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渣受拯救計劃
陸小蝶不知兒子為什麽會說這樣的話。
她的兒子是鄒立東在外麵的那麽多個私生子裏,唯一一個跟鄒晟和鄒彤一樣在那所學校上學的孩子,這一點對她們母子來說意義特殊。
她見鄒立東若有所思地站在床邊不說話,於是忙拉著兒子的手道:“寶寶在說什麽胡話?隻是生一點小病,怎麽就能不去上學了?”
鄒鬱小聲哭著,整個人難受極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鄒立東在兒子床邊坐下,對陸小蝶點了點頭:“讓我來。”
陸小蝶隻能退開一些,把兒子的手放進了被子底下,給他蓋好。
鄒立東伸手安撫地摸著兒子的頭發:“告訴爸爸,為什麽不想去上學?你害怕什麽?”
他的目光沉沉,顯然想起了當年的事:“是不是有人欺負你?有人欺負你就跟爸爸說,爸爸給你做主。”
楚承赫感到自己的聲帶在少年的意誌力趨使中艱難地震動著,發出沙啞的聲音:“鄒彤……鄒彤的人……把我按在水裏,把我綁在樹上……我害怕……我每次都覺得自己快要死了……爸爸……”
陸小蝶在旁難掩震驚地“啊”了一聲,伸手捂住了嘴。
少年這樣努力地說完,又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鄒立東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手停在兒子的額頭上,目光看向自己最喜歡的女人:“兒子這樣了,你怎麽不跟我說?”
陸小蝶無措地道:“我不知道,立東……寶寶他、小鬱他不大愛講話,也沒有說過哪裏不舒服,我不知道……”
鄒立東對她的表現很不滿意。
如果不是這次兒子被人壓著浸了水,受到的驚嚇太大生了病,他可能連這句話都聽不到。
他回想著兒子說的話,感受著少年額頭上滾燙的溫度,沉聲道:“我隻有這麽兩個兒子。”
聽到他這麽說,陸小蝶想到的卻是他們的另一個兒子,眼淚就這麽掉了下來:“我們本來……本來還有一個兒子的。”
鄒立東聽著自己的女人跟兒子的哭聲,兩種截然不同的哽咽和啜泣重疊在一起,深深地刺痛了他。
他收回了手,從床邊站起身來:“我已經叫了張醫生過來,好好照顧小鬱,鄒彤的教養問題,我會好好跟她討論一下。如果她連一個女兒都教不好的話,我會考慮把鄒彤送到國外去,讓那邊的學校來好好教她。”
陸小蝶擦幹眼淚:“我送你出去。”
兩人離開了臥室,而原本躺在床上正燒得說胡話的少年卻停下了囈語,睜開眼睛,盡管眼角發紅,卻分明清醒著。
少年的目光陰冷,寫著滿滿的厭煩與恨意,最後終究抵不過身心的疲憊,睡了過去。
後麵一段時間的記憶裏,沒有再出現過那三個人,顯然是鄒立東出手把這件事解決了。
鄒彤被關了一個月時間禁閉,等到她能回來上學的時候,都已經快要放假了。而楚承赫回顧鄒鬱平時的校園生活,發現這小子在學校的生活還挺勤奮的。他是美術生,每天除了上文化課之外,就是自己在校園裏寫生。他的天賦很不錯,難怪後來會去法國讀設計,還成為了很優秀的設計師。
楚承赫跟666嘀咕:“照理來說,事情到這裏就應該算完了吧?”可他們現在還被困在這段記憶裏,說明之後肯定還有幺蛾子。
係統:“是啊,不是說厲謙的那兩個跟班都被開除了嗎?”
楚承赫:“跟班而已,厲謙呢?”
係統:“領了一頓罰,鄒彤隻是禁足,他就比較慘了,不過沒事,還是要回來。”
楚承赫:“……”他要是沒事,就換鄒鬱有事了啊。
厲謙跟鄒彤之間的還屬於少男少女之間那種朦朧的好感,首先厲謙對自己這個青梅竹馬的喜歡就是一種很純粹的感情,他也明白鄒立東的女兒是不可能跟他一個黑道二把手的兒子有什麽結果的。而鄒彤從小到大見過的異性雖然不少,但小女生在這個年齡段最喜歡的還是叛逆型的壞小子,厲謙正好就是這個類型。偏偏他又還是她的騎士,鄒彤會喜歡上他,把他視作自己的小男友實在再正常不過了,就連讓自己的男友去教訓她看不慣的人,也是標準偶像劇裏的做派。
可憐鄒鬱,明明隻是安安靜靜地畫畫,也要被這對偶像劇男女主角折騰。
在聽到厲謙隻是被懲罰,一個月之後就會回到學校的時候,鄒鬱就暗自做了準備。
楚承赫在他的記憶裏,跟這個少年時的鄒鬱融為一體,重複著他在這一個月時間裏做過的所有事情,也對這個少年的冷靜與狠辣感到心驚。他認真地研究人體結構,筆下的每一張素描練習都變成了人體結構圖,畫滿了人體的骨骼和肌肉。
這個少年不是羊,他的父親是個商界梟雄,敢娶黑幫老大的女兒,還能壓製住她,在他身體裏也有著這樣的狼性。他知道這次憑父親鄒立東的出麵,也隻是讓那兩個跟班離開,韓家那邊還是不願意動厲謙,所以他隻能靠自己了。
鄒鬱依舊每天到學校的各個地方去寫生,隨身帶著一把全新的、鋒利的美工刀,耐心地等待著厲謙再次出現。他那種驕傲自負的人被自己陰了一把,肯定還會再出現的,到時候他就會見識到自己為他準備的東西,就會知道不是什麽事都能替女人出頭。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還是一匹半大的狼崽?
厲謙再出現的那天,鄒鬱正在學校圖書館的湖邊寫生。
他的筆下才勾出輪廓,畫紙上就從背後投下了陰影,接著一股大力從身後襲來,將他一路向著幾步之外的大樹推去!
畫架啪的一聲倒在地上,炭筆掉在地上摔成兩截!
身材纖細的少年被抵在樹幹上,後背受到了強烈的撞擊,不由得發出一聲悶哼。而站在他身前的厲謙則仍然是似笑非笑的表情,隻是眼底的光芒卻變得狠厲,讓他比之前看起來更令人害怕。
他開口道:“跟你父親告狀?這也是男人做的事?”
少年的眼睛黑白分明,冷淡地看著他,脖子被掐住之後呼吸困難,卻不求饒。
厲謙手上再用力。他的臂力十分可怕,伸出的手臂上可以看到很多剛結痂的傷口,顯然是他受的刑罰。他見鄒鬱的目光在自己手臂的傷上停留,便笑了起來:“好看嗎?這些都是拜你所賜,我的跟班也被你一狀告走了,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下就安全了,可以在這個學校繼續安靜地待下去了?”
他說著,目光在不遠處的湖麵上掠過。
現在已經臨近冬天,湖邊活動的動物已經少了很多,湖麵在今日還算燦爛的陽光下波光粼粼,像是灑滿了碎金。這確實是個適合出來寫生的好天氣,湖邊的風景也確實美麗,難怪鄒鬱會到這裏來。
他收回目光,對著被自己掐到麵孔已經由白轉紅的少年嘲道:“沒想到你被我們浸到遊泳池裏,還沒對水產生恐懼,居然還能到湖邊來寫真。”
鄒鬱被他抵在樹上,兩手用力地扳他的手,試圖為自己爭取一點呼吸的餘地:“為了你們這種人……就要放棄這樣的風景……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
他這樣陷入困境,仍然高傲又倔強的樣子比起之前來顯得更加美麗,就像瀕死的天鵝一樣。厲謙冷笑一聲,鬆開了手,鄒鬱立刻摔倒在地上,捂著被掐出了手印的脖子咳嗽起來,單薄的背脊像蝴蝶的羽翼一樣,隨著他的咳嗽而輕輕顫抖。
厲謙眼底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你除了嘴硬,除了告狀,還會做什麽?”
跌坐在地上的人卻發出了嘶啞的聲音:“我能做的事情……還很多……”說完又劇烈地咳嗽起來,然後似乎因為一時間喘不上氣,倒在了地上,雙眼緊閉失去了意識。
厲謙見狀,連忙蹲下身來按他的頸側,試探他的脈搏。
他雖然手上沾過血,也想教訓這個鄒家的私生子,但他沒想過要殺了他。這樣子小打小鬧沒關係,他這次掐他脖子留下印子,已經是失策了,可如果這小子死在自己手上的話,那麽韓二爺救不了自己。
正在他的手按上鄒鬱頸側的一瞬間,感受到了掌下的脈搏。
厲謙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可就這麽瞬間的放鬆,他就感到胸口一涼,接著襲來一陣劇痛!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頭,看到原本應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如今睜著一雙冰冷的眼睛,右手裏握著美工刀。美工刀薄薄的刀身沒入了自己的胸口,有猩紅的溫熱血液滴滴答答地順著少年白皙的手腕流下來,染紅了兩個人的衣服。
楚承赫通過鄒鬱的眼睛看著眼前的人,也是驚呆了——他實在沒想到鄒鬱有這樣的魄力,真敢把這一刀捅下去啊!
厲謙心頭一陣怒火燃起,想要動手,然而卻聽到這個私生子的聲音無比冷靜地響起:“不要動,我下刀的位置很準的,捅進去傷不到要害,也失不了多少血。”
厲謙頓時停住了動作,看著鄒鬱從地上慢慢地坐起來。
他臉上的神情完全不像第一次捅別人刀的人,他那雙執畫筆的手也很穩。厲謙甚至在想,如果他以後不畫畫,那麽當個外科醫生也會很出色。他當了醫生,那麽最常接待的應該就是他們這些在刀口舔血討生活的人了,說不定有一天自己受了傷被推進急診室裏,穿著無菌服帶著口罩進來在他身上開刀的,還是鄒鬱。
“我不是說了,我能做的事情有很多嗎?”鄒鬱冷靜地握著刀,第一次這麽平等地跟他處在同一個位置上,“我是學畫畫的,我們學最基礎的東西就是人體,我知道從哪裏下刀最疼,但又不致命,就像你們知道應該怎麽打我,卻不留下傷痕一樣。”
厲謙冷冷地一勾嘴角:“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嚇得了我?你有種可以殺了我。”
鄒鬱道:“我當然可以殺了你,我是鄒立東的兒子,我爸不會讓我進監獄。我知道你爸也很有能耐,但是他還動不了我,因為他的大小姐都動不了我。”大小姐指的就是鄒彤的母親,鄒立東的原配韓卿霖,“這把刀進去的位置很巧,隻要我刀尖往上偏30度角,就是一條大血管,挑破之後你的失血速度會變成現在的四倍。人體在失血超過1000毫升之後就會有生命危險,我不知道你是能撐多久,所以你的命有多金貴,值不值得為鄒彤這樣一個刁蠻任性的、注定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女人丟了,隻有你自己才想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