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一涼:我並不想跟她爭什麽股份,爭什麽房產。盛閆傑不在了,她是他的母親,她再不喜歡我,我也要給她應有的尊重;可是在思諾的問題上,我也是母親,我不會退步一點。
“伯母,您是思諾的奶奶,我尊重您,盛閆傑生死不明,我更不想在這個時候與您為難。所以也請您尊重我作為思諾母親的權利!”我盡量壓著怒意,平靜地告訴她。
“你算什麽母親?!”盛老夫人也不再淡定了,而是忿恨地瞪著我,“你永遠不要想跟思諾扯上什麽關係,那不過是閆傑一時的錯誤。不過是借腹生子,你沒資格去招搖你是思諾的母親!”
我歎了口氣:“盛閆傑已經把思諾的撫養權轉給了我,還有公證過的親子證明。您覺得我有資格嗎?”
驚怖在她臉上散開,我看到她在微微發抖,“閆傑怎麽會同意?他怎麽會同意?思諾是我唯一的孫子,他不能跟你有關係……”
“如果您需要看法律文書,也可以聯係黃律師。”這件事沒得商量,我必須把話說絕。雖然這消息對她來說有些殘忍,可為了思諾,我必須狠心。
盛閆傑留給我的文書中明確說明,一切事宜都可以聯係黃律師,他會從法律層麵幫我解決一切問題。不得不說,他為我考慮的十分周到。而他離開才不過數日,最棘手的問題便找上門來。
盛老夫人臉色煞白,似乎有些支撐不住了,我伸手想扶她一把,她卻冷冷地甩開手。一邊的韓亦瀟連忙過來扶住她,重新坐回椅子上。
“伯母,我說過了,思諾可以由您繼續照管,但是作為母親,我有隨時探視、接他離開的權利,並且我有權不允許韓亦瀟接觸他。如果您無法保證這一點,我將會聯係律師,直接把思諾帶走!”我承認這話有些過火,但是想起思諾被關在小黑屋裏撕心裂肺的哭聲,我就必須這麽講。
“夏諾,你別太過份,我也是思諾的母親!”韓亦瀟的話聽著就有些心虛。
我涼涼一笑:“把他關起來的母親?思諾的幽閉空間恐懼症是怎麽回事,還要我說嗎?”
韓亦瀟掃了一眼盛老夫人,垂下眼睛,一臉怨毒的閉了嘴。她現在還需要讓盛老夫人繼續信任她,不能被我揭穿。
“什麽幽閉空間恐懼症?”盛老夫人抬起頭來。
“媽媽,您別聽她胡說,思諾哪有什麽恐懼症,他那麽乖!”韓亦瀟忙著打斷話題,“哦,對了,媽媽,我們還約了南海銀行的周行長談貸款的事情,別被她攪黃了!”
盛老夫人這才掐著眉心起身道:“真是老了,差點把正事忘了。走吧!”
韓亦瀟挽著她準備離開。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盛老夫人停頓了一下,道:“思諾的事情咱們以後再談,我暫時先允許你住在這裏!”
韓亦瀟和盛老夫人走後,盛宅又陷入安靜。
我獨自一人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直到手腳都涼透。以前盛閆傑在的時候,房間也是這個溫度,我怎麽就沒覺得冷呢?
李豔似乎是見我坐的久了,端了一碗暖暖的甜湯過來,“夏諾姐,先生才剛剛……”她鼻子一酸沒有說出那個字,又穩住聲音繼續道,“她們就來趕你,真是……”
“沒關係的,是我應得的。”我無所謂地笑了笑。
“你喝點熱湯吧,暖一暖。”
我捧著湯,那溫度剛好,熱熱的,可是卻溫暖不了我冰涼的心。而且明明是甜湯,我為什麽嚐出了苦澀的味道。
外麵又下雪了,這個冬天怎麽這麽長,這麽冷,這麽難熬?
我緩緩走到院子裏,伸手接了一片冰涼的雪花,甚至來不及看清它到底有幾瓣花瓣,它便迅速的融化了,化作一顆冰涼的淚滴。
盛閆傑,你在冰冷的海水裏是否會覺得冷?
眼睛越來越酸,我連忙抬起頭來,讓雪花紛紛揚揚的落在臉上,然後化成水滴,混著淚一起晶瑩的落下。
何翊飛還在沉睡著,盛閆傑走遠了,我的心越發的空了。
隔了一日,盛老夫人居然又來了,還破天荒地帶來了思諾。
祖孫二人從車上下來時,我就從二樓的窗子看到了。我像陣風一樣衝下樓去,根本忘了什麽禮數,在門口抱住思諾眼淚就掉了下來。
“思諾,我的思諾……”看到他我的心更疼了,我的人生什麽也不剩了,隻有小小的他。而這樣的局麵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知道等他長大的那天,我該如何麵對他,如何跟他解釋。
思諾任我摟著,一動不動,也不出聲。我哭了半晌,才稍稍鬆了手,拉開些距離,看著他。一段時間不見,思諾又變回了初見時的樣子,沉默而冷靜,就算看著我的眼淚,也沒有一絲動容。
“思諾……”看著他眼裏的陌生,我顫微微的喚他。
“媽媽……”他眼神閃爍,明顯有話想說,卻又沒有開口。
我知道他想問什麽,也知道他為什麽不問出口。他一直都是這樣懂事,明明心裏想知道爸爸的事情,又怕問出口惹我傷心,隻能欲言又止,委曲自己。
比起孩子,原來我們大人才是最不懂事的。
“思諾,是不是想爸爸了?”說話時像有什麽哽在我的喉嚨裏。
傷心在他的小臉上一閃即逝,卻上前一步,輕輕摟著我,“媽媽,不哭,思諾陪你等爸爸回來……”
他的聲音明顯在忍著哽咽。我再也看不下去了,緊緊摟住他,淚水決堤而下,“思諾,如果想爸爸,你可以哭出來,你可以的……”
我看到思諾小心地仰頭瞥了一眼盛老夫人,盛老夫人別開臉去,悄悄抹著眼淚,小家夥又怯怯地看了我一眼,才終於“哇”地一聲哭出聲來。
我的心都碎了,我到底做了些什麽呀?他的無奈我明明都懂,卻還要矯情那顆腎。他會動童處明明是為了我,得到那份視頻,我就應該向他坦白,我居然還留了下來。如果說他對我不夠坦誠,我這又算什麽?
何翊飛的事故真的跟他有關嗎?就算全世界都懷疑他,我也應該親口問一問再做決斷,而不是這樣憑著憤怒,想當然地就判了他死刑。
摟著思諾,我哭得氣都有些喘不上來了,懷裏的小人也是哭得一抽一抽的,卻堅強地抹去自己臉上的眼淚,又抬手來擦我的淚,“媽媽,不哭了,爸爸說思諾是男人,要負責照顧媽媽,不能讓媽媽傷心……”
“嗯,思諾是男人,沒錯,思諾是跟爸爸一樣堅強的男人……”我想衝他笑一笑,發出的聲音卻是哽咽。
盛老夫人在一邊看著,不斷側過臉去擦著眼淚,李豔過來抱了思諾進屋。難得見到盛老夫人卸下強悍的外表,我自然也不能無禮,便安慰了兩句,請她坐下來休息。
等我們情緒都平複了一些,她才扶了扶金絲邊眼鏡,又恢複了高傲的樣子,“夏諾,閆傑愛你,願意把一切給你,做為母親,我也不好橫加阻攔,隻不過有些東西,他給了你,對你也沒有好處。”
我一愣,以為她又要提思諾的問題,也斂去和氣,冷聲道:“伯母,思諾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手的。”
“嗯,我也是母親,可以理解。”
她會這麽說,倒讓我有些意外,“那您指的是……”
“股份!”她挑眉,眼中突然精光四射,仿佛要把我看穿一樣。
“我說過,我對盛氏的股份沒有興趣,僅有的也不過是替思諾代持,等他長大了自然會還給他!”我沒有絲毫的隱瞞。
“夏諾,既然你不肯承認,那我換個角度說。”盛老夫人也冷了臉,“思諾可以給你,你代持他的股份也沒有問題,你對瀟瀟有成見,不允許她見思諾也可以,這些我都可以答應,隻是閆傑所持的盛氏股份,請你放棄!”
我滿眼的疑問,盛閆傑的股份?
“不要說你一無所知,閆傑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我很意外。也很佩服你,像閆傑那樣的男人,居然也能被你蠱惑,我承認你很有本事。”盛老夫人嗤笑一聲。
我有些混亂,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
“你一定要裝到底嗎?”我的懵懂,讓她有些氣極敗壞,“黃律師手裏那份股權轉讓書,我希望你不要簽字,聲明放棄。盛氏現在非常危急,閆傑的這個決定會讓盛氏毀於一旦。”
“伯母,希望您能說明白,我是真的什麽也不知道。”我鄭重道。
盛老夫人眯著眼睛,眼中還是不可置信:“閆傑出事前擬好了股權轉讓書,將他名下全部股份轉給你了,並且由你代為行使盛氏總裁權力。這些你真的不知道?”
我愣住了,腦袋好像被雷劈了一樣,什麽也反應不過來。
股權轉讓?盛氏總裁?這些詞匯明明離我很遙遠,盛閆傑到底做了什麽?
“我不打算跟盛氏牽扯任何關係,更不會代為行使什麽總裁權力,我根本不知道怎麽做。”我攤攤手,這一定是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