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諾,盛閆傑懷疑是你,你覺得委曲,可現在,你就在把同樣的委曲加諸在我身上。”何翊飛溫和的聲音在昏暗的樓道裏格外消沉。
我猛地睜開眼睛,明白他的意思。盛閆傑不聽我的解釋,我何嚐不是沒給他機會解釋。
“雖然很多事實擺在那,我現在也說不出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但我想提醒你,翻譯、複印、傳真等等環節都有可能,我需要時間去找到真相。在那之前,你可以懷疑我,但不要拒絕我的幫助,好嗎?”
我抬起頭,看著何翊飛向我伸來的手,無所適從。畢竟,對於這個男人,我了解得太少,甚至連他的身份都是剛剛從電視上得知的。
“你為什麽隱瞞身份?”我眯著眼睛。
“你從來沒問過,難道我要到處去說我是歐力國際巴拉巴拉~,而且我以為你從來不關心我是誰~”後麵一句何翊飛似乎有些失落。
我這才想起,我似乎真的沒問過他是誰,雖然起初對他的身份好奇,卻也沒有知道的興趣。
因為我們倆一直在樓道聊天,同層的鄰居已經打開門縫打量了數次了,我很尷尬。
“讓我幫你~”何翊飛看出我的猶豫,再次向我伸出手。
我不知道這算天無絕人之路,還是我又中了男人的圈套,我隻感覺我又一次被命運推著向前,無從選擇。我伸手拉住他站起來,“找到真相前,我不會相信你!”
何翊飛鄭重地點頭,拉著我下樓,我輕輕掙開他的手。
他帶我來到他家,我知道這有多不合時宜,可我無處可去。
何翊飛住在市內的一幢公寓的頂層,光看百平以上的客廳就知道這套房子麵積一定非常大。他扶我坐在沙發上,就轉身不知忙什麽去了。
少時,他端了一杯溫熱的牛奶給我,“先暖一下。”
接過牛奶,才覺得自己又渴又餓,喝下去才覺得身子暖和起來,不再瑟瑟發抖了。然後他引我到二樓,打開一間房間道,“你住這間,裏麵有浴室,什麽都不要想,先睡一覺。你公寓的鑰匙我來搞定。”
我真的已經累極,點點頭進了房間,抬頭看看何翊飛,他看我的眼神似乎充滿憐惜,憐惜?我有些吃驚地望向他,他卻笑了笑,“睡吧。”完全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關上門,我還是不放心地從裏麵落了鎖,想想上次被盛閆傑趕出盛宅還有醉夢生可以去,這次卻要讓一個不太熟悉,很有可能是有目的接近我的男人收留,我真是太失敗了!
我把身上的破衣服脫了,進浴室把自己清理幹淨,穿著浴袍出來,倒頭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一切又一次回到原點。
像當初我剛從家裏逃出來一樣,對這個世界充滿了茫然。
唯一不同的是,我心裏多了一處叫做盛閆傑的傷痕。
不願回想,全是傷,甚至夢裏都在祈求不要遇見他。早晨睜開眼睛,瞟了一眼牆上的鍾麥,居然已經快要中午了。
我起床洗漱後因為沒有衣服,隻能穿著浴袍出門,我在門口左右看了看,樓下傳來何翊飛的聲音,“夏諾你醒了嗎?”
“嗯。”其實我是想跟他借件衣服穿的,又有些不好意思開口。
樓梯傳來腳步聲,我低頭看看自己穿著浴衣的樣子,連忙縮回房間躲進浴室,將房門虛掩著。
何翊飛很紳士的敲敲門,“我進來了!”才推開門,手裏拿著一套女裝,掛在進門的衣架處,“衣服我掛在門口了~內衣放在床上~”
我聽見關門的聲音,伸頭出來確認他已經出去了,才從浴室出來,看到床上擺放著一套白色的蕾絲內衣,我的臉不由自主的紅了,男人太細心也真是讓人無語~
換好衣服下樓時何翊飛居然在廚櫃旁,開放式的餐廳與廚房相連,圓形的餐桌上擺放著兩份早午餐。
“先填飽肚子,等一下送你回去。”何翊飛回頭望了我一眼,又繼續忙他手裏的活計。
我呆呆站在餐桌旁,看著他在灶台前遊刃有餘,輕鬆應對。白色基調的映襯下,何翊飛高瘦的背影柔和溫潤。
跟盛閆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色調,盛閆傑似乎永遠隱在黑暗中,沉悶晦澀,而何翊飛卻是生活在陽光裏的人,飛揚溫暖;他們似乎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不知道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想法,我拍拍腦袋,將胡思亂想拍飛。
“行了,坐吧,湯好了!”他將湯盆放在桌上,解下身上的圍裙,瞬間從逗逼宅男變身上進青年,可就是跟什麽首席官搭不上邊。
見我一直發呆,他索性走過來,幫我把椅子拉開一些距離,摁著我的肩讓我坐下,又到我對麵落坐,才道:“早午餐,湊和吃吧。”
“你不是歐力國際的首席執行官嗎?”我問他。
“有問題嗎?”他對我的疑問似乎很是不解。
我疑惑地看向滿桌的菜,他無所謂的一笑,“個人愛好!”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男人喜歡做飯?!
“別發呆了,快吃,等下還有事情做。”何翊飛輕輕敲了一下桌子,把我從神遊中驚醒。
“什麽事情?”我一時不解。
“真相啊?我可不想一直背黑鍋!”何翊飛對我的無知表示不屑。
我點點頭,苦笑,自己竟然一下就被打擊得失了鬥誌,險些又輕易放棄。他倒提醒我了,不蒸饅頭蒸口氣,不管別人怎麽想,自己不能就這樣認了。
匆匆吃了飯,我跟何翊飛便開始一直回想整個過程。
東西是在我交給盛閆傑之後才被送到媒體的,而這個人並不是隻送了一家,幾乎是同一時間把星都所有的主流媒體都聯係了。
才會有一天之內,所有報刊雜誌網絡同時發難的這種情況。
如果說這個人是為了錢,那麽在拿給媒體之前,鐵定會聯係盛韓兩家敲詐,而他沒有,他直接交給了媒體。看來不是為錢,那就有兩種可能,一種他不缺錢,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何翊飛,他想要西山和江北兩個項目。
假設排除何翊飛的嫌疑,那就是另一種可能,跟盛、韓兩家有仇,那最大的嫌疑除了我之外,肯定大有人在。
想入手很難,隻能反向去推,從媒體入手。
我們討論之後得出的結論便是如此,我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所有媒體都憋著挖盛閆傑的桃色新聞,做為主角,別說去調查,露麵都很難。
何翊飛抿著笑道,“莫品思說你穿走了他的西裝。”
我一時想不起莫品思是誰?跟我們在談論的事情又有什麽關係,看我一臉懵懂,他才歎氣道,“我的意思他是圈內人,又是我朋友,媒體那邊的事情是否讓他來出麵,也許能查些什麽。”
我才猛然想起,在盛宅門口被我甩掉的那個帥哥。想來不免尷尬,我訕笑,“衣服髒了,我賠他一件新的吧。”
“你自己跟他講吧。”何翊飛話剛落,門口便傳來敲門聲。
何翊飛去開了門,我坐在客廳張望,進來的男人正是在盛宅門口幫我脫困的那名記者。我連忙起身,有些尷尬道,“莫記者,你好!”
莫品思看見我就露出苦笑,“原來你躲在這兒,XX小區那邊我的同行們都等了一天一夜了。”
我眼睛一瞪,什麽意思?“你是說我家?”
莫品思點點頭,“你先別急,媒體戰是這樣的。”
我頹然坐下,歎了口氣,又一次被盛閆傑逼成了喪家之犬。
“不如這樣,我幫你另租個住處,先避一避吧。”何翊飛看我一臉為難,又補充道,“你自己付租金,現在不方便,可以等風頭過去再說。”
我知道他是為了照顧我的麵子,可眼下除了接受他的幫助,我確實沒有辦法。
我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回了臥室借何翊飛的電話給雯姐打了個電話。
她一聽到是我好像特別激動,“夏諾,你跑那去了,快告訴我你在哪?”
“在一個朋友家。”我回答。
“什麽朋友,在哪,告訴我地址,我去接你。”雯姐追問。
可我現在並不敢完全相信她,我知道連醉夢生都是盛閆傑的,雯姐到底什麽心思,我已經摸不透了,“雯姐,你接我回去之後呢?我可以留在醉夢生嗎?”我的聲音有些悲傷。
雯姐那邊沉默了很長時間,才低低道,“夏諾,雯姐錢賺夠了,咱們一起離開星都,好不好?”
果然,我心一冷,“雯姐,是盛閆傑的吩咐嗎?”
“沒你的下落,他很擔心你。”雯姐隻簡單地說他擔心我。
我冷笑,“擔心?他是擔心我沒滾出星都,萬一被記者找到,會壞盛氏的名聲吧?”
“夏諾,你真的誤會盛總了,他是怕你受不了,讓你離開避一避。”雯姐急切地打斷我。
“雯姐,醉夢生也不肯收留我了,我真的沒家了~”我握著電話的手劇烈的顫抖著,悲慟將我淹沒。
“夏諾,咱們見麵說~夏諾~”雯姐一聲聲呼喚,我卻再無法支撐,掛斷電話,抵擋不住心底的蒼涼,哭得蹲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