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隕和遁走 正文
“哥哥!”一鼓作氣要置卡索於死地的星軌猛地一愣,她覺得自己似乎幻聽了,居然聽到了不該出現在幻雪神山中星舊的聲音。
“一定是我幻聽了!”星軌定了定神,決定無視剛才那驀然炸響在耳邊的聲音,用盡全部的力量想要將卡索殺死。
“你沒有幻聽。”一股不容忽視的強大斥力出現在星軌與卡索之間,將她毫不留情得推出數步。
“星軌,好久不見了。”
“哥、哥……”看著出現在麵前的星舊,星軌一時忘記了該如何與之麵對。
為了能活下去,她背叛了星舊付出一切都要保護的卡索,更是想要用最殘忍的手段殺了卡索,如今在真相暴露的時候見到一心想要對之隱瞞的星舊,星軌終於心虛與後悔了。
“星軌,你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殺了卡索!”發現星舊竟然也來到了幻雪神山,星軌更是因此木若呆雞,奈何被定住的鳳凰隻能暫時摒棄與她的嫌隙大喝一聲。
“星軌,你看到我就沒什麽想要說的嗎?”星舊緩緩呼出一口氣,盡量平息混亂的氣息,不讓星軌看出自己已然受了內傷。
剛才感受到卡索一行麵臨生死攸關的危局,星舊強行突破幻雪神山中的重重結界瞬間趕到,更是在星軌全力擊殺卡索時正麵擋下一擊,若說沒有受到一絲反噬是絕對不可能的。
“星舊,多謝。”因為星舊的及時到來,卡索總算是逃出生天。然而麵對已經站在敵對雙方的星舊與星軌兩兄妹,他真的是不知道該如何勸說兩人。
“王,您受了傷,這裏就交給我處理。”星舊盯著星軌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懈怠。他相信星軌不會傷及自己,但是他已經不能保證自己身後的卡索不會被傷及性命。
“落星杖是在您手中嗎?請將它交給我,隻有它才能對抗縱星杖。”
星軌聞言臉色頓時一變,當初她就是憑借落星杖對抗持有縱星杖的星晝甚至將其反殺,可是當時卡索以為她死了,為了將落星杖交回到星舊手中隻拿了縱星杖陪葬在自己身邊。偏偏也因此,看到拿到落星杖的星舊,她隻能苦笑連連。
“星軌,你已經和他們形同陌路,難不成還指望回到他們的身邊?你不要再心存妄想了!”鳳凰是恨不得立刻將眼前礙事的星舊和卡索一起殺了,可是偏偏星軌將他定住,哪怕直麵星舊也依舊沒有將他放開的意思,他是真的又氣又急。
“星軌,殺了他,我可以請求王饒你一命。”星舊的表情冷傲而嚴肅,可是仔細看去卻能發現眼中流露著對星軌的失望與希望。他痛惜星軌的叛離,又希望她能迷途知返。
“哥,請你讓開。”星軌怎麽可能會看不出星舊眼中的祈求。可是她為了能繼續活下去與淵祭早已簽訂了生死之約,若是毀諾失信,她就再也沒有了留存在世間的任何希望。
“星軌!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星舊沒想到星軌竟然固執如此,心中對她的那點希望頓時當然無存,隻剩下濃濃的失望。
“哥……”看著因為失望而變得絕情的星舊,星軌的心中滿是苦澀與無奈。
真相在這時候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星舊的妹妹是那個善良單純的女孩,會在他的懷抱中安靜得睡覺,跟他訴說著心中的秘密。而如今的星軌,已經是一個背離尋夢族對冰族的忠誠與對三界的道義,甚至早已手染鮮血成為了淵祭的走狗。
就算她願意改過自新,又有多少時間讓她彌補已經犯下的過錯?錯了就是錯了,世上哪有後悔藥可尋?
“看來我真的是看錯你了,星軌!”看著無動於衷的星軌,星舊的心一點點得沉了下去。他的妹妹已經不再會聽他的話了,已經有了自己堅持的道路。
“活著真的就這麽重要嗎?”
“當然重要!”星軌想也不想得承認。若不是心底的堅持,她又何必在淵祭蠱惑她的時候便一口答應成為他的北方護法?
“不!當你選擇隻為自己的利益活下去的時候,你已經失去了活著的意義,這樣的你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哥,原來你就是這麽看我的?”星舊的話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得擊打在星軌的心上。
她隻是想活著,想和她的哥哥星舊開心輕鬆得度過一天,沒有病魔的困擾,就單純簡單得過著屬於他們兄妹的日子,直到生命的盡頭。可是為什麽,她的哥哥寧願她死也不願意和她一起度過她付出了無數代價換來的未來?
“你真的覺得我不該選擇活下去嗎?”星軌的眼中滿含淚水,可是她的聲音在這一刻異常平靜,如同一灘死水一樣的平靜。
“如果是要犧牲王和三界的平靜與安寧,我……不願意!”星舊仿佛沒有看到星軌內心的焦灼與痛苦,低沉且嘶啞得回道,語氣堅定得讓星軌絕望。
可是站在星舊身後的卡索卻注意到那白色占星長袍下星舊的顫栗與掙紮,他知道星舊是在努力得騙過星軌,也是在騙過自己的內心。
“星舊,那是星軌,你最愛的妹妹,我們可以好好勸勸她,你不該……”
“王,在她向你們出手的那刻起,在她拒絕我的時候,她隻是淵祭的北方護法星軌,不在是尋夢族的公主、我的妹妹星軌了。”
星舊的話就像那帶著無盡殺意與絕望的利劍,狠狠得捅進星軌的胸膛,將她的心捅得千瘡百孔,化為一地的碎塊。
“哥,你是要對我動手嗎?我……真的不再是你的妹妹了嗎?”
“對。”簡單的一個字,卻徹底得斬斷了星軌最後的希望。
原來自己的選擇從來都是一個錯誤,哪怕堅持下去,最後也不過是被哥哥厭棄,這跟自己一開始的願望根本就是南轅北轍。若是現在收手,或許還能修複自己和哥哥間的間隙,可是自己還會有時間嗎?
或許當初自己就不該企圖改變天命的軌跡,祈求得到不屬於自己的命數。星軌苦笑著扯扯嘴角,心念如灰。
“星軌,你不想動手就把我放開!我來殺了他們!”
聽到星舊與星軌的對話,深知星軌與淵祭間的約定,鳳凰便知星軌為了星舊可能要毀掉與淵祭的約定。他瘋狂得喊著,可是這時候沒有人想要搭理他。
“哥,如果……如果我現在回來,你會原諒我嗎?”鳳凰的瘋狂被星軌拋之腦後,她小心翼翼得開口,仿佛依舊是那個害怕被星舊拋棄的小女孩。
“……那你會回來嗎?”星舊心中一跳,可是看到星軌依舊不肯挪動腳步,便知道星軌隻是說說而已。
“星軌,你已經邁出了腳步,就永遠都別想再走回去!就算你想,但是尊主也絕對不會答應的!隻要殺了卡索,誰也不會動星舊,尊主也會滿足你的願望,”鳳凰氣得發瘋,可是偏偏像是一座石雕穩穩得躺在地上。
“星軌,我最後問你一次,你真的要在我的麵前殺了王嗎?”鳳凰的話讓星舊的眼神陡然變得淩厲,如同最鋒利的劍刃割在星軌的心上,痛得她難以呼吸。
“對不起……”無論如何選擇,結局都是錯的!
“你!”
星舊沒想到星軌最終還是選擇與自己背道而馳,心中的失望在這一瞬間化為最深的恨意與最濃的殺意。他繃緊了身體將卡索擋在身後,右手握緊了落星杖,而左手時刻維持著幻術的姿勢,隻待星軌的隨時一擊。
可就是在這樣一觸即發的局麵下,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星舊與星軌之間會爆發一場慘絕的兄妹之戰的時候,一陣血肉撕裂的聲音驀然響起在眾人的耳邊。
無數黑色的緞帶從星軌的背後刺進,穿透了她的身軀帶著無數的血光從她的胸膛洶湧得穿刺出來,如同噴湧的紅黑色海浪。
星軌扶著縱星杖緩緩地跪倒然後斜斜得倒了下去,發出一聲低沉而壓抑的墜地聲。而在她倒地的瞬間,星舊隻愣了一下,便扔下手中的落星杖衝了過去。
被星舊保護在身後的卡索清晰得看到那一瞬間從星舊眼角滑落的眼淚大顆大顆得掉落在草地上,晶瑩剔透。
“為什麽?”星舊想不明白,既然兩人已經站在了敵對麵,星軌大可以放手與之決鬥,或者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可為什麽偏偏要選擇自盡?
“對不起……”大量的失血讓星軌的視線已經模糊不清,她隻看到一個人影衝到自己的麵前,將渾身無力發冷的自己抱在了懷裏。
“哥……原諒我,好嗎?”
“我……知道……錯……了……”
“星軌……”看著星軌無力垂落的小手,星舊心中一片茫然。
若是互為敵人,決鬥之下殺了星軌,星舊失望之下或許會有傷心,可更多的也隻是憤怒;若是星軌願意洗心革麵回來,他也隻會恨其不爭教訓一番;可如今,他卻不知道該以何種心態麵對已經死去的星軌。
原諒嗎?但星軌的所作所為根本就不是一句原諒可以辯解的;可要說不原諒,她也已經選擇自盡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星軌,你太傻了……星舊默默得放下沒有了生氣的星軌,轉頭看向不遠處掙紮著起身的鳳凰。
沒有了星軌的操縱,先前還被定身的鳳凰已經可以活動身體,但因為之前的傷勢,讓他的行動並不自如。
看到星舊仿若看著死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鳳凰的心頭猛地一驚。他朝著地麵吐出一口血痰,想也不想得掉頭遁走。之前他沒能在卡索的手下討得一點好處,現在有了星舊的加入,更是得不了半分好處。現在不逃,更待何時?
“星舊,別追了。他受了重傷,又是任務失敗,回去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我們還是先處理星軌的身後事吧,而且我們也需要找到躲在林子裏的月神,她中了鳳凰的毒。”
聽到卡索的話,本想追殺鳳凰的星舊停下了腳步,似有些反應遲鈍得轉過身走回到星軌的身邊彎腰將她抱起。
“星舊,你……還好嗎?”發現星舊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卡索便知道他因為一係列的變故有淤血堵在心口,擔憂道。
星舊搖搖頭,暗暗運氣將堵在心口的淤血逼了出來,吐在地上一片殷紅,憋悶的胸口這時才感覺到了順暢。
“王!”突然發現恢複了行動能力,遼濺因為擔心卡索的安危想也不想得衝了出來,結果發現抱著星軌的星舊,頓時愣了一愣。
“星舊,你怎麽也來了?你懷裏抱著的是……星軌?!星軌不是早就已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件事等會兒再解釋。”卡索看了一眼星舊,攔下了遼濺的問話。“你過來的時候看到月神了嗎?”
“哦,她就在後麵。”遼濺愣愣得指著身後的樹林,突然想到了之前的誤會慌忙說道。“王,我已經問清楚了,月神是為了救皇柝才會用那種辦法傷了他,並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我知道。”卡索多少也發現了皇柝的傷有些不同尋常,在遼濺解釋後便放下了對月神的懷疑。
“對了,月神說剛才和你發生戰鬥的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西方護法,他人呢?是已經被你們殺死了嗎?”遼濺張望了一番,卻發現沒有了剛才和卡索纏鬥的人影。
“他已經逃了,暫時不用管他。”卡索撿起被扔在地上的落星杖和縱星杖,當做拐杖柱在地上,行動有些狼狽。
遼濺見狀趕緊撿起弑神劍然後上前將卡索扶住,而這時候月神也林子裏出來,幾人開始朝客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