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心念念著,與盛閆傑是兩個世界的人,現在終於各自回歸自己的世界,不再有幹係不就是我當初想要的結果。
還是說一直以來,不過就是矯情,真的跟他劃清了界線時,便又舍不得了?盛閆傑說過我是個口是心非的人,原來是真的。
我的可悲之處在於從來看不清自己。
現在,我登上這艘船,真的是為了愛義無反顧嗎?這種義無反顧是愛嗎?我從來不曾抓緊過盛閆傑,現在又想抓住什麽呢?
我突然明白了盛閆傑的懲罰,他提醒過我要坦白,可我自始至終都沒做到過。對他不夠坦白,甚至對自己也不夠坦白。
盛閆傑其實從來沒讓我做過什麽,隻要我將真實的心給他看,他就會向我靠近,我甚至隻需要站在原地就可以了。可就這麽簡單的事情,我都做不到。在他用力接近我時,我不但沒有伸出手,還在反反複複的逃避。
現在的勇敢來得太晚了,太無謂了。
一邊的金恩燦看出了我的猶豫,“夏諾,你不會又膽怯了吧?”
我搖搖頭,“我一直在膽怯。”
“什麽意思?”金恩燦疑惑地看著我,“還去見盛閆傑嗎?”
我望向遙遠的海麵,“遠遠看他一眼,就當告別吧!”
金恩燦站在我身邊,輕輕拍了拍我的肩,“他真的屬於另一個女人了,你能接受?”
“他曾經屬於我時,我沒有抓緊,現在後悔也隻能自打耳光。”我沉著聲音。
“夏諾,我就不明白你為什麽不敢去爭,不敢去搶,這個世界已經虧欠你這麽多,為什麽不去奪回來。”我不明白金恩燦為什麽那麽激動。
“生活虧欠我的,要靠自己的努力去創造去獲得,而不是去爭不屬於自己的,不是去搶別人的。”我淡淡道。
金恩燦皺著眉看著我,半晌才輕輕“哼”笑了一聲,“如果生活什麽都不肯給你,為什麽不能搶別人的~”她的聲音很低,似乎在跟她自己講話。
深遠的鳴笛聲傳來,星光號駛離了碼頭。
金恩燦的看法我不能苟同卻也不想跟她爭論,我隻希望未來三天順利度過。關於盛閆傑,我將永遠將他放在心底永遠無法痊愈的角落。
“走吧,去三層,遠遠看一眼就走。”金恩燦歎了口氣,似乎還是覺得我很不爭氣。
我點點頭,金恩燦遞過來一套晚禮服,“換上吧,否則進不去。”
“你哪弄來的?”我詫異。
“剛剛去租來的,有錢人的餐會晚禮服是必需的,否則咱倆進都進不去。”金恩燦舉了舉她手裏那件。
我們倆各自換好衣服,化了個相配的妝,對著鏡子,我覺得自己很搞笑。不明所以的闖了來,其實什麽也沒想明白。
現在又像個小醜一樣打扮起來。即沒有來奪愛的氣勢洶洶,也沒能愛得理直氣壯。就像我一直以來在盛閆傑身邊都活得像個跳梁小醜,陰暗而見不得光。
黑色的晚禮服細細的肩帶,遮不住我後背纏著的紗布,金恩燦遞給我一條黑色蕾絲披肩作掩護,我們倆便踩著高跟鞋往三樓宴會廳去了。
一路上我還是忐忑不安的東張西望,不想跟盛閆傑正麵相見。
誰知剛下電梯,便看到宴會廳門口韓亦瀟挽著盛閆傑正站在那裏。
新郎、新娘迎賓,自然是站在門口,我站在電梯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惹得後麵的人一陣抗議,才不得不硬著頭皮出了電梯。
幸虧,客人很多,大家簇擁著走到我前麵將我擋住,金恩燦到底機靈,拉著有些發怵的我一轉向溜進旁邊的小走廊。
“發什麽呆?你到底想好沒?”金恩燦壓著嗓子問我。
我咬著下唇,“想好了,我看見他了,咱們回去吧。”
金恩燦翻了個白眼,“你就不能爭點氣,過去大方的祝他新婚快樂,直接氣死他!要不然就幹脆點,問他愛不愛你?”
金恩燦說的這兩件事,我都想做,卻又都做不出。我站在小走廊,隻能看見盛閆傑的側臉。我才發現他的側臉棱角更是冷峻,像雕塑一般又硬又剛。
韓亦瀟穿著金色的綢緞禮服,溫婉地站在他身側,他們原來那麽相配。良好的教養熏陶出的閨秀之氣,是我永遠都無法企及的。
“恩燦,咱們走吧,我會在心裏默默跟他告別。”我望著盛閆傑的側臉,他不知道察覺了什麽,突然向這邊側目過來。
嚇得我情急之急,拉開一邊的小門就躲了進去。
金恩燦也跟著擠進來,歎氣道,“你過得自己這關就行。”她在這個小房間四處打量了一下,發現裏邊還有一道門。
“咱們從這裏進去,這裏直接通到宴會廳舞台後麵。”金恩燦告訴我。
我搖搖頭,進去除了自添煩惱,沒有任何意義。“我要回房間了。”走到門口,才想起來,盛閆傑和韓亦瀟還在宴會廳大門口站起,我這麽走出去肯定會被看到。
金恩燦攔住我,“我先去看看他還在不在,等會宴會開始了,他們肯定會進去,你等在這裏,到時候再出來。”
除了這樣也沒有別的辦法,我隻好點點頭,由金恩燦到大門那邊打探。
這個房間應該是平時宴會廳有表演時,供演員換衣服的地方,直接通到舞台的後台。今天隻是宴會,這裏便空閑下來。
我正四處打量著,裏麵的門開了。
我順著門望過去,隱隱能看到會場絢麗的燈光。後台很安靜,我伸手想將那扇門關上,卻發現拉不到,再抬頭,便見門的另一側被一隻手緊緊拉住。
韓亦瀟正死死盯著我。她的表情有些奇怪,明明充滿了恨意,卻又帶著一絲殘忍的冷笑。
“夏小姐,你怎麽會在這兒?”她發問的語氣,不像在問,反而她早就知道一樣。
我有點擔心恩燦,“我在這等朋友,馬上會離開。”我不想她誤會,我會對她造成什麽威脅,我已經想通了。
“等朋友?等盛閆傑?”韓亦瀟挑著眉問我。
“不是。”我否定。
“夏諾,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這個世界有很多東西,很多人,不是你這種身份可以覬覦的。”韓亦瀟突然撕去偽裝,沉著聲音盯著我。
“人無法選擇出身,但好的出身並不能代表你比我高尚。”我挑著眉反駁道,我討厭她們這些人高高在上的樣子。
韓亦瀟輕笑,然後輕蔑地看著我,眼神好像在看什麽髒東西,“高尚?哈哈,這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一隻供男人玩樂的野雞,居然在跟我談什麽高尚?”
“盛閆傑是我唯一的男人!”她這樣說不僅貶低了我,也貶低了盛閆傑,我有些憤怒!
韓亦瀟再次發笑,“他也那樣認為嗎?”她的話讓我瞬間溫度降到冰點。他從來不相信我的清白,在他眼中我無論怎樣都是從醉夢生出來的。
我的臉變了顏色,韓亦瀟更得意了,她低頭輕輕撫摸自己的肚子,“夏諾,你不該在這裏出現。”
“我馬上就走。”
“不想看他一眼嗎?”韓亦瀟突然放輕了聲音。
我搖搖頭,“不必了。”
韓亦瀟突然伸手,我冷不防被她將身上的披肩撕掉,她的眼神瞟過我的肩頭,“這一刀是替他挨的?”
我雙手環抱,肩頭感到些涼意,咬著牙搖頭道,“不是。”
韓亦瀟似乎陷入某種回憶,她的眼神躍過了我,望向不知名的遠方,“我也曾經為他擋下一刀,你知道嗎?”
我瞪大眼睛看著她,我聽盛閆傑說過韓亦瀟甚至整個韓家都有恩於他,就是因為這個?
“替他挨刀,一直都是我特有的,是我跟他之間關係與眾不同的代表,你憑什麽?”韓亦瀟的眼神突然狠厲起來。
她伸出手緊緊握著我的雙手,將我從門內拉出來,她一直往後退,我試圖擺脫她,她的手卻十分用力,指甲都掐進了我的肉裏,“韓亦瀟,你冷靜些,我不是來跟你搶他的,我放棄了!”我勸說著她。
韓亦瀟停下腳步,悠悠一笑,“你當然沒資格跟我搶。你挨刀是你活該,你命賤!”
我嘲諷的一笑,“至少我不會以這個威脅他愛我!”
“什麽威脅,我沒有威脅!他是愛我的,他本來就是愛我的!”韓亦瀟瞬間便怒了,她惡狠狠地瞪著我。
對她的瘋狂,我無動於衷,她卻突然安靜下來,詭異的一笑,問我道,“你也懷過他的孩子,那時候你很開心吧?後來呢?你沒資格,他親自把孩子殺了,那是什麽樣的感覺?”
我的臉麵無血色,她是個瘋子。對她曾經做過的事沒有一絲的愧疚,甚至還拿來當傷害我的武器。而在害我的同時,她也將她愛著的盛閆傑推入這種境地,我真不知道這樣的女人怎麽還會覺得自己是愛他的?
看著我臉色蒼白,韓亦瀟得意的笑了。
我跟韓亦瀟站在宴會廳舞台的後麵,一邊遮著台幕,外麵宴會即將開宴的聲音不斷傳來。
賓客應該很多,聲音很歡慶,舞台上的音響設備正在反複播放著各種婚慶的音樂,溫馨喜悅。人們談論著這場盛世婚禮,一個王子迎娶公主的真實童話,受到所有人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