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什麽意思?”我不解道。
“你剛剛說,王桂蘭也不知道背後的人是誰,僅僅是通過一封信,便在盛家找到了你,那麽寄信的那個人必然是知道你家的具體地址。你再想想會是誰?”
我皺了眉,“霍榮聶!當年,他要托人幫我入伍,曾經讓人去我家鄉給我補過身份證。”隨後我又補充道,“可是不可能是他,王桂蘭報了警,我被警察帶走那日,就是他把我保出來的。”
雯姐沉默了半晌,線索好像又斷了。
“雯姐,這也沒辦法確定。蘇玉也知道我家地址。而且無論是誰,韓亦瀟也好,盛閆傑也罷,他們若想知道,查起來恐怕比平頭百姓要容易的多。”我轉念一想,又覺不妥。
雯姐點著頭,“也對。其實要想查清也不難。直接找你繼母問。”
“都說了她沒見過,隻有信和手機。”我剛出口,便明白了雯姐的意思,“那個人一直在用手機操控王桂蘭?”
“沒錯,就像你說的,王桂蘭自己搞不出這麽大動靜,她不過是槍,後頭有人舉著。”雯姐點頭道。
“我想這一點盛閆傑應該也能想得到。”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雯姐卻又沒頭沒腦地問了我一句,“恩燦在你那上班了?”
“嗯,她恢複得不錯,工作又勤快又積極,以為她得消沉一段時間呢。”我笑著回答。
雯姐的表情卻有些凝重,“流產,逃婚,經曆了這麽大事,還能這麽積極,也是難得。”
我卻沒有聽出雯姐話裏的深意,“嗯,難得的好姑娘。”
雯姐蹙眉看著我,半晌才道,“住了這麽久的院,我快悶死了,等出院我要出去玩一趟。”
聽她說願意出去走走,我倒覺得開心,忙道,“雯姐想去哪?要不要我陪你?”
“你別陪我了,我想也去靜靜,幾天就回。”雯姐幽幽地沉吟著,“我要去趟長白山。”
“這都快冬天了,去長白山?天氣有點冷吧?”我不解道。
“你別管了,四季都有四季的蘊味。”雯姐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
我又陪雯姐呆了一會兒,她又囑咐我明日不必來了,她自己一早去辦手續,買好去長白山的票再通知我時間。她這雷厲風行的性子,我也是知道,便也不再堅持。
回到家,盛閆傑也已經回來了,一進門那刻起,我就對自己說,我有了他,有了思諾,跟十六歲前的那個家庭再無關係,我不能讓王桂蘭影響了我的家庭,所以從進門起,我就讓自己盡量燦爛起來。
盛閆傑似乎也被我感染了,晚飯吃得很開心。吃完晚飯,盛閆傑去書房忙碌,我陪著思諾玩他喜歡的遊戲,陪他一起看書,一直到他睡著,才回房間。
清洗過後,我端著一杯牛奶送去書房給盛閆傑,他接過杯子,順勢摟了我的腰,“又下藥了?”
我嗤笑,想起那時候真是蠢的可以。居然給他下了安眠藥,跑去跟霍榮聶當兵,險些釀成大錯。
“那麽久的事,你怎麽還記得?小氣鬼!”我嗔道。
“小氣鬼?!”盛閆傑捏著我的下巴,重複了一遍,臉龐危險地貼了過來,“那天你險些玩丟了小命,我能忘嗎?”
我臉一紅,自動用鼻尖去蹭他的鼻尖,像隻討好的小狗,“我錯了。”
盛閆傑身上的氣勢這才鬆動了一些,“自然是錯了。”說著唇便要壓過來。
我連忙躲開,我知道這種情況下,多一半是什麽事也沒談出結果,我就被他辦了,所以我還是逃為上,避開他的狼吻,急急道,“我有事跟你商量。”
盛閆傑被我的急切逗得抿出一絲笑意,“說!”
“我想回去找我父親,給他留些養老金。他再不把我當人,也生養了我。也順便讓王桂蘭不要再折騰。”我說完再看盛閆傑明顯有些怒了,忙又解釋道,“這也不算被王桂蘭威脅,生身之情報了,也就跟他們再沒瓜葛了。”
盛閆傑皺著眉,半晌才道,“恐怕沒這麽容易了結。”
“嗯?”我蹙眉,聽他這麽說必然是有什麽發現。
“一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給他錢,不過是讓她得隴望蜀。”盛閆傑頓了頓又繼續道,“而且,還有一樁事情,你定然想不到。”
他表情凝重,我的心也漸漸收緊,“什麽?”
“南風查到那個支持王桂蘭的人除了電話與她保持聯係外,還給她提供資金支援。”盛閆傑說的這個我倒是想到了,憑王桂蘭那一毛不拔的性格,斷然不會為了不一定能爭取到的錢財,而下這麽大本錢的。
“對方給了王桂蘭一張卡,定期給她匯款。”盛閆傑繼續解釋道,“南風追了那匯款帳號,你猜是誰的帳號?”
他剛一提起賬號,我的頭皮就一陣發緊,“難道又是?”
盛閆傑與我對視著點點頭,“沒錯,還是你一直懷疑的那個盛氏的舊帳號,在美國。”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到底是誰?如此處心積慮,花這麽長時間下這局棋?
“盛閆傑,你別袒護韓亦瀟,她的嫌疑最大。”這是我冷靜下來思考之後得出的結論。
盛閆傑搖搖頭,“你去醫院看看就知道了,不可能是她!她現在隔天就要做一次透析,本來隻有一側腎,因為失血,長時間低燒,另一側也不工作了。透析期間她連醫院的門都走不出。”
我愕然看著盛閆傑,這消息讓我無法消化,透析?我以為韓亦瀟隻是精神不好,卻沒想到她竟真病重到需要透析的地步。
盛閆傑歎了口氣,“而且,可笑的是,王桂蘭身上那張取錢的卡也不是她自己的。”
王桂蘭沒有銀行卡,也倒有可能。畢竟在農村大部分的老年人還都沒有辦卡跟銀行打交道的認知。王桂蘭和我爹都是這類人。
“她手裏的卡極有可能也是對方寄給她的。”盛閆傑又繼續道,“那張卡的持卡人是劉老二。”
劉老二?!死了那麽多年的劉老二?!這太不可置信了!我盯著盛閆傑,不知該說什麽好。
“別急,當年的綁架案讓它跑了,這次非把它揪出來!”他的聲音透著狠厲。
我卻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如果不是韓亦瀟,到底是誰?到底誰會這麽恨我?從綁架到現在的王桂蘭,不斷對我進行攻擊?
“省省吧。”盛閆傑在我額頭敲了一記響指,“我來查,你安心等著。”
我才回過神來,事情越來越複雜了。我眼前就像起霧了一般,一層層地看不清晰。好一張巨網,從很多年前就開始撐開,在我就要遺忘了它的時候,它又一次在眼前露出一絲端倪。
盛閆傑把我拉進懷裏,靜靜摟著我,我心底的不安讓我竟然無法在他懷裏找到一個舒服的姿式,我充滿了惶恐。
之後幾日,不知對方是不是發現盛閆傑在查那個美國帳戶,怕暴露了行蹤,還是王桂蘭被南風嚇壞了,反正她們母子消失了,沒有再出來鬧騰。
我終於又清靜了。
雯姐給我打電話時,她已經在開往長白山的火車上了。我囑咐她好好玩,別擔心花錢,也別勉強自己的身體,累了不舒服了就快回來。
雯姐都應了,說買好了回程的車票再通知我。
掛斷電話後,我的左眼就一直在跳,我不迷信。但也聽雯姐說過,左眼跳災,心底便又煩燥不安起來。第一次神神叨叨的在眼皮上貼了一片白紙,按雯姐說的,要讓它白跳。
可惜,白跳終究是沒有靈驗。
同一天,我還接到了何翊飛的電話。這些天在忙亂中度過,接到他的電話時,我才知道他已經回美國好多天了。
星都歐力已經交給別人接手,他告訴我,他要回到聖馬丁,去修完他當年沒有完成的課程,就當陪我走完當年沒能實現的五年之約。
我淚流滿麵,對於何翊飛,我到底虧欠了多少,我早已無法計算。
聽著我在電話裏泣不成聲,何翊飛卻沉沉的笑了,“不告別就是怕你這樣,別哭了,也許我獨自走完剩下的未陪你完成的兩年,我們之間就真的了結了。”
他說得輕鬆,我卻無法釋懷。沉悶的感覺卡在胸口,總覺得要對他說些什麽,卻又無從說起。
手機中靜默著,隻有壓抑著的呼吸聲,何翊飛也沉默著。
臉頰上有溫溫的淚滑落,我伸手抹去。吸了吸鼻子,不想讓他聽出我在哭泣。
“好了,我還有要緊事要告訴你。”何翊飛適應的開口,阻斷了越來越悲傷的氣氛。
“嗯?”我定了定神,把聲音聽起來盡量平和。
“之前你被綁架時的那個帳戶,我有拜托私家偵探查,一直沒什麽消息。我回來後,他們倒是發現了一些線索。”何翊飛很凝重地告訴我。
他這個消息正是我想要的,霍榮聶查到了五千萬退回記錄,依然是盛氏早年的老帳戶,卻也沒有更多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