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節

  分好了。”


  “我吃過的啊,”百裏未央在一旁說。


  “你也吃過?”


  “剛才鹿塵不是說他吃了一半麽?”百裏未央小聲說,“另一半是我吃的……”


  “唉!無聊死了,我們不必這麽鬼鬼祟祟的吧,這半天也沒看一個人路過,”百裏子鳶終於忍不住從橋下的陰影裏探出了腦袋,“這個真的是南夏深宮啊?跟大秦的沒什麽區別嘛!”


  “皇宮就是這個樣子的啊,”百裏未央苦著臉看著姐姐,“你以為南夏皇宮是什麽樣子的?”


  “我聽船上武士說,當然以為它是滿地金紗,宮殿裏麵都是雲霧,到處都是香味,而且漂亮宮女成群結隊的地方!要是早說這個地方這麽偏僻,不如在客棧睡覺!”


  “夏默年的寢宮跟你說的有點像,不過外麵可就不一樣了。我聽他說,這裏本來是南夏國主家的祖業,先祖讀書的草廬和陵墓都在這裏,所以才把皇宮修在這塊地方,讓儲君守護祖產。好些地方都有典故,不能輕易修繕的。”百裏未央說。


  “你跟死人臉去他的寢宮了?!”百裏子鳶忽然陰聲陰氣起來。


  “這個……”百裏未央為難起來。


  “哎哎哎想多了子鳶,”鹿塵揮了揮手,“我先去摘兩個蓮蓬,你們先別出來!”鹿塵一貓腰閃了出去,警覺地左右看看,輕輕提著步子上了拱橋。


  鹿塵知道橋對麵淺水灘裏麵摘蓮蓬最容易。


  上到橋頂,鹿塵忽地愣住了。


  他看見了夏默年。夏默年就站在橋的對麵,一身的白衣,頭頂束著白色的帶子,寬大的衣服被風吹著,像是套在一根竹竿上。靜悄悄的,夏默年沒有發出一絲聲音,隻是直直地看著鹿塵。


  鹿塵在心裏悄悄哆嗦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身上有點粘粘的冷汗。


  “夏默年你遲了!”鹿塵大聲說。


  夏默年沒有回答,轉身走了。


  “夏默年你幹什麽?”鹿塵本想追上去,但是他心裏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令他煞住了腳步。


  夏默年回了頭,他嘴邊帶著陰陰的笑,舉起了右手,“想借你的槍刃,斬開封印烏鯊的鎖。”


  鹿塵像是被雷轟中了,他知道夏默年所說的烏鯊。


  “我知道你知道,”夏默年低低的聲音飄來,“澤夜說隻有你的龍淵,才能斬開鎖住它的封印,請你跟我來。”


  夏默年說完又轉身離去。


  聞聲的百裏子鳶和百裏未央跟了上來,看見鹿塵正立在橋心發呆。鹿塵忽地轉身去草地上拔了龍淵,緊緊跟上了前麵夏默年的背影。百裏子鳶和百裏子鳶也隻能跟在他的後麵。夏默年走得並不快,沒到轉彎的地方,他甚至會留下來等他們一會兒,隻是始終保持著距離。


  三個人跟著夏默年走,才發現其實南夏皇宮的地形仿佛巨大的蜘蛛網,有許多長廊的出入口都已經廢棄不用很久了,可是這時候夏默年毫不費力地找到了這些通道,把他們帶往一個未知的所在。


  百裏未央和鹿塵漸漸也開始迷路了,他倆一般隻是在皇宮校場周圍出入。


  夏默年停在了沒有點燈的宮殿門前,這裏幾乎是舊宮的中心了,寂寥得連蛙聲都沒有。


  夏默年駐足,回頭冷冷地看了他們三個人一眼,眼睛在月下似乎反射著白光。


  他推開大門,徑直走了進去,鹿塵三個彼此看了看,跟了上去。


  經過大殿門前的時候百裏子鳶打了個哆嗦,指著高處的匾額:“帝……帝陵閣!”


  鹿塵隨著他的指點看去,果真是“帝陵閣”三個字。鹿塵心裏有種極其不祥的預感,覺得有什麽事情不對。


  “你認識剛才的道路麽?”他問百裏未央。


  “不認識。”


  “帝陵閣你是來過的……我也來過……”鹿塵覺得頭皮發麻,“可是這個路,怎麽不對呢?”


  “南夏皇宮裏麵有幾個帝陵閣啊?”百裏子鳶湊了上來。


  “隻有一個。”百裏未央默默地抬頭看著天空,一輪圓月高懸在天心。她喃喃地說,“真像是個紙糊的月亮……”


  “我們還是不要跟著他進去,夏默年這個樣子,好像有什麽不對。”


  “不好找退路……這是‘壁’,”鹿塵低聲說,“是類似幻術的結界,這周圍是被人下了很重的幻術,以前聽說南夏有這樣的本事。今天的月亮本來不該是滿月的。我們剛才走過的和看見的其實也都是假的,我們隻是在宮裏麵繞圈子……死人臉把我們誆進來了。”


  百裏子鳶急忙回身去推背後的門,才驚訝地發現那扇門根本推不開,似乎是他們走進來之後,有一個飄忽的影子就悄悄鎖上了門。


  “南夏皇宮真是個鬧鬼的地方!”鹿塵握緊了龍淵。


  大漠蒼顏浮沉流沙 第三十四幕 南夏王陵

  第三十四幕南夏王陵


  “我們跟過去看看吧,”鹿塵大著膽子,“‘壁’也沒有多麽可怕,隻是我們分辨不出來而已,他也許真的安排了人埋伏我們,早說這個人最沒有信用的!”


  三個人背靠背地蹭著走進了這個全然不同了的帝陵閣,百裏子鳶首先抬頭,她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些,可是沒用,一切都是那麽真實,鹿塵說的‘壁’似乎根本就不存在。


  “夏默年要叫我們跟他下去。”鹿塵在宮殿最深處發現了些什麽。


  百裏子鳶和百裏未央跟過去,看見轉石地麵上忽然洞開了方形的入口,細長的甬道深深地通向下麵,兩側點著蠟燭,像是招魂的燈籠。


  “子鳶姐,你不怕麽?”百裏未央舉高蠟燭,照亮了甬道頂,她不必伸直手臂就可以摸到那些鐫刻在石頭裏的花紋。


  百裏未央在甬道側麵的石壁上敲了敲,聲音證明了那是堅實的厚壁。


  “不會有事的,‘壁’是一種很難用來進攻的秘術,因為除非施術的人自己,否則任何人走在它裏麵都會被幻象迷惑,死人臉也不例外。”鹿塵插話說。


  “你說死人臉到底想耍什麽花樣。”


  “就是不知道才好玩啊。”


  “就知道玩,這裏越走越窄,是不是死路啊?”鹿塵高出百裏子鳶半個頭,更覺得甬道的窄矮。


  百裏子鳶興奮之餘又戰戰兢兢的,從後麵抓住了他的腰帶,讓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頭拖車的驢。


  “是墓道吧?看這個樣子,我們好像是走進祖陵下麵來了,不過我們走的不是神道的入口,是備用的側道,”百裏未央看著手上鐵鏽一樣的青灰色粉末,茫然不解地搖了搖頭,“這些壁畫是什麽?”


  “什麽壁畫!不懂了吧?”百裏子鳶在百裏未央的手指上沾了一些粉末,撚了撚湊到鼻尖,“這是秘術的咒符,是用大青樹的木灰混合了青鈾粉,用熱臘澆上去的。這是鎮守墓道用的。”


  百裏未央很佩服地說,“子鳶姐你知道的真多!”


  “魚昊老頭子和我講了那麽多,”百裏子鳶有些得意,“我當然知道的。”


  “子鳶你不要老是拉我的腰帶,你說那些花紋是幹什麽的?”鹿塵在最前麵的黑暗中摸索,拿長槍挑著什麽。


  “驅退不滅的魂魄,免得出現跳屍什麽的。”百裏子鳶彎曲著膝蓋在甬道裏小蹦了幾下,鼓著嘴翻著白眼,她蹦著蹦著往百裏未央那裏去了,忽地吐出了舌頭。


  “姐姐你在幹什麽?”百裏未央好奇地看她。


  “跳屍啊傻蛋,”百裏子鳶去掐她的脖子,“我是說跳屍,未央你怕不怕?”


  前麵的鹿塵忽地笑了,“我還以為是兔子……”


  百裏子鳶愣了一下,忽然轉過身手上加了力氣去掐鹿塵的脖子,鹿塵痛得喊了起來。


  “別鬧了,沒準真的把死人給吵醒了。”鹿塵說著指了指前方的路,“看看這個。”


  周圍一片死寂。


  “啊!”百裏子鳶尖叫了一聲,真的像兔子一樣蹦了起來,腦袋猛地撞到了甬道頂。


  “你幹什麽?”鹿塵的臉漲得通紅,大聲地吼。


  “死人啊!死人啊!”百裏子鳶一手按著頭頂,一手指著前方,“你們沒看見麽?”


  “我當然看見了,可是你把我的腰帶扯下來了啊!”鹿塵憤懣的雙手攏在腰間。


  百裏子鳶愣了一下,呆呆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黑帶。


  確實是一具屍體,他半倚著甬道壁坐在地上,全身呈現著斑駁的灰黃色。不知為什麽他並沒有腐爛,在這個不時有滴水的甬道裏,他隻是幹癟了下去,全身的肌肉和皮膚都幹縮著貼緊在骨頭上,連眼珠也隻是脫水了,瞳孔擴散開來,最後的視線像是凝在無盡的遠處。


  “別瞎喊,給外麵人聽到了,我們就完了,”鹿塵不耐煩地抓回腰帶自己係上,“不就是跳屍麽?就算真的跳起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活的都不怕,還怕死的麽?也許是死在這裏的工匠,據說當初修這個祖穴的時候死了很多的工匠,光是搬運石料時累死的就有上千人呢。”


  百裏未央定了定神,“那……那我們怎麽辦?”


  “往回走,快一點,我走在最後麵,”鹿塵推了推百裏子鳶的肩膀,“你是姐姐會武術走在最前麵。”


  百裏子鳶往他身上縮了縮,“我不要,我要走在中間!”


  鹿塵把她的身子扳過去,雙手從後麵搭在她肩膀上,“跳屍都是這麽吃人的,他們跟在你後麵,把手搭在你身上,你以為後麵有人喊你,一回頭,他就把你的脖子咬斷,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最後一個人就沒有了。然後再去吃倒數第二個。”


  百裏子鳶“啊”地慘叫了一聲,抓住鹿塵的頭發,拳頭胡亂地砸了上去。


  鹿塵一手按住腦袋,任她打了一會兒。


  而後百裏子鳶抓過百裏未央裏的蠟燭,掉頭飛快地奔向了甬道的另一側。


  百裏未央呆在原地看著這一切,雖然驚懼,還是不由得笑了起來,“鹿塵你又逗子鳶姐姐,你說的那個是狼吃人的辦法,跳屍也跟狼一樣麽?”


  鹿塵卻沒有一絲嘻笑的神色,他拍了拍百裏未央的肩膀,臉上透著冷峻說,“跟上子鳶,大家都別落下。我可不知道跳屍怎麽吃人,我也不怕那些惡心人的東西,不過這裏還是不要久呆了。你看見剛才那個死屍身上的衣服了麽?”


  “衣服?”百裏未央愣了一下。


  “別跟子鳶說,那是禁軍金吾衛的軍服,那個人不是工匠,”鹿塵回頭瞥了一眼那具屍體,“這裏沒理由死禁軍的**的,而且,他肩上有一道傷,幾乎被人劈裂了!”


  腳步聲開始有回音了,鹿塵已經摸不到身邊的甬道壁,他把蠟燭從百裏子鳶手裏接了過去,鹿塵的手上套著手甲,這樣滾燙的蠟油不會燙到百裏子鳶的手。


  蠟燭已經燃得很短了,火苗微微地飄著,他們似乎已經摸出很遠的一段距離,這時周圍反而變得什麽都看不見了。


  像是走在一個巨大的空間裏,走了很久都沒有碰到什麽阻礙,蠟燭的微光隻能照見腳下的青磚地麵,此外所有的光芒都被黑暗吞噬了。


  鹿塵忽地跌跌撞撞地跪倒在地,最後一點火苗熄滅了,三個人徹底被黑暗籠罩了。


  “鹿塵你笨死了!”百裏子鳶趕緊跑了幾步,緊緊抓住了鹿塵的領巾。


  “沒事,”鹿塵蹲在那裏,在周圍悄悄地摸索著,“我拌在石頭上了,腳扭了一下。”


  “完了,快找火快找火!”百裏子鳶說。


  “找不到的,好像是滾出去了!”鹿塵說。


  “哎喲!”黑暗裏的百裏未央慘叫了一聲,“子鳶姐你幹什麽掐我?”


  “誰叫你把手放在這裏的?我不是掐你我是掐鹿塵!”百裏子鳶氣憤地嚷著,“他的腳扭了他為什麽摸到我腿上來了?”


  黑暗裏又是“啪”的一聲,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百裏子鳶氣哼哼地站起來,“這次打的是鹿塵了吧?”


  “就算是吧。”百裏未央歎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臉。


  “大家都握住我的槍,一起走,千萬不要走散了,”鹿塵似乎是在地上踢了一腳,他的聲音在黑暗裏聽著還是很鎮靜,“這裏其實也不大,我們隻是看不見,繞了彎而已。子鳶你換到中間來,未央走最後,我在前麵。”


  “老是換來換去的……”百裏子鳶嘟噥著,可是她害怕了,老老實實地抓住槍柄換到了中間去。


  換手的時候,鹿塵在百裏子鳶手腕上捏了一把,百裏子鳶不說話,一手握著槍柄,一手握住腰間的烏丸。


  劇烈的恐懼捏緊了她的心,她手心裏都是冷汗,百裏子鳶輕輕在前麵百裏未央的肩膀上按了按。百裏未央溫暖的體溫暖著她的手,讓她稍微鎮靜起來。


  “未央別怕。”百裏子鳶輕輕地說,就像很多年前,“我會保護你的。”


  又不知走了多久。


  “還是沒有路!我們還是別在死人的地方轉圈子了!”鹿塵完全失去了耐心。


  “有辦法破解‘壁’麽?”百裏子鳶問。


  鹿塵喪氣起來,“我隻是跟著白老頭學過它是怎麽回事,但是不會用,更別說解開了。”


  “鹿塵別鬧了,”百裏未央的聲音從後麵傳來,“我們要找到路了,我摸到一麵牆。”


  “什麽什麽……劉太妃陵寢?”百裏子鳶貼上去摸索石壁,低聲喊了起來,“哎呀!我知道,我知道這是哪裏啦!”


  “你摸到什麽了?”鹿塵和百裏未央同聲問。


  “這裏有字的,劉太妃是南夏國國君夏無桀的母親,我們真的是在祖陵裏麵!”


  鹿塵重重地哼了一聲,“子鳶你腦子壞掉了!我才不管這個老女人是夏無桀的母親還是幹媽呢,我現在是要出去!我們被夏默年騙進來,現在人影也沒有,蠟燭也沒了,我可沒興趣看老女人的墳!他不是要拉我們給老女人陪葬吧?”


  “他跟劉太妃有那麽親麽?”百裏子鳶吐了吐舌頭說。


  “到了這裏,就該離出口不遠了。我們沿著這麵牆往前探探,就該找到神道,沿著神道一直走,就是我們進來的地方了。”百裏未央替子鳶耐心地給鹿塵解釋。


  “他族避禁?子鳶,他族避禁是什麽意思?”鹿塵也摸索著。


  “是說非南夏王室親族不得進入……”


  大漠蒼顏浮沉流沙 第三十五幕 屍塚裏的烏鯊

  第三十五幕屍塚裏的烏鯊


  “你們兩個腦子都壞了!我現在就要找神道,要出去,才不管一個死掉的老太婆的他族避禁不禁的。”鹿塵惱火起來,提起腳在石壁上狠狠地踹了一腳。


  忽然間火光暴濺出來的一刻,像是洪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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