意為之。


  “兒子給母後請安”


  赫連正德起身給上官梓伊行禮,而後欲要扶著她到主位坐下,卻被上官梓伊躲開了去。


  赫連正德頓覺有些沒麵子,有些尷尬的收回手。


  “母後怎得來這兒了?”


  “哀家來看我的乖孫兒孫媳不可嗎?是不是還得先請示一下皇帝”,上官梓伊疑問的看著赫連正德。


  赫連正德麵現無奈之色,“母後說笑了”。


  上官梓伊一回頭,看見赫連端硯和桑清漪還跪在那兒。


  “怎麽還跪著,你們”,上官梓伊指著一旁站著的宮女,“是花兒、草兒還是燕兒什麽的,還不趕緊把你們的主子扶起來”。


  一看,旁邊還有兩侍衛杵在那兒,上官梓伊一下就板起臉來了。


  “你們還愣在這做什麽,還不下去,哀家看著就心煩!”


  赫連正德一看,這上官梓伊這不是讓他下不來台嗎?皇上金口已開,豈有不兌現之禮。


  “母後,此事還是讓兒臣來處理吧”


  “處理?皇帝要怎麽處理?!就讓她們在這兒跪著,這萬一要是跪壞了,你不心疼我可還心疼呢”


  “……”


  “你倒是給哀家說說看,硯兒她們究竟是做錯了何事,就讓皇帝你罰她們跪在這兒”


  赫連正德無奈,隻得把事情的始末給上官梓伊簡單陳述了一遍。


  而一旁的宮女卻是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侍衛就更加左右為難,是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後都杵在原地,等待著聖上和太後的旨意。


  上官梓伊走到赫連端硯跟前瞅了瞅她的左臉,而後又走到桑清漪的麵前。


  “孫媳,那是你打的?”


  桑清漪唇齒輕啟,“是”。


  上官梓伊又瞥了眼赫連端硯,“這小兔崽子是不是惹你生氣了?”。


  桑清漪似是不知作何回答,最後竟什麽也沒有說。


  上官梓伊又走到了赫連端硯那兒,瞅著她臉上的五指印。


  “硯兒,疼嗎?”


  赫連端硯立馬搖了搖頭,“回皇祖母,一點都不疼”。


  聞言,上官梓伊突然直起身,轉頭對赫連正德道

  “好了,哀家都已經知道了,皇帝快讓她們起來吧”


  “母後,既然您已經知道了,這有損皇家顏麵,有失體統的事,朕豈能坐視不管!”


  “哎呀,哪有皇帝說的這麽嚴重!這不就是人家小兩口之間打情罵俏而已嘛,皇帝作甚非得和那些個國家大事扯在一起,看看,把哀家的乖孫兒孫媳都嚇成這樣了”


  上官梓伊一臉不滿的看著赫連正德,“哀家可等著抱重孫,皇帝這麽折騰,要是把孫媳的身子折騰壞了,哀家可不依!”。


  赫連正德竟被上官梓伊“說教”的有些無言以對,上官梓伊見此又繼續道


  “哎呀,皇帝,難道你忘了,當年你和晉陽伊始不也這樣吵吵鬧鬧,最後還不是好的如膠似漆,當年哀家和你父皇不也都隨你們了嘛”


  赫連正德似是想起當年之事,竟沒有作何反應。


  “說起來都忘了,哀家今天剛做了一樣點心,正想著讓皇帝去嚐嚐呢”,上官梓伊說著上前挽住了赫連正德的胳膊,“得趕緊,不然一會兒得涼了”。


  赫連端硯看著上官梓伊悄悄回頭給自己眨眼,也隨之回以一記眨眼。


  “兒臣恭送父皇、皇祖母”


  皇上和太後走了,一幹宮女和侍衛也走了,廳中就隻剩下赫連端硯、桑清漪還有如雨。


  “小姐,小姐”


  如雨急忙跑上前去扶起桑清漪,許是跪的時間有些長了,桑清漪起身時竟有些身形不穩。


  “小姐,你沒事吧,你不要嚇雨兒”


  赫連端硯突然走了過去,在離桑清漪隻有咫尺之距的地方停了下來。


  “你想幹什麽!”


  如雨一臉戒備的盯著赫連端硯,赫連端硯卻宛若未聞,冷冷地盯著桑清漪空洞的雙眸。


  “你想死,沒那麽容易!”


  桑清漪兩眼渙散地望著別處,並未開口,卻突然詭異地彎了一下嘴角。


  看著桑清漪轉身離去,赫連端硯也突然笑了,笑得聲音有些大,桑清漪和如雨都能聽見。


  “不過,就算你死了也無妨,本王近日聽說,禦史大人家的千金也是人中極品,而且,尚~未~婚~嫁~”


  聞言,桑清漪驀地停下腳步,回頭,卻隻看到赫連端硯的背影,還有那在耳邊不停回蕩著的惡魔般的笑聲。


  當朝禦史錢之寅,膝下有一子一女,長子已婚娶,小女錢芯蕊,正是待嫁之齡,與桑清漪自小相識要好……


  赫連端硯憤然走出主廳之後,心中怒氣卻未有半分消散。


  原想著出宮一趟散散心,剛走幾步才陡然記起,現下還處於禁足之期。


  兜兜轉轉,最後居然轉到了書房,意外的是看到玉音也在此。


  見玉音在那讀書,赫連端硯也未開口,便徑直走到一旁的軟塌上坐了下來。


  “上好的菊花茶,可降火清心”


  赫連端硯看著麵前飄著幾片菊花的茶,抬頭,“玉音這是”。


  玉音在軟塌的另一邊坐下,淡淡開口

  “爺正需要,玉音就備下了”


  聞言,赫連端硯禁不住笑了,“玉音怎知我會來此”。


  玉音輕抿了一口杯中的茶,“眼下,除了此處,爺似乎並無其他更好的去處”。


  確實,出不得宮,去他處,若是被人瞧見,怕又惹出什麽風波。


  赫連端硯端起麵前的茶飲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心中的怒氣似乎一下消去了大半。


  “謝謝你,玉音”


  玉音又給赫連端硯倒上,“早知會如此,適才我就不該把太後娘娘請來”。


  “是我失言,自罰一杯”


  說著,赫連端硯舉杯,把杯中的菊花茶一飲而下。她們之間,不該言謝。


  “這茶可是我特地托人從川嶺帶回,爺當這是酒嗎?居然如此糟蹋”


  赫連端硯無奈,她早該明白,無論如何,她總是說不過玉音的。


  “王妃現下如何?”


  赫連端硯沉默了一會兒方才開口,“多半是生不如死吧”。


  “玉音看得出來,今日,王妃一心求死,故而如此頂撞聖上”


  “就連玉音都看出來了”,赫連端硯突然自嘲的笑了笑,“難道嫁給本王,當真就那麽生不如死嗎?”


  皇上和太後走了沒多久,怡妃和靜妃就匆匆趕來了。


  雖然赫連端硯一直有命人封鎖消息,但不知何故,還是讓她們知道了。


  怡妃屏退了左右,就剩下她自己、靜妃、赫連端硯還有玉音,玉音原本也欲跟著退下,卻被怡妃和赫連端硯同時叫住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硯兒怎得不派人告訴母妃”


  事情雖已過去,可怡妃臉上的憂慮看起來仍舊很深。


  “現在不都平安無事了嘛,母妃勿需再擔憂”


  赫連端硯笑著安慰怡妃道,可似乎成效並不大,怡妃依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硯兒,你和漪兒之間究竟發生了何事?”


  靜妃看著赫連端硯的左臉,突然開口問道。


  “對了”,怡妃似乎也突然想起了什麽,“漪兒現在如何了,怎得不見她?”。


  “她身子有些不適,兒臣讓她回房歇息去了”


  怡妃看著赫連端硯臉上的指印,“那你和她,她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赫連端硯明白怡妃話中深意,“不曾,請母妃放心”。


  “那她為何……”,看來怡妃對桑清漪為何會動手打赫連端硯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莫非還在怨你強行拆散了”,靜妃並未說下去,轉而看向了一旁站著的玉音,“玉音你跟我們說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怡妃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了玉音身上,玉音先是望了一眼赫連端硯,而後才開口


  “回稟兩位娘娘,這是爺和夫人之間的事,玉音並不知曉,因而不便回答”


  當天的午膳和晚膳,赫連端硯皆沒有派人去請桑清漪。


  用過晚膳後,赫連端硯由玉音陪著去禦花園走了走,回來之後便直接回了房。


  也未曾往房裏麵看一眼,徑直在軟塌上躺了下來,直到翌日,天方才露出一些魚肚白,赫連端硯便從房間裏出來了。


  從今日開始,赫連端硯又要開始上早朝了。


  雖然心中百般不情願,但身在皇家,卻也隻能無可奈何。


  隻是,昨日徹夜不得好眠,現下卻真真是困乏的快要睜不開眼了。


  玉音幫赫連端硯穿戴好朝服,而後係上了腰帶,一抬頭,就見某人一副猶在夢中的模樣。


  “爺要如此出現在朝堂,怕又會成就一段佳話了”


  “可是”


  赫連端硯剛欲開口,隻覺太陽穴處一陣清涼襲來,頓覺整個人都清醒了起來。


  一低頭,卻見玉音手裏拿著一個小瓷瓶,“這是何物,竟有此等功效”。


  “爺該去上早朝了”,玉音說著從赫連端硯的“懷裏”退了出來。


  臨走前,赫連端硯突然回頭笑著對玉音道


  “以後若是誰娶了玉音,必定在睡夢中都會笑醒”


  玉音望著那漸行漸遠的身影,“縱是如此,卻從不曾走進你的心”。


  剛下早朝,赫連端成就跟了過來。


  “我還以為今日早朝十一弟定是不會來呢,看來這臉是已經好了,我昨日原本還想去探望一下十一弟呢”


  赫連端硯唇角一勾,“那真是有勞七哥掛心了”。


  就在這時,赫連端乾和赫連端康一起走了過來。


  “七弟,十一弟,這是在談論何事,如此高興”


  “三哥,五哥”


  赫連端成不屑地看了一眼赫連端硯,剛欲開口,赫連端硯卻搶先一步道

  “三哥和五哥恐怕還不知道,七哥很快又要做阿瑪了”


  出了奉天殿,赫連端乾看赫連端硯一直嘴角含笑,忍不住開口問

  “你剛剛所言都是真的?你怎知七弟又要做阿瑪了”


  赫連端硯笑,“我隻知七嫂有孕,至於這阿瑪是不是七哥,那我就不得而知了,哈哈”。


  赫連端硯這廂剛到韻彥宮門口,卻見如雨滿臉是淚的跑出來,心中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大色狼”


  “出了何事”


  如雨焦急的想要跑過來,一不留心差點摔了一跤,幸虧赫連端硯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小姐,小姐她突然昏迷不醒……”


  作者有話要說: ~~~~(>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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