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安夏的及時出現，李嘉薪脫離了被老板逼問的危機，同時讓他進一步認識到了司景衍的小心眼。他不就是私下跟安夏說了幾句話，有必要那麽刨根問底嗎？雖然……說的話題確實跟司景衍本人有關。
李嘉薪坐進駕駛座，係上安全帶，見後車座的司景衍和安夏坐穩後，發動車子，本向下一個司景衍的工作地點。
司景衍心情陰鬱的原因，既然從安夏那裏問不出什麽，除非去問本人，否則是得不到答案的。雖然對司景衍罕見的陰鬱情緒感到很好奇，但如果要他直接去問司景衍本人……那還是算了吧，那行為太作死了。
十一月份，司景衍的工作前所未有地忙碌，除了晚上會回家休息，剩下的時間基本都被各種形成安排填滿。參加各種電視節目、慈善公益活動、廣告拍攝等等一連串地工作，連著半個月沒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已經給司景衍當了一段不短時間的助理，差不多已經熟悉了助理工作的安夏，跟著司景衍這連軸轉的工作行程，第一次感覺到了疲憊。這種高密度的工作，比之前跟《風城劍影》劇組時更加叫人繃緊。一項工作完後就要奔赴下一項，不能在一項工作中出現重大的失誤而延遲工作時間，否則會趕不上下一項工作任務。
電視台的休息室，化妝師給司景衍化完了妝，便匆匆離開去給下一個藝人上妝了。從外麵買了熱咖啡回來的安夏，推開休息室的門，看到裏麵隻有司景衍一個人在。他靠坐在沙發上，閉著雙眼，似乎睡著了。
安夏動作輕緩地關上休息室的門，放輕了腳步走到司景衍身旁，把買回來的罐裝咖啡擱在茶幾上，再側頭看司景衍。
司景衍這是真的睡著了，雖然刻意放輕了動作，可多少還是會有些響動，但安夏進屋好一會兒，卻沒見坐在沙發上的司景衍有絲毫的動靜。
——看來是真的累了……
不過想來也是，他這做跟班的，這段時間單是跟著司景衍到處奔波也感覺到了疲憊，而司景衍不但需要不斷到處奔波來回於各個工作點，還需要投入各種工作，就算體力再怎麽好，這樣持續忙碌了半個月，加上這幾天晚上都有工作，司景衍也確實是累壞了。
自己都累成這樣了，還想著給助理放假。想起上個星期司景衍要給他強行放假的架勢，安夏就覺得好笑。被他拒絕放假後，居然一本正經地騙他最近兩天沒行程，也不想想住一個屋簷下，他的行程他差不多也是第一時間得知的。
——幼稚，卻又可以說是一種笨拙的溫柔。
安夏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拿了放在對麵沙發上的毛毯，打算給司景衍蓋上。天氣轉涼，休息室開了空調，但睡著了不蓋點什麽的話，還是有可能感冒的。
毛毯剛蓋到司景衍身上，還沒來得及整理，手腕就猛地地司景衍抓住。安夏被嚇了一跳，手下意識地一縮，但沒能掙脫司景衍的鉗製，抬眸看向抓著他手腕的主人，正好看到司景衍緩緩睜開雙眼。大概是因為剛醒來，還沒徹底從睡夢中的狀態出來，他麵上毫無表情，目光沒什麽著落點，眸色卻顯得幽暗而深沉。看著他的雙眸看，給人一種整個人都要沉陷進去的危險感，但又忍不住一直盯著看。
“安夏……”司景衍低低地喊了一聲安夏的名字，然後就著拽著人手腕的姿勢，直起身子，慢慢地湊近安夏。
安夏瞪大了雙眼，看著司景衍的臉慢慢在眼前放大，腦子一片空白，就那麽保持著僵直地半彎腰的姿勢一動不動，眼睜睜地看著司景衍靠近，溫熱的呼吸隱隱打在自己臉上，微微低垂的眼簾上是濃密的睫毛，眼線的弧度看起來性感中帶著妖異，讓安夏無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被人隨意敲了兩下，隨後門把手發出轉動聲，有人推門進來。
“司景衍，舞台那邊準備差不……”李嘉薪一邊看著手中的幾頁資料，一邊說著進屋，但一抬頭看清休息室內兩人的姿勢，硬生生地讓他說到一半的話卡在了那裏。
李嘉薪的出現，讓僵在那裏的安夏，也仿佛從夢中驚醒，驟然直起身子收回手——這一次他的手很順利從司景衍的手心抽了出來，然後後退了兩步，跟司景衍拉開距離。
李嘉薪：“……”這種情況……他是不是打斷了司景衍的什麽好事？
李嘉薪站在門口，不知道這種時候他應該退出去關門，還是裝作什麽都沒看到地進屋。
而在沙發那邊，安夏抿著嘴，看著司景衍，胸腔內的心髒急促地跳動著。剛剛司景衍是想對他做什麽？那樣的動作，那天的神態，如果不是李嘉薪突然進來，司景衍或許就……或許就……吻了他——那姿勢，除了吻，安夏實在想不出其他意圖。
但是——司景衍為什麽要吻他？想到這裏，安夏感覺自己的腦子更亂了，潛意識地有些抗拒去深究。
看著安夏的眼中露出明顯的戒備，司景衍感覺自己背後冷汗都下來了——要糟！盡管心裏慌得已經有些不知所措，但司景衍麵上還是維持住了冷靜的表情，對安夏露出歉意的神情，“剛剛有些睡迷糊，認錯人了。抱歉，嚇到你了？”
“沒有。”安夏快速地否認，看著司景衍的目光帶上了審視，異常冷靜地追問道，“認錯人？你把我認成誰了？”
麵對突然精明起來的安夏，司景衍感覺自己額角都快淌下冷汗來了。
雖然被安夏意外犀利地抓要點嚇到了，但越是這種情形，司景衍就越是不敢露出半點破綻。回答得慢了，會讓安夏覺得自己是在想借口騙他，答得快了，又會給人一種心虛的感覺，所以在安夏問完之後，司景衍先是露出一個無奈的笑，隨後才回道：“是《迷案》裏的女主角。”
“《迷案》中的女主角？這不是還沒決定嗎？”安夏皺起眉頭。
“我想象中的女主角啊！”司景衍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身體，“我下周要去試鏡《迷案》，最近晚上睡前一直在聯係那劇本中沈威的戲份，包括跟女主角的對手戲。劉敏導演是女性，估計會比較在意感情戲部分，所以重點關注了一下。剛才睡迷糊了，以為自己正在跟女主角的對手戲中。”
這個解釋說得通，《迷案》的劇本，司景衍見他好奇也給他看過，對於裏麵的劇情安夏大致是知道的，裏麵女主角跟男主角的對手戲中，確實有兩人拉扯不清的場景，但是——
“你喊了安夏……”安夏緩緩開口道。
司景衍：“……”
“《迷案》中的女主角也叫安夏？”
“……安夏，我雖然是影帝，但是你不能要求一個半睡半醒中的影帝，有條有理把一幕戲演清楚了，還不允許他場景錯亂。”
“呃，抱歉，是我想太多了。”見司景衍露出不高興的神情，安夏趕忙道歉。因為自己師兄的告白，讓他對同性之間有些過於敏感，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應該隻會隨口調侃一句，而不是像他這樣咄咄逼人。
見安夏眼中沒了戒備，司景衍暗自送了口氣。睡迷糊了是真話，後麵就是假話了，話說得半真半假，再加上120%的演技，總算把事情蒙混過去了。
“沒關係，你這幾天估計是累了，精神不太好吧。”司景衍從茶幾上拿起安夏買回來的罐裝熱咖啡，露出一貫想笑容，“走吧，我爭取今天早點完成工作，我們早些回去休息，”
司景衍轉身走向李嘉薪，一邊問他剛才說到一半的話，一邊跟他一起往門外走。安夏把掉在地上的毛毯撿起來，稍稍折了幾下放在沙發上，帶上司景衍的放隨身物品的小包，隨後匆匆跟上司景衍和李嘉薪。
李嘉薪要跟司景衍說的，主要是這次司景衍參加的這場脫口秀劇本的調整，改動部分就在李嘉薪帶來的那幾頁紙上。內容不多，到了拍攝現場沒多久，司景衍就看完了。
跟李嘉薪說了幾句話，司景衍微微側頭，拿餘光掃了一眼站在不遠的安夏。安夏顯然是因為他在休息室那幾句明顯表露不高興的話，以為自己真生氣了，才沒有跟著靠過來，看起來有些可憐。
不過，安夏如果沒有以為他真生氣了，他今天多半就完了。
李嘉薪順著司景衍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安夏，小聲道：“我剛剛……是不是壞事了？”
“不，沒有。我應該感謝你及時出現，得救了。”要是李嘉薪沒有出現，他就那麽迷迷糊糊地親了下去，那事情才叫大條。雖然很希望安夏知道自己的心意，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現在知道了，安夏隻會迅速遠離自己而已。
不是很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司景衍百年難得一見地對他表示感謝，這種時候——
“道謝就不用了，來點實際的就好。”李嘉薪推了推自己的鼻梁上的眼鏡，說道。
司景衍拍了拍李嘉薪的肩膀，把看完的幾頁紙塞回他手中，“下個月給你加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