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明月如霜，照見人如畫
“那前輩為何前來？”肖然倒是不解。
“為酒而來。”張無休回答，四處打量了一番，“你哥開酒館的，老夫來買點酒，剛好聽聞你要釀酒，順道來看看。”
“你可真逗。”肖然拖長了語調，繼續說道，“不說便是，何必扯謊。”
“此話怎講？”張無休一挑眉，有些好奇。
肖然嘴角牽起一絲笑容，自信道：“第一，你買酒，從來是到醉仙樓買，第二我哥開的酒館岌岌無名，你怎會特意來買，第三麽……你的酒葫蘆裏的醉仙樓的醉仙酒。”
張無休也不反駁，隻是拿鼻子用力聞了聞，馬上問道。
“你加了什麽？玉米？還有豌豆……什麽亂七八糟的？”張無休聞到有些酒氣，笑道，“看你這內力釀酒有些嫻熟，怎麽，練過？”
肖然撇撇嘴，眼珠一轉，睜開眼小聲問道：“前輩，我這剛有內力，還不知如何施展，不如您教教我些劍法來試試手？”
肖然瞧了瞧張無休，竟然閉眼打起鼾來。
得，本來還指望著仙人指點，看來果然不容易。
肖然狠狠白了他一眼，他盤腿坐下，閉上雙眼，慢慢感受著內力在體間遊走，他覺得自己仿佛身輕如燕，似乎打通了任督二脈，他似乎暢遊在“氣”中，不知疲倦地吸收著周圍地靈氣，慢慢地形成了一個無形的旋風環繞，外人看來隻有地上的碎葉慢慢飄動。
張無休這才睜開眼，偷偷瞧著，皺眉暗想：“剛打通任督二脈竟然能如此掌握內力，這小子，絕對不凡，看來剛才那股異象是他錯不了。”
“唰唰——”幾個黑影從門口閃過，張無休隻是輕瞄了一眼，小聲說道，“看來還有人注意到這異象，算你小子好運，有我為你護法兩日，等到日後救完人，我可不管你了！”
他躺在梁上，一動不動，那滄桑的容貌上卻有著一絲不怒自威的感覺，散發出來的氣場似乎告訴屋外的不速之客。
生人勿近！
“酒成！”這一聲，驚得張無休從梁上直接摔了下來。
內力引酒入壇，一陣濃厚的酒香撲鼻而來，即使塞住了壇口，剛剛一瞬在外的香味便讓張無休忘記了疼痛。
在空中調整身姿，一腳蹬在了柱子上，一抄手順走了肖然桌上的酒壇。
“好酒！”張無休輕輕落地，聞得了這酒香實在濃烈，比醉仙樓的酒還要好聞，忍不住猛灌了一口，雙眼瞪得老大，看了一眼酒，又看了一眼肖然，不住說道，“烈！”
肖然咧嘴一笑，雙手環胸問道：“我這酒可沒有吸收晨，午，夜之氣，可比不上醉仙樓的酒。”
張無休急忙說道：“簡直一派胡言！釀酒還分什麽時段，都是那些人亂縐的，老夫來替你試酒可好！”說完又要再飲一口。
肖然輕巧繞道張無休麵前順走酒壇，放在桌上，笑道：“前輩，我這酒是要先給我娘喝的，您要是跟一位婦道人家搶，傳出去可是不太好聽。”
張無休強壓這口氣，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味道，道：“行，給我留一點。別忘了明天就是約定時間了，老規矩，明日子時，說書堂見！”
一個翻身，他翻出窗去，不見蹤影。
“子時一過，你若不在，肖府也不在！”
隻剩這句話仍舊留著回音。
肖然砸砸嘴，暗念一聲嘮叨後，喜笑顏開地看著自己釀的酒，既然這張無休都說是好酒，看來這酒還算符合這些人的口味。
肖然輕輕打開酒壇子，用手指沾了一下放
進嘴裏，喃喃道：“這才有點酒味。”
一人，一桌，一酒，在四合院的中央位置。
肖然猛地一扒塞子，濃鬱的酒香瞬間灑滿院落，他用充滿內力的手用力扇了扇，加速了香味的傳播，這才方打開不過半刻鍾，一下子吸引了整個肖府的人團團圍住。
“少爺，這是什麽酒，味道這麽香！”一家丁問道。
“還沒取呢。”肖然若有所思，“等我有靈感了再取吧。”
“娘！爹！”肖然喊道，“大哥，二哥！”
五人圍在這酒前，竟從沒聞過如此濃鬱卻帶著淡淡的溫和的酒香，那肖葉更是雙眼放光。
“這第一杯酒，敬娘！”
酒杯舉起，沈凝眼中竟泛起了點點淚光，她掩袖，輕輕一酌。
肖然輕揚嘴角，一酒解千結，一仰頭，一飲而盡！
酒的香味濃烈，讓酒樓門口的人都循著香味而來。
“酒未飲，人先醉！”肖卿讚歎道。
“人未散，杯莫停！”肖楓朗聲道。
“爹，哥哥們，這才是真正的烈酒！”肖然笑道，“見者有份，飲我此酒者，皆須忘我之過去，重識我肖家肖然！”
“好！”眾人應聲，肖然輕笑一聲，擠出人群，拉出肖葉道，“此酒我將教你法子釀製，你酒樓新賣，必可在這市中獨霸一方！”
肖葉先是一喜，拍了拍肖然的肩膀道：“哈哈哈！那自然是好！這酒獨特而且味道濃烈，必定大賣！”看到肖葉喜形於色，肖然也是釋然很多。
火燒酒樓，這算是還債吧。
“對了二哥，此刻何時？”肖然看著外邊天色漸晚，想到了今夜便是到了救人之時，才答應了張無休老前輩，可是要好好準備一下了。
“哦，估計是酉時了，你看外邊開始裝飾燈籠了，要不要出去看看？”
肖然搖搖頭道：“不了，我還有事。這是方法，按照此法去做，雇幾個普通武者按照上麵釀酒之法運用內力即可。”
肖葉點點頭，腦海中翻出過去往往，麵前的肖然卻是少了好幾分的戾氣，那凶氣也淡了許多，隻是這臉上仍舊沒有太大的情感流露，猜不透，看不透。
肖然順手拿了一酒杯，踏出府邸。前腳剛邁出，幾個人影再次攛掇，再看過去，不過風吹草動，一花一木。
何七早已在門口候著，他緊跟著肖然，手裏拿著包袱。
他遞給何七酒杯，道：“來，嚐嚐。”
何七一愣，雙手抱拳單膝跪地道：“少爺，何七不該有此待遇。”
肖然一把塞到他手裏，想了想說道：“此酒一喝，我當你忠心護主，若是不喝，豈不二心？”
何七急忙道不敢後，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走！”
“是。”
肖然繞了許久，才找到一偏僻之處，急忙將夜行衣穿在裏頭，外套一件青衫，隨時可以換掉，隱入夜中。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肖然踏入夜市，遙望整個長元街，頓時被這一繁華所震撼。花市燈如晝，充街塞陌，聚戲朋遊。
鳴鼓聒天，燎炬照地，好不熱鬧！
抬頭望天，月色燈山滿帝都，摩肩接踵，人海車海匯聚成流，還有香車寶蓋隘通衢。
肖然發絲撩下幾絲更顯風流，便混入人海，隨手摘了一顆糖葫蘆，何七在身後付錢。輕輕一咬，妙，不可言。
“長衫我亦何為者，也在遊人笑語中。”肖然笑道，“若
隨風，入蒼穹！”何七微笑，不想少爺還有如此一雅興的麵，當真是有所不同了，賞人間繁華，之前的戾氣似乎過往煙雲。
肖然言笑吟吟，好似翩翩煙雨中遺世獨立的少年公子，風姿特秀，爽朗清舉，刮去臉上常年未加休整的胡須，竟然如此俊美，吟詩風雅，好似謫仙下凡。
何七不是第一次看到肖然走在街上會有許多姑娘目光相隨，不過這一次，卻是投來愛慕的眼光。
肖然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第一次逛這個世界的夜市，注意力都在那些個市井巷弄上的攤子，隨意拿起幾個玩意兒把玩，順口問了問何七：“距子時還有多久？”
何七低頭道：“兩個時辰。”
肖然看了看滿街燈火，又想了想今夜之事，搖搖頭：“今日之事多煩憂，還是先玩玩吧。”
“少爺今夜若是有事，何七可陪同解決。”何七發現肖然並沒有告訴他今夜為何身著夜行衣，內穿護甲。
“小爺我今日，夜闖那十二夢樓風流之地，你也陪同？”肖然挑起長眉，開玩笑道。
“陪！”何七臉色微紅，但還是毫不猶豫，他是肖然的護衛，今日看肖然有大事要辦，自然要一路護行。
肖然沒有回答，把雙手負在腰後，往前走了幾步，便見得前方似乎有百人圍聚，他轉頭問道：“前方何事？”
“千燈會。”何七回答，看肖然還是不解，又說道，“猜燈謎。”
“喲，有點意思，去看看。”
“是。”
千燈會下，千百盞自在翩躚，百人集思，百字中有字難解，一年今日長元街，三年一出千燈會，何時人潮歇？
琴棋書畫詩酒花，良辰美景好人家。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下一個我肯定能猜出來的嘛。”一語猶如黃鶯出穀，清脆動人，帶著幾分俏皮，幾分可愛。肖然被這聲吸引，朝著走了過去。
“嗯……”那女孩陷入沉思，連續說了幾個字，卻被連連否決。
“低回俏皮而又靈氣如黃鶯，我有一招，聽音辨人，這人必然美若天仙，有如空山新雨後的那種清秀可愛！”肖然笑著對何七說道，想當年自己可是聽聲音就可以辨認出各大女星。
肖然看著她的背影，女孩一襲粉衣，青絲披落，散落腰際，帶著幾分散漫，僅僅用一條粉色的發帶係著，腰間一條特別的絲帶，那柳腰不盈一握。
周圍許多公子少爺圍在旁邊，看的不是燈謎，而是這位佳人，肖然內心好奇，倒要看看這位佳人到底有多美，竟然有如此多的人為了她停步不前。
“無風荷葉動。”肖然看著上邊的字謎，稍微一想，畫麵一出，字形結合，很快便得出答案。
猜燈謎他是老手了，每年元宵節他必然會上附近的公園和商業街逛逛，而且很多都是古代傳下來的，方法技巧他都掌握得許多了。
那女子仍未猜出，撓了撓頭，仍不肯回頭問，旁邊的幾個公子哥倒是沒心思看著那謎題，目光都在她的身上流連。
這性格倒有點像那個蠻橫傲嬌的公主。
“咳咳！”肖然清了清喉嚨，“無風荷葉動，必有魚中行，行字拆兩邊，魚兒從中遊，此字易猜中，佳人卻難覓。”肖然一邊說，一邊享受著那些個公子哥不爽的眼神，從女子的身後邊踱步到了那她麵前，輕笑著看著她。
那一眼，猶如萬年之久。
肖然的瞳孔中映入她的臉，心，再一次地……
墜入穀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