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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偷馬賊

  “噠噠,噠噠~”


  在王國西北邊的黑森林中,泥濘不堪充斥著馬蹄印和車轍印的主路上,三人兩馬正朝著南邊趕去。


  “說實話,我感覺我像是一片掛在火堆上風幹的鹿肉,”騎著那匹有些難以駕馭的旅行馬的胖子擦了擦頭上的汗,喘著粗氣說道,“這身又熱又癢的鎖甲簡直要了我的老命!”


  “沒錯霍夫曼大人,”緊貼著胖子身後的米勒看上去也是十分不舒服,“特別是我們兩個的內襯被汗水完全弄濕,外麵套的鎖甲一些損壞的地方紮著皮肉,真是太難受了!”


  “別提了,說到底還是我們兩人共騎一馬的原因。”胖子隻覺得穿著鎖甲的上半身如同密密麻麻的螞蟻在蟄咬一般。


  由於西蒙隻有兩匹馬,一匹戰馬,一匹旅行馬,所以就注定了胖子得和米勒共騎一馬。


  如果米勒會騎馬,無論是出於對將來村莊內需要更多牲畜協助生產的考量,還是想初步培養一個斥候的打算,西蒙都會想辦法在這漫長的路途中為自己的三人小隊新添一匹駿馬。


  不過值得一提的是,馬匹真的很貴。按照裏普裏安法,一匹馬的價值是一頭牛的六倍,而這個價格已經可以買上一具精美的鎖金甲皮護胸,或者兩頂結實的諾曼盔了。


  西蒙以前聽說過一個士瓦本的地主用他的祖傳地產和一個奴隸僅僅是換了一匹馬和一柄劍。由此可見馬匹和武器的珍貴。


  “米勒,不知你是否聽過一句諺語,”悠哉悠哉騎著自己的栗色戰馬的西蒙回過頭去,看向了身後共騎一馬表情並不輕鬆的二人,“你可以使一個少年在妙齡時成為騎兵,晚了則一切免談。”


  “當然我的大人。”米勒重重地點了點頭。這可以說是幾乎每一個法蘭克人都知道的基本常識了。


  “那你覺得你現在開始學習騎馬算不算晚,”西蒙又將目光聚焦到前方的道路,仿若自言自語般快速說道,“算了,我覺得還不算太晚。這幾天讓胖子教你一下如何駕馭馬匹,我相信以後肯定會派上用場的。”


  “好,好的,我的大人。”米勒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令他興奮的是,自己終於有機會能學習騎馬這項隻有貴族和極少數傳令信使才會的技能了。


  “今天中午就在這裏休息一下吧。”西蒙隻覺得現在自己又渴又餓,於是在一處美麗的湖畔邊勒馬,將戰馬栓在一旁的小樹上。


  “警惕四周,還有,看好馬背上馱著的要帶給科隆主教的東西,”西蒙說著,從自己戰馬後麵馱著的大布袋中拿出一口小鐵鍋,放在了溪邊的石頭上,“對了胖子,待會兒教一下米勒騎馬。”


  不過就在這時,西蒙發現小溪對麵有一個渾身穿著深色衣物,正拿著水壺在小溪裏打水,一臉茫然看著自己的家夥。


  而這個陌生人身後的粗樹上,正拴著一匹掛著精致皮革馬鞍,一看就不屬於他的漂亮駿馬。


  ………


  正在此時,貝格郡西邊的杜伊斯堡,一座祥和寧靜村莊邊緣的土丘上矗立著一道簡陋的尖木圍牆和一個看上去有些年頭的簡易哨塔,以及被圍裹其中的領主木石塔樓和破木馬廄。


  簡陋的小城堡裏時而有服侍領主的仆人做著自己的工作穿行來往,也有百無聊賴就隻穿著一件傷痕累累的皮甲背心的領主私兵正拿著一根彎曲且鈍頭的橡木長矛無精打采地靠在城堡木門旁邊站崗。


  此時,在這幢四處充斥著糞便和臭味,還算比較安靜的領主塔樓裏,忽然傳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


  “巴澤爾,你可真是整個貝格郡不可多得的蠢貨!”卡爾男爵正對著一個瘦骨嶙峋,頭發雜亂的可憐蟲大發雷霆。


  在一大張放著一柄鑲銀紋飾匕首,半罐新鮮的牛奶,一餐碟吃了一半的烤兔肉及抹了漿果果醬烤白麵包的原木色橡木桌前,卡爾男爵正襟危坐在一張墊著兩層毛皮,與大橡木桌子配套的靠背椅上。


  而與卡爾男爵隔著桌子的,是一個穿著髒兮兮的紅色長袖棉布衫,以一種極為可憐的姿態打著寒顫站在主人跟前的城堡管家。


  “老爺,求求仁慈慷慨的您能饒恕您最卑微的仆從犯下的過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今天早上一醒來馬廄裏麵就平白無故消失了一匹好馬,”這個叫巴澤爾的可憐蟲管家輕輕擦拭著額頭上不斷滲出的冷汗,“要我說,或許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


  “荒謬至極,”卡爾男爵被氣得一下從舒適溫暖的靠背椅上站了起來,“這完完全全就是你這個當管家的過錯,而現在你這個狡猾的家夥卻企圖想將這該死的責任推到上帝身上,你這是在褻瀆神明!”


  “啊,不,老爺,我完全沒有那個意思,”管家巴澤爾瞪大了眼睛,情緒激動地慌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上帝一定會安排您最後成功地找回那匹駿馬!”


  “哈,如果你這個天殺的該被剁了腦袋拿去喂豬的家夥下次不把話說全了,我會親自送你去上帝的麵前解釋清楚。”說著,卡爾男爵拿起桌上的鑲銀紋飾匕首衝著可憐的管家巴澤爾比劃了兩下,差點沒把這個怯懦如鼠的家夥嚇到暈厥。


  “好了好了卡爾,消消氣,馬丟了可以再找回來,但是把忠誠的服侍了我們這麽多年的巴澤爾嚇出精神病,可就不好了。”就在這時,塔樓大廳側門的領主臥室裏走出了一個穿著染色羊毛連衣裙,披著紋格鬥篷的年輕婦女,輕輕摟住了卡爾男爵的腰。


  “沒錯老爺,夫人說得對。”委屈巴巴的巴澤爾小心翼翼地稍稍抬頭乞憐地看著自己主人的夫人,卻在被主人狠狠瞪了一眼後迅速又栽下了腦袋,盯著地麵。


  “好的,海倫,沒事的,我們肯定可以找回那匹馬。”卡爾男爵收回怒視著巴澤爾的目光,輕聲細語地轉過頭對著自己的夫人說道。


  “嘿,你還跟一顆又老又枯的老棗樹一般站在這幹什麽,還不快去找馬!”卡爾男爵突如其來的一聲怒吼讓剛剛鬆了口氣的巴澤爾嚇得趕緊連滾帶爬地衝出門外,踉踉蹌蹌地扶著塔樓外馬廄的粗柱喘著粗氣,簡直是狼狽極了。


  “巴澤爾大人,老爺怎麽說?”這個時候,管馬廄的年輕馬童小心翼翼地拿著一塊充斥著臭味和黴味,還算比較幹淨的破布準備給滿頭大汗的巴澤爾擦擦汗,卻是被這個剛剛還在領主麵前乖巧地像一隻哈巴狗一般的管家粗暴地推開。


  “老爺說,你這個該遭千雷轟頂的家夥如果找不到馬,就把你的皮給剖了,然後用大木釘把你這個狗日的給倒釘在領地邊緣的小木橋下麵,天天遭人遭畜牲的踐踏!”管家巴澤爾一改剛才的怯懦,對著這個可憐的小馬童赫然而怒,散發著惡臭的唾沫星子直往馬童的臉上飛濺。


  “記住,現在,立刻,馬上給我出發,找不到馬你就完蛋了!呸!”凶神惡煞的管家巴澤爾怒氣衝衝地說完,還不忘往馬童身上啐一口濃痰,隨後負著手像一個高傲的鄉紳似地踱步離去了。


  “主啊!”年輕的馬童一下跪倒在了滿是人糞和馬糞的泥地裏,嚎啕大哭。


  ………


  “你是誰?”西蒙取下背後的盾牌,從腰間抽出短劍,警惕地看著這個迅速丟掉水壺,從一旁地上撿起一把獵弓搭箭瞄準著自己一行人的黑衣陌生人。


  “別打我的馬的主意,和你沒有任何關係!識相的話趕緊給我滾蛋,否則得罪了我,我發誓你將永無安寧的時日!”黑衣陌生人這極具威脅的話語在三個穿著鎖甲,拿著盾牌和刀劍的粗壯戰士麵前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哈,你那匹馬是偷的吧?你知道偷一匹貴族的馬是什麽罪行,會有什麽下場嗎?更何況是殘忍暴躁的卡爾男爵的馬。”西蒙看著黑衣陌生人背後馬匹馬衣上麵的貴族家族紋章,嘲弄地看著這個已經不斷滲出細汗的偷馬賊。


  “你,你,”黑衣陌生人看西蒙是個貴族,而且已經辨認出了這匹馬的來曆,不禁後退了兩步,緩緩向背後拴著馬的樹木移去,“我是專門為卡爾男爵傳信的信差!”


  “呸,我看你是專門去偷卡爾男爵馬的偷馬賊!上,抓住這個卑鄙的家夥!”西蒙不屑地冷笑著,舉著左手的大鳶盾一馬當先衝上前去。


  後麵的胖子和米勒緊隨其後,大聲發出怒吼,也一並向那個慌張失措的陌生人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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