顛覆

  黑色之城,所有的出入口都重兵守衛。一道無形的結界更是阻斷了卡索想要離開的念頭。


  卡索伸手探向窗外,卻被觸碰到無形的結界,啞然失笑。


  “釋王子。”


  “讓開!”


  “釋王子!王吩咐過,任何神都不能接近卡索王子!”


  聽到外麵傳來櫻空釋與侍衛的爭執聲,卡索連忙繞過屏風走到前廳。


  揮開侍衛攔著的手,櫻空釋一個箭步衝上台階。不想無形的結界一下將他擋了回去。


  “釋王子!”


  “釋王子”


  見櫻空釋沒能闖過結界,被他推開的侍衛們再次伸手攔在他麵前。


  “釋!你怎麽來了?”驚訝得看著眼前的一切,卡索想要開口勸櫻空釋離開。


  “哥,我知道梨落就要走了,你想見她一麵嗎?”無視侍衛的存在,櫻空釋不等卡索繼續開口,便直奔主題。


  “釋王子,禁術隻有王和解禁使者能夠打開,而解禁使者隻服從王的命令。”其中一個侍衛急忙道,希望借此可以打消櫻空釋的念頭。


  可惜櫻空釋完全不想聽他的解釋,直接放招將他們擊倒在地。


  “釋!”


  “哥,你快去吧!這裏交給我!”


  待施展幻術破除了困住卡索自由的禁術,櫻空釋不容卡索多說便催促他趕緊離開。


  “卡索王子!”


  “卡索王子!”


  見櫻空釋真的僅憑自己的能力破除了隻有王和解禁使者才能解開的結界,掙紮起身的侍衛慌忙想要追上著急去見梨落的卡索。


  “釋王子!你!”


  “我說了,誰也別想攔著我哥去見梨落。你們誰也不許離開!

  不等他們邁出第二步,櫻空釋便張開雙臂攔下了他們的去路。


  哥,我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無盡海深處,瑩瑩光暈遊弋飄蕩,像是黑夜中的繁星,照亮著漆黑昏暗的海底。


  化為人魚的嵐裳身姿敏捷得穿過海中的生靈,甩開一路守護她的人魚侍衛,迅速朝無盡海深處遊去。


  “這裏就是人魚族的禁地了吧?”


  與想象中不同,渾身發光的深海生靈照亮著整片海底。嵐裳看了一眼手中的海明珠,直接將它放回衣兜裏。


  “公主,這裏是禁區,沒有聖尊的允許,即便是您也不可隨意進去。”


  稍遲追來的人魚侍衛見嵐裳停浮在海中望著禁區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趕緊圍了過去。


  白了一眼膽小怕事的人魚侍衛,嵐裳沒好氣道:“都說了我對禁區沒興趣!既然你們來了,就告訴我,禁地的西麵在哪個方向吧!”


  聽聞嵐裳不是要去禁地,人魚侍衛立時鬆了一口氣,指著禁地右側的方向道:“就是那邊。”


  “那裏啊……”嵐裳順著人魚侍衛指的方向看去,若有所思。


  發光的深海生靈雖然也不會進入禁地,但因為禁地中布置了海明珠,所以一眼望去還是可以區分開的。然而嵐裳發現,唯有禁地的西麵,沒有任何生靈敢遊過去,偏偏那裏依舊有著點點亮光。


  “你們都在這兒等著,我過去看看。”


  “公主,不能過去!”


  見嵐裳竟然朝海中生靈都不敢隨意接近的地方過去,人魚侍衛一下急了。但不等她們過去,嵐裳直接定住了她們。


  “公主!”


  聽到人魚侍衛們焦急萬分的呼喊,嵐裳隻是隨意的揮揮手,一擺魚尾迅速朝禁地西麵遊去。


  “原來所謂的海雪是這樣子的呀。”


  與人魚族禁地僅一線之隔的西麵海中,洋洋灑灑的晶瑩雪花好似刃雪城中一場最大的雪,飄揚在無盡海中,翩翩搖曳如同身姿柔美的舞女。


  “好漂亮啊~”


  嵐裳驚歎得看著眼前泛著銀光的雪花在眼前飛舞,情不自禁得隨之舞動身軀。所有的雪花仿佛聽到了召喚,緩緩朝她圍繞。


  “奇怪……”


  不知不覺中嵐裳踏入了飛揚的海雪間,恍然發現,身邊的靈力濃鬱異常。嵐裳定眼望去,無盡的海底覆蓋著一層厚厚的積雪,將綿延不知幾許的山脈裝裹上銀裝。


  “無盡海底有這樣的山脈嗎?”仰頭望著如同擎天柱的高聳山脈,嵐裳順著山脈遊了不知道多久,都不曾到達山頂,甚至連海麵都不曾浮出。


  “算了,先取了冰核再說吧。”望著遙無邊際的山脈,嵐裳最終放棄探索返回了海底。


  提煉了靈氣最為濃鬱地方的積雪冰核,嵐裳心情大好得一甩魚尾。離開海雪的瞬間,她若有所思得回頭看了一眼消失在海雪中的高大山脈,感覺心中似乎遺漏了什麽。


  “錯覺嗎?”嵐裳晃晃腦袋,想了半天沒想起心中的熟悉感從何而來,索性將它拋在腦後,徑直朝人魚侍衛遊去。


  嵐裳沒有留意到隨著她的遊動,無數海雪飄離了原來的海底,在碰觸生靈和海底砂石的瞬間,化為無數熒光消散在海水中。


  “公主!”


  看到嵐裳的身影安然得再次出現在眼前,被禁錮的人魚侍衛簡直要喜極而泣了。


  “公主!”


  “好了,好了!我沒事啊!你們幹嘛都這幅表情?!”


  一解除人魚侍衛的禁錮,嵐裳便被各種擔心的她們包圍了起來,嚇得忙掙紮著逃離她們的魔爪。


  “公主,您去那裏究竟是要做什麽呀?”


  “不做什麽,就是拿了一點小東西!”摸摸衣兜裏圓滾滾的兩團冰核,嵐裳笑眯眯得像是偷了腥的貓咪。


  “那裏都沒有生靈靠近,全是石頭和雪,有什麽好東西?”人魚侍衛奇怪道。


  “秘密啦!才不告訴你們!”


  不等人魚侍衛,嵐裳用力擺動著魚尾,飛快朝人魚宮殿遊去。她要抓緊時間回刃雪城,把找到的冰核送給櫻空釋。


  冰原上,冷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夾雜著如刀似刃的雪花,匯聚在冰紋寒陣周圍,形成巨大的冰封牢籠將位於陣中心的櫻空釋包裹起來。


  幾乎在六位解禁使者施展幻術的同時,原本押解櫻空釋的冰族侍衛第一時間退出冰紋寒陣的範圍。


  看著櫻空釋沒有一絲反抗得任由冰紋寒陣召喚出的冰牢禁錮自己,冰王沉默得轉身,準備離去。


  “父王,您準備把我困到什麽時候?”


  禁錮在冰牢接受懲罰的櫻空釋突然開口,沉悶的聲音一下喚住了冰王準備離去的身影。


  “等你徹底反省了之後,再說吧。”沒有回頭,冰王冷冷道。


  “反省?我犯什麽錯了?”櫻空釋冷笑一聲。“錯的是你們!你們為什麽總是用你們的方式來剝奪我和我哥的自由?”


  櫻空釋毫無悔意的言語激起了冰王深藏心底的怒意:“你說什麽?”


  “我哥不忍心背叛你,但我不是我哥!父王,您能不能不要阻止我哥做他喜歡做的事情?”櫻空釋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努力不讓憤怒遮蔽了內心。


  反而冰王並不曾體會到櫻空釋此時內心的矛盾與憤怒。一想到卡索被櫻空釋放走再次去見了那個梨落,他就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何不對。


  “卡索是我的兒子,他必須聽我的命令。”


  “父王,您別逼著我們背叛您!”見冰王不肯鬆口,櫻空釋心中的戾氣重了幾分,言語間多了一絲威脅。


  “……”櫻空釋的話令冰王一頓,待再次開口,所說的內容徹底擊毀了櫻空釋一直存於內心的信仰。


  “你的存在,已經是對我的背叛,對整個冰族的背叛。”


  “你真的這麽想?”櫻空釋的聲音多幾分顫抖,他不敢相信冰王真的會否定自己的存在。


  “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應該把你留在刃雪城。”


  短短的一句,否定了櫻空釋身為冰族王子的意義與存在,否定了他曾經在冰火大戰中為了冰族作出的所有努力與付出,更是讓他確定了自己的血脈的確如想象中的那樣不純。


  真是可笑,原來我的存在就是背叛!

  雖被解禁使者設置的冰紋寒陣壓製了全身的神力與幻術,但此刻情緒激動中的櫻空釋根本感受不到這道禁錮幻術的存在。


  暴動的神力激蕩在櫻空釋的周身,尋找著宣泄的出口。而已經無所顧忌的櫻空釋也不再打算壓製內心的憤怒戾氣。這一刻,他隻想衝破這道脆弱的冰牢,走到冰王的麵前質問他為什麽!

  砰――


  因為考慮到櫻空釋輕易破除了解禁使者布置在黑色之城的結界,這一回的冰牢更是加重了幾道禁錮幻術。然而本該牢不可摧的冰牢依舊輕易被櫻空釋從中破除,一旁還來得及離開的解禁使者更是被靈力的波動擊倒在地。


  望著眼睛微紅,倔強著緊抿雙唇的櫻空釋,冰王第一次感受到了來自他的挑釁。


  “放肆!”


  不曾多想,冰王凝聚自身最強的神力準備擊向櫻空釋,以此警告他別想輕易挑戰王的威嚴。


  “父王!都是我的錯!求您別傷害釋!”


  與梨落道別後返回刃雪城的卡索在冰後的提示下,匆匆趕到冰原上,不想正好看到冰王凝聚幻術準備擊傷櫻空釋。不敢多想,失去神力的卡索一個箭步衝上前,擋在了櫻空釋的麵前。


  冰族幻術特有的光芒在冰王的掌心逐漸消失,他完全沒料到卡索去而複返,更是在此刻擋在了櫻空釋的麵前。有些事情,他終究不能說。


  看著即使沒有神力依舊護在自己身前的卡索,櫻空釋的眼睛更是紅了幾分。因為冰王而激動憤懣的情緒仿佛清風拂過,不留一絲痕跡。


  雙手握拳,泛起的幻術痕跡消散無蹤,櫻空釋微微放鬆了身體,心頭逐漸濃重的委屈讓他鼻子微微泛酸,雙眼模糊。


  “哥……”


  “既然你來了,那麽就在這裏接受懲罰吧。”


  冰王不再多看一眼卡索和櫻空釋,冷冷下令。反應過來的侍衛們動作一致,上前請卡索站定曾經櫻空釋的位置。


  “釋。”注意到櫻空釋想上前攔下侍衛們,卡索沉默得衝他搖搖頭,安靜得聽從侍衛們的指示站定。


  “對不起,釋王子。”


  六位解禁使者上前,再次施展幻術召喚冰牢,將卡索困與其中。看到雖與剛才禁錮自己的冰牢相似,但少了其中的雪刃風刀,櫻空釋總算放下了高懸的心。


  一切落定,解禁使者和侍衛們踏著整齊的步伐跟隨冰王離開,獨留櫻空釋與禁錮在冰牢裏的卡索在冰原上。


  哥……


  緩步繞著冰牢走了一圈又一圈,櫻空釋知道身在其中的卡索並不能瞧見自己的身影,但他就想通過這種方式陪在他的身邊。


  而在冰牢中的卡索隻能望著外麵櫻空釋模糊的身影。想了想,他開口:“釋,別在這裏陪我了。”


  久久等不到櫻空釋的回應,卻看著他的身影在外麵徘徊不止,卡索疑惑道:“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哥,我想問你一件事情: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櫻空釋,不再是冰族的王子,你還會把我當成弟弟嗎?”


  等待良久,卡索才聽見櫻空釋模糊的聲音響起,其中的落寞與不安讓他沒有深究其中的深意。


  聽到冰牢裏傳來的一聲悶捶,櫻空釋收起內心的惶恐,擔心道:“你怎麽了?”


  “還記得我變成劍靈發瘋的樣子嗎?那個時候,你當我是哥哥嗎?”


  “當然!”


  聽到櫻空釋不帶一絲停頓的回答,卡索忍不住笑了:“那你還問這麽傻的問題?不管發生什麽事情,你都是我弟弟!”


  卡索肯定的回答驅散了一直縈繞在櫻空釋心頭的陰雲。隻要卡索還相信自己,那麽整個世界便是安好。


  哥,無論我是誰,我都不會再讓刃雪城的一切把你困住!我想給你的,一定會做到!


  看著櫻空釋模糊的身影消失,卡索終於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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