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節
四合大吼,“不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的手裏。要是傳出去,要我這做師傅的,怎麽有臉麵見人!”
是的,如果那個時候白無塵死了,的確是死在自己手裏的,蠍子是自己放出來的,也是自己捏蠍子的時候被蜇到的。他想鑽研蟲獵術,沒想到玩砸了,把自己的命都差點賠進去。
白無塵用手扳動木床頭鏤金雕刻的貔貅的眼睛,床頭中央一個溝槽裏忽然彈出了一個木匣,白無塵取下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鑰匙打開木匣的鎖。
木匣裏是一張無論裝飾也好造型也好都很華美的大弓,鐫刻著一行年代久遠的小字。
藏青之弓,捕風追影。
白無塵很熟練地按照一定的順序折疊起大弓,不長時間裏大弓便在他的手裏被折成了一把小巧精悍的手弩,他笑笑說,“鬼弓十七,也該醒醒了。”
他撫摸著沒有溫度的手弩弩體,像是撫摸自己多年來積攢的寶藏。
他從來不畏懼死亡,因為在很多年前的那個黃昏時他就已經死過了。很少會有人知道他的名字,因為大多數人知道他的名字後,都死了。
即便是白四合,也隻是喊他十七而已。潛意識裏他已經沒有名字了,隻有自己的代號,從他成為鬼弓一員的那天起。
可是每當白無塵結束他要暗殺的人性命時,他都會把自己的名字公示給將要死的人。因為他覺得那是對死者的一種尊重,又像是問候,但對於即將死在他手裏的人來說,卻是來自地府勾魂的絕望之音。
無數人把鬼弓和死神看起。
“就要來了麽?”白無塵站起來走到窗前,喃喃自語,“那樣的時代,終於開始上演了。”
沒有人回答他,白無塵抬起頭,像是一隻荒原上昂起頭的巨狼,他金色的瞳仁裏,有什麽東西燃燒起來,被他握在手裏的冷兵手弩,忽然間像是有了心跳,砰砰地顫動起來。
“該醒來的總是要醒來的,”白無塵冷冷的說,“該要燃起的怒火,是再大的雨也撲不滅的。”
就像是你畏懼風,築起一座碉堡來不讓它吹到你,可是當你走出來,還是要麵對它。你總不能走到哪裏就把碉堡築建在哪裏對吧?就算是可以,總有一天它會塌下來,砸到你,或者是埋沒你。
“我不知道能夠撐多久,”白無塵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金色的瞳仁忽然暗淡了下去,“可是我知道,在我還能扳動我手裏的弓弩時,我就不允許再有人奪走屬於我的東西!”
“我討厭別人拿走屬於我的東西!”
刺骨的寒風呼嘯著吹刮在煙江王城的廢墟上,卷起浩浩蕩蕩的塵埃灰礫拋灑向天空,散落進荒草群生的野地裏,散落在這一刻站在廢墟上歎息的煙江王蘇馳的身上,散落進他漆黑如墨的眼睛裏。
蘇馳把他的長戟獅牙插在他的背後,他及地的披風被吹得獵獵作響。紋花刺客白鷺站在他的背後,看著這個鷹一般的男人,他的背影格外孤獨。
白鷺忽然覺得這種孤獨格外得可怕,煙江王蘇馳為了他的信念或者是欲望野心,親手奪走了他哥哥的一切,包括生命。
白鷺把這個男人和後秦的皇帝葉愷放在一起做比較,他和那個不甘隻是平庸無為的少將軍的皇帝一樣,都是魔鬼一樣可怕的人。
煙江王蘇馳隻是默不作聲,他們從西梁返回煙江同白四合匯合,已經在此等候三天了。
新的煙江王府坐落在煙江舊都的南鄰,這三天裏蘇馳每天都會抽出大段的時間到化為廢墟的曾經的王府上發呆,而影魁跟著他,也是一樣的默不作聲。
蘇馳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唱著煙江的安魂曲,他想起那個高高在上的哥哥蘇滬,和他在死之前說給自己聽的話。
哥哥沒有責怪他,反而說他做得好,天下就是屬於能夠狠下心來的人。
“我的心不夠狠,”那個時候蘇滬以他的戰刀支撐著站起來,滿臉是斑斑的血跡,“所以說我是個失敗者,這是我的命,我接受。所以說,我的好弟弟,請你不要忘記親手摘下我的首級,向所有的人宣布你是新的煙江王,你將帶著我們煙江的好男兒們,馳騁天下,你們要成為這個天下的主人!”
“哥哥啊,”蘇馳抬起頭來,望向蒼茫的天空,“我最希望的是,看著你統領我們,縱橫於這個天下啊!”
大漠蒼顏浮沉流沙 第五十幕 青眼雪狼
第五十幕青眼雪狼
南夏的冬天已經來了,成群結隊的候鳥飛向更遙遠的南方,天氣在不經意間轉冷。
南夏帝都都城城北北山以北,渠陵山林。
何崖屏住呼吸,四根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掃過槍身,他選擇了最適合握手的位置將七尺來長的大槍緊緊地握在手裏,槍尖微微向下低沉。整片山林一片死寂,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