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回去的路上,安夏跟開著車的李嘉薪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司景衍沒有參與他們的話題,安靜地坐在安夏身邊閉目養神。他沒敢跟安夏說話,也沒敢看安夏,現在跟安夏對上視線,他怕自己眼底的那份獨占欲就會被安夏看穿。
對於安夏,司景衍一向很有危機感,一天沒有跟安夏確定關係,他就無法安心,因為那意味著安夏隨時都可能從他身邊逃走。對於擅自逃跑的獵物,司景衍有千百種抓捕方法,並且之後讓獵物再無力逃脫,但對安夏,他並不想采用任何一種強硬甚至粗暴的手段,他希望的是安夏有一天能夠發自內心地回應他的感情。
但是,今天在司家別墅的琴房,不管是安夏坐在鋼琴前輕易地抓住所有人視線的場麵,還是自己侄女過分親近安夏的畫麵,都有力挑戰了司景衍的危機感。在這種不安定的情緒催化下,想要強行占有安夏,把人鎖在自己身邊,讓他永遠無法離開,種種糟糕衝動和**充斥了他的腦海。
肉食動物再怎麽假裝無害的食草係也不可能真的變成草食動物,貪婪、**、攻擊性,這些屬於肉食動物本質的東西一直都在,平日的偽裝隻是讓那些本質看起來不那麽明晃晃而已。而當肉食動物想要撕裂偽裝的時候,那些惡劣的本質就會先於羊皮掉落之前暴|露出來。
司景衍知道自己的本性就是這樣醜陋而不堪入目,但同時也清楚若是放任自己的本性,那他必然會使安西受到傷害,那是他絕不願意的。
到了住處,三人照例一起乘電梯上樓。李嘉薪住在司景衍他們的下麵一層,所以一如往常地跟兩人道別後,先一步離開了電梯,安夏則跟司景衍繼續坐著電梯往上一層。
電梯到了司景衍的住的那層,從電梯出來,往前走一段路,便到了住房門口。安夏拿出鑰匙開了門,先司景衍一步進了玄關,借著外麵走廊的燈光開了燈,還沒來得急彎腰換鞋,伴隨著身後的門闔上的聲音,被人從身後抱住,整個人被納入那人寬闊結實的胸膛。
安夏先是被嚇了一跳,扭頭看去,看到司景衍的側臉,頓時安心了點,不是什麽哪裏跑出來的奇怪的人,不過——司景衍為什麽突然過來抱住他?這玩的是什麽?安夏有些茫然地看著司景衍那雙此刻看起來特別幽深的藍眸,試探地喚道:“司景衍?”
被安夏那麽一喊,司景衍身形一僵,瞬間理智回籠。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滿腦子都想著安夏,跟著安夏進屋後,什麽都沒想就那麽情不自禁地抱了上去。現在人抱住了,卻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飄飄然——他必須馬上給安夏一個合理並且能夠接受的解釋。
然而,沒等司景衍還沒來得及跟安夏解釋什麽,就見懷中的安夏抽著鼻子在他身上嗅了嗅,隨後皺起了眉頭,“司景衍你喝酒了?醉了?”
司家家宴上是有酒的,司箬還大方地把她弟弟司楷這幾年送她的五瓶名酒都拿了出來。安夏坐的那桌也有,安夏沒有喝,但他看到司景衍喝了。司景衍喝了多少安夏不清楚,他剛吃完飯就被巧巧拉去了琴房,並沒有全程盯著司景衍。
司景衍平時應酬很少有喝醉的情況,可這次是家宴,跟平時應酬不一樣,大概一高興就喝多了。雖然在離開司家別墅的時候,司景衍看起來並沒露出醉態,但回來路上司景衍一反常態的安靜。想到這裏,安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路上司景衍那麽安靜,原來是酒勁上來了。
分析了種族跡象,安夏判定了司景衍是喝醉了,而聽安夏那麽一說,司景衍瞬間切入影帝模式,他也不急著放開安夏了,就那麽環著安夏的脖子,腦袋挨著安夏的脖子蹭了蹭,含糊地嘟噥了兩句,一副已經醉得神誌不清的模樣。
“真的醉了啊……”安夏歎了口氣,同時有些頭疼,他完全沒有照顧醉漢的經驗啊……
“沒醉……”司景衍口齒不清地反駁道,同時把身體一半的重量轉到安夏肩頭,半趴在安夏身上。
安夏被他壓得一個踉蹌,差點沒趴倒在玄關,幸好他眼疾手快地攀住了一旁的矮櫃。穩住身形後,安夏鬆了口氣,隨後扭頭對趴在自己背上的司景衍說道:“司景衍,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嗯……”司景衍嘴裏應著,但環著安夏脖子的雙手卻又緊了緊。
安夏:“……”這是醉得有多厲害,完全溝通不能了。
安夏吸了口氣,伸手去司景衍扒環著自己脖子的胳膊,然而對方的兩條胳膊如同鐵鑄一般,怎麽掰都紋絲不動。無法,安夏隻得放棄,轉而給自己和司景衍換鞋,他們進屋後還沒來得及換室內拖鞋。
在玄關折騰了好一會兒,保持著被司景衍從身後抱著的狀態,安夏給自己成功給自己換了鞋子,司景衍那邊隻幫他脫了鞋子,因為“醉酒”司景衍的不配合,沒能成功給他換上拖鞋。安夏被累得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之後,放棄了給司景衍穿拖鞋的打算。安夏半拖著司景衍,如同背著一個比自己還大一號的無尾熊,艱難地往客廳挪。
在這快要入冬的季節,安夏生生地被折騰出一身熱汗,一身衣服也變得皺巴巴的。
站在客廳中央,安夏緩了口氣,覺得這樣下去不行。這麽晚了,他本來不想麻煩李嘉薪,打算自己想辦法應付著照顧喝醉的司景衍,但如果司景衍一直這樣死不撒手,那今晚他們兩個人都別想休息了。權衡之下,安夏還是拿出手機給李嘉薪打了電話。
那邊,李嘉薪剛脫了外套,給自己泡了杯茶,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接到了安夏的電話。
“喂?安夏,怎麽了?”
“李哥,你麻煩你上來幫一下忙嗎?司景衍喝醉了。”
“啊?”司景衍喝醉了?什麽時候的事?李嘉薪聽得一頭霧水。
“他在家宴上喝多了。”安夏解釋道。
“……”在家宴上喝多了?李嘉薪依舊一臉茫然。他是到宴席結束後才上樓去琴房的,司景衍是喝酒了,但他沒見他喝多少。而且司景衍那酒量,混著喝都很難灌醉他,怎麽可能會喝醉?
“總之,李哥你上來幫幫我,司景衍一直不肯鬆手。”安夏苦惱道。
李嘉薪似乎明白了什麽,隨後從聽筒中傳來司景衍的悶哼聲,他便徹底懂了——司景衍那是在裝醉!
李嘉薪仰頭默默看著自家客廳的水晶吊燈,司景衍為了追安夏還真是花樣百出,越出越無恥,裝醉跟安夏撒嬌的事都做得出來,他以前真的看錯他了!
雖然心裏無比鄙視司景衍,但李嘉薪還是選擇了配合,畢竟司景衍是負責發工資的。
“抱歉啊,安夏,我也喝了酒,現在頭有點暈。”
“李哥,我們回來的時候你酒駕了?”安夏的語氣中滿是驚訝和意外。
對哦!他們回來的時候是他開的車……李嘉薪被安夏反問得冷汗都下來了,瞬間拿出麵對商場危機時的應對力進行緊急補救。
“不是,我剛喝的酒。”李嘉薪看著自己麵前那壺茶盡量鎮定地說道,“最近晚上睡眠質量不是很好,喝點酒能讓我睡得沉一點。”
李嘉薪不能上來幫忙,安夏有些失望,不過他還是對李嘉薪說道:“李哥,喝酒傷胃,你晚上睡不好還是喝點牛奶吧。”
“好,我會記得下次去超市買點回來的。”
“你頭暈就早點睡吧,我會照顧好司景衍的,你不要擔心。”
“抱歉,麻煩你了。”
掛了電話,安夏把手機扔在客廳沙發上,然後拖著掛在自己後背的司景衍,一步一步地挪進司景衍的房間。半背半拖地把人帶到床邊,本想讓司景衍床邊坐下,好讓自己的腦袋從司景衍環成圈的胳膊裏抽出來,脫離被司景衍掛在背上的窘狀,卻不想司景衍剛挨著床,整個人就往後倒去,連帶著安夏也一起倒了下去。
司景衍仰躺在床山,安夏被帶著躺在司景衍身上,被他當做肉墊的司景衍依舊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沒有鬆開,於是,安夏頓時感覺自己成了一隻四腳朝天翻不了身的烏龜,怎麽掙紮都坐不起來。
“鬆手!司景衍,快鬆手!”安夏急得連拍司景衍的胳膊。
司景衍覺得躺在自己身上四肢胡亂撲騰的安夏可愛極了,忍著笑,雙手卻完全沒有鬆開的意思。不過司景衍並沒能堅持多久,安夏撲騰的模樣是很可愛,但他這樣的動作難免碰到一些敏感的地方,司景衍很快就嚐到了自己惡作劇的苦頭——他被安夏點著了火,起了反應。
他裝醉隻是想親近安夏又不引起對方反感,並不是打算安夏辦了,當然不能讓安夏發現他的情況。在安夏又一次的撲騰下,司景衍便順勢鬆了手。安夏從司景衍身上滾下來,然後起身下床。
從床上下來,安夏才轉身看向躺在床上的司景衍,之間他仰麵躺在床上,麵帶紅暈,雙眼迷離,發絲淩亂地散在床單上,衣衫因為他剛才在他身上撲騰的原因,被糟蹋得亂七八糟,裏麵襯衣都被崩開了扣子,露出司景衍那性感的鎖骨。
安夏腦子頓時空白了一瞬間,回過神來感覺自己不止心髒跳得急促,臉頰也開始發燙。
“簡直是個妖孽……”連他這種臉盲晚期的看著都覺得好看得令人著迷。安夏拍著自己的臉小聲嘀咕了一聲,才清了清嗓子,對司景衍說道,“你躺著別動,我幫你去拿塊熱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