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處決
箭矢仍在不斷地飛向遇襲的車隊,躲在馬車後麵瑟瑟發抖的夥計們聽著箭矢插在木頭馬車上那清脆的聲響,心髒都在隨之悸動。
“嘶嘶!”
商隊裏一匹用來拉馬車的棕色馱馬被射中了好幾箭,嘶鳴著側倒在了地上。
道路兩邊的樹叢中不斷有麵目猙獰大喊殺聲的劫匪竄出來,但是這些麵黃肌瘦,營養不良,看上去經常餓肚子的家夥不但體弱無力,攻擊也如剛剛放下木犁的農夫一樣蹩腳,亂砍一氣。
“唔!”
一個馬車旁的商隊護衛抬手用盾擋開了一個穿著肮髒不堪的亞麻布衣,戴著縫補過的氈帽的劫匪砍來的斧頭,接著一劍捅進了他的胸膛裏。
而在他的不遠處,西蒙剛剛從一個骨瘦如柴的劫匪的腹部拔出血淋淋的短劍。
“這些家夥就是一夥落草為寇的農民罷了!”西蒙如是想到。
和西蒙之前在弗爾徳村剿滅的那夥行凶作惡已久的劫匪不同的是,這一夥劫匪不僅穿得更寒酸,手上拿的武器也是如鈍鈍的砍柴斧,彎曲的草叉一般的破爛玩意。
“呀啊啊啊!”
車隊右翼的商隊護衛剛剛砍倒一個滿臉胡茬的劫匪,還沒轉過身,後背便被另一個匪徒狠狠地擊打了幾下,讓他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嗬啊!”
米勒一個箭步上前將劍插進了那個偷襲商隊護衛的劫匪的腰部,這會那個從劫匪狂風驟雨一般攻擊下才緩過勁來的商隊護衛發現,那個劫匪手裏拿到隻不過是一根大頭木棒罷了。
“呼!”被偷襲的商隊護衛不禁捏了一把冷汗。
“我們打不過他們的!”樹叢後麵有個年輕的劫匪停下了腳步,他剛剛親眼目睹了那些率先衝出去的同伴被商隊護衛和那個貴族爵爺以及他的私兵如同宰雞宰鴨一般輕鬆地屠戮,他那眼角糊滿了眼屎的藍色雙眼中滿是恐懼,感覺自己的身子在不受控製地打著擺子。
“不要怕,格吉爾和戴維馬上就要突破他們的後翼了……”年輕劫匪身邊有個滿臉皺紋的中年劫匪,看上去和他關係匪淺。不過馬上,原本自信滿滿的中年劫匪嘴巴大張著,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麽回事?”年輕的劫匪察覺到了中年劫匪的不對勁,奇怪地順著他的目光扒開眼前的灌木向車隊後方看去,隻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格吉爾已經不省人事地躺在了地上,而另一個叫戴維的滿臉膘肉的悍匪脖子被長矛給紮穿了,此時正坐在地上翻著眼捂著喉嚨,隻怕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我們還是趁亂逃走吧!”中年劫匪搖了搖頭,左顧右盼著,悄然退後。
“那夜鶯傑弗裏怎麽辦?我們就這麽狼狽地逃走,事後他肯定要找我們算賬!”年輕的劫匪看著不遠處那個還在和胖子和培迪戰鬥的小頭目,一臉焦急地回頭看向那個中年劫匪。
“那是肯定的,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是先關心一些他自己的性命吧。”中年劫匪毫不在乎地聳了聳肩。
果然,就在經驗豐富的中年劫匪話語還沒落下超過十秒,那個小頭目便被胖子的全力一擊打飛了手裏的劍,緊接著被培迪一劍劈砍在了臉上,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我們去投奔絞架山的羅裏吧,據說他可比我們吝嗇的老大要慷慨得多。”年輕的劫匪徹底死了心,隨著中年劫匪一起遁入了濃霧中的深林。
抱著相同想法的劫匪並不少,在主心骨夜鶯傑弗裏身亡後,他們便徹底地鳥獸作散,各自逃竄了。
……………
“該死的,該死的,居然讓那些和狐狸一般狡猾的放箭者給溜走了!”在解決了那個小頭目之後的胖子舉著盾衝進了剛剛源源不斷飛出箭矢的那片樹叢後麵,但很顯然他撲了個空——現在那裏連一根鳥毛都沒有了。
“別沮喪,至少我們殺死了一條大魚。”商隊護衛培迪倒是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濁氣,將劍收回鞘裏。
等胖子和培迪再次回到車隊時,幸存的夥計和商隊護衛們正在將死去的同伴的屍體拖到路邊擺成一排。而那些橫七豎八死相不一倒斃在地的劫匪,夥計們僅是將他們身上最值錢的衣物和武器給扒下來拿走之後,便不再理會了。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道路上的淤泥被暗紅色的血液浸染,星星點點灑落在地上的腦漿與斷肢和灑落出體外的器官一起構成了一幅恐怖詭異的畫麵。
“這群該死的雜種!”一個披散著頭發的夥計滿臉悲憤地幫中了兩箭,此時已經膚色發灰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的夥計拔出箭矢,然後在另一個商隊護衛的幫助下把餘溫漸散的屍首搬到那一排屍體旁邊。
“叛徒格吉爾,”滿臉鐵青的商人奧布裏緩步走到路旁的大樹邊上,死死盯著被牢牢捆在一顆毛山櫸上腦袋還不斷流淌著血珠的格吉爾,“我真是沒想到啊!”
“你早該想到了。”一旁抱著手倚靠在樹邊喝著酒的加布裏埃爾慵懶地抬起眼看了商人奧布裏一眼,隨即撇了撇嘴,走到了一邊。
商人奧布裏沒有理會加布裏埃爾的冷嘲熱諷,他顫抖著喘著粗氣從腰間抽出了一柄精美的匕首,在叛徒格吉爾驚恐的注視下走上前去。
“噗嗤!”
“啊啊啊啊啊!!!”
一聲西蒙有生以來聽過最是淩厲的慘叫從商隊後方路邊的毛山櫸那傳來。西蒙被嚇了一跳,然後疑惑地扭過頭去,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那個懦弱的商人奧布裏,現在已經不能說他是懦弱的商人了——他剛才將匕首插進了格吉爾的胸部,接著狠狠地往下劃拉到他的肚子。
一時間,叛徒格吉爾那花花白白的腸子流了一地,血液如不要錢一般順著他那巨大的創口噴湧而出。
“讓這個狗娘養的在這自行腐爛吧,就當送給這片林子裏烏鴉和老鼠們的禮物了。”商人奧布裏板著臉將匕首在已經翻著白眼不斷抽搐的格吉爾身上擦了兩下,收回腰間,轉過身走回了車隊。
“狠人奧布裏。”還沒有親眼目睹過如此殘忍的開膛破肚的處決的米勒咽了口唾沫,感覺身子都有些發軟。他還以為之前商隊夥計們口中奧布裏先生會把人的腿打斷然後扔到森林裏喂熊隻是一句玩笑話,不過顯然現在他不會再這麽想了。
……………
再次上路的商隊氣氛比遇襲之前更為壓抑沉重,連那個健談的小夥計戴森都像是被嚇得不輕,就同一個抑鬱的啞巴一樣低著腦袋一言不發地走著自己的路。
而剛剛親手把格吉爾開膛剝腹的商人奧布裏,此時一臉疲倦,雙目無神地騎著他那匹有些瘸腿的旅行馬。
“可能他剛才自己都沒想到他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也許加布裏埃爾見過比這更加血腥殘忍的場麵,此時他就和平常一樣一臉悠閑地享受著迎麵吹來的秋風,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拿著酒壺。
確實,從表麵上看那些商隊夥計和護衛與商人奧布裏隻是雇傭關係而已,但實際上從遙遠的呂貝克一路走來,他們更不如說像是朋友,像是親密的夥伴。而奧布裏在戰後看到如此多的熟悉的麵孔在自己麵前變得灰青冰冷,一時的盛怒之下,做出什麽出格偏激的事情也不算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次的突然襲擊讓商人奧布裏損失了兩個商隊護衛,四個夥計,一匹馱馬。而胖子、米勒和加布裏埃爾得益於戰技精湛,裝備精良,隻是受了一點小傷而已。
而關於戰利品的事情,商人奧布裏雖然悲痛萬分,但他深知這次的化險為夷多虧了西蒙等人的保護,於是堅持要西蒙拿走大部分的戰利品。
不過所謂的戰利品,不過就是一堆散發著汗臭和尿糞臭味,沾滿了鮮血的衣物和一堆破破爛爛的武器而已,唯一值錢一點的還是幾頂已經開裂了的鑲釘皮革頭盔和幾具已經滿是傷痕戰痕累累的皮甲。
說實話,如果是西蒙剛接手弗爾徳村組建民兵隊的那會兒,西蒙可能會毫不猶豫地接受這些戰利品。但經過與維京人的大戰後武器庫中堆放的鎖甲皮甲足以讓每個士兵一人裝備一件都還有多餘的。
這就讓西蒙有些看不上這些已經破爛得不能再破爛的皮甲皮盔了。
於是西蒙和商人奧布裏商量,讓他給自己與這些要分給自己的戰利品等價值的銀幣,而這些現在對於商人奧布裏的人而言急需的盔甲,則全部歸奧布裏所有。
於是,西蒙拍了拍腰間更加充盈的錢袋,幸存的商隊夥計們則在自己的身上套上了奧布裏暫借給他們的破損盔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