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從地獄逃出來

  當初是自己倒黴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壞人，何曾想過一時的善意幫助卻淪落到與世隔絕的落後山區呢。 淚一滴滴低落在地上，陳如言想著那些令自己痛不欲生的日子，那一年多，她就在那一間小屋子裏，一條鐵鏈限製了她的行動，不知白天黑夜，隻有那因為供電量不足老是閃閃暗暗的橘色燈光。 每天夜裏都要和傻子同床共枕，每天都受到監視，臉黃肌瘦的兩個年過半百的夫妻每日每夜都要來看著他們有沒有睡在一起。 終於在某一天，她肚子慢慢大起來了，傻子的父母從本來陰沉的臉開始慢慢轉晴，沒有任何懷疑認為她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傻子的。 可陳如言自己知道，她的孩子是顧莫文的，結婚前一晚，她就是沒有把這個消息告訴顧莫文，原本想給他一個驚喜，卻不想遭遇如此窘境。 她和傻子沒有過任何肌膚之親，兩個人就是單純的同床共枕，因為傻子傻。 陳如言每天都是想著要如何脫離這個惡劣的環境，說話騙著傻子讓傻子不要說出去，也騙傻子這個孩子就是他的。 當肚子七個月大的時候，那條沉重的鏈子不再桎梏著她，她有時候可以走出那昏暗陰沉的房子，然後外麵的世界比房子更加惡心。 傻子一家用了一輩子的積蓄從他人販子手裏買走了陳如言，落後的山村男人和女人比例實在差太多了。 陳如言挺著大肚子就在家門口走了一圈，那些老光棍的眼神露骨，像是一直野狼遇上瘦弱的野鹿一般，垂涎三尺的模樣令陳如言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出去這麽溜達了一下子，家門口就多了許多人，這樣的想象傻子一家也注意到了，於是開始守著陳如言，生怕她出了什麽事情。 孩子九個多月終於要出生了，因為在這種地方，接生條件並不好的情況下，加上孕婦的營養沒跟上，陳如言產後大出血差點死了。 但好在傻子一家請的是一個經驗頗為豐富的接生婆，她這條命才得以存活下來。 陳如言想過要逃跑，可她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品品出生一個月，傻子和別人起了矛盾，起因是有人嫉妒傻子有老婆，有老光棍拿他開玩笑，傻子氣不過，就和別人打了一架。 那天晚上傻子坐在床沿邊對著假裝睡著的陳如言說：“你是我的老婆，我不能讓別人欺負你。” 當天夜裏，陳如言被人搖醒了，刺鼻的濃煙味布滿整個狹小的屋子。 傻子慌亂的表情讓陳如言趕緊抱著小孩跑出去，還塞給她用紅色塑料袋包著的零錢，那是傻子一家的積蓄，跑出來的時候還有傻子的父母一直替自己擋去那些在屋頂燃燒的火花。 陳如言站在那村口，幾十人的小山村在那一夜之間化成了虛無。 她不知道大火來於哪裏，隻是大火中傻子的父母一直叮囑著她好好照顧他們的孫子活下去。 她逃出來了，逃離那座讓人窒息的大山，顛簸流離又回到了自己生長的這座城市，而愛人早已不愛自己，她想，為何當初不直接死在那場大火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