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你不會有事
沐雲沉大吼，因為人群的聲音，腦子才從新回神一些。
慌亂，歎氣，人群中的躁動，這些已經在沐雲沉的耳朵裏完全無聲，周圍的一切建築，一切除她之外的事物，他再也看不到了。
他努力不讓自己在這種時候慌亂，可是邁向那個脆弱的人的步伐，卻略微的有些不平穩。
他蹲下身子，用發抖的手掌用力的按住向婉怡出血等傷口，向婉怡皺了皺眉頭，輕輕的“哼”了一聲。
“你不會有事。”
沐雲沉顫抖著嘴唇低聲說道，像說給她聽，又像說給自己聽。
女人的血液不斷的從他的指縫流出，臉色也愈發的蒼白。
沐雲沉腦子一片空白，除了恐懼不安，似乎沒有任何的情緒和頭緒了，他機械的處理者女人的傷口。
“讓開先生，請讓我來。”
一個學生模樣的人挽起袖子，快速的蹲下身子，簡單的看了一眼地上女人的傷勢，從一旁的白盒子裏取出幾瓶粉末。
但是他還沒把向婉怡胸口沾滿血跡的衣服解開，喉嚨就被緊緊的捏住，巨大的壓力讓他一下子喘不上氣來，眼睛微微凸了出來。
“別碰她。”
沐雲軒眼角帶著血絲，他低沉的吼道，如同一頭發了怒的獅子。
“先——先生，咳咳咳——我——我醫學生——不是，咳咳——要害這個姑娘。”
沐雲沉聞言一愣，手上的力道才漸漸鬆開。
那人用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瞪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喘了好幾口粗氣才緩過來，繼續處理著女人的傷勢。
沐雲沉木然的看著這位年輕人熟練的手法，支撐胳膊的手指一個勁顫抖。
沒過多久，救護車和交警都到達了現場，但是卻讓沫雲沉覺得過了一個世紀。
在醫生的催促下，一直處於恍惚狀態的沐雲沉終於清醒一些。他踏上救護車，坐在向婉怡的身邊，兩眼一刻不離地盯著她那慘白的麵龐。
耳邊，不斷回想著向婉怡在最後時刻的那聲呼喊：“躲開……躲開……”
“給我找全市最好的醫生！”沐雲沉撥通了電話，衝著電話的另一頭低聲吼道：“半個小時給我到醫院，到不了你們全部都給我滾蛋！”
掛斷電話，沐雲沉跌坐在急診室門口的板凳上，臉上沒有一丁點的血色。
看著那亮起的“手術中”沐雲沉隻覺得自己的內心如同被人撕裂了一樣疼痛。
他總是認為他是不在意她的。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多管閑事！
沐雲沉用手捂住臉，隻覺得腦子混亂又有些不知所措，他從未有這樣的感覺，腦子裏揮之不去的全部都是向婉怡推開自己和滿身傷痕的樣子。
為什麽……他會如此的痛楚，仿佛那致命的傷痕是在自己身上，手上沾滿的鮮血已經略微的凝結起來，似火一樣，那種燒灼感卻愈發的強烈。
“總裁？”
李助理趕到醫院的時候，看到沐雲沉筆直的坐在凳子上，臉上的憔悴與失神讓他差點沒有認出這是平常那個溫文爾雅的沐總。
他有些猶豫地走上前去，輕輕的喚了一聲，沐雲沉並沒有回應，依然是那個姿勢，如同雕像一樣看著前方，眼睛裏沒有一點神色。
“總裁？”李助理又叫了幾聲，沐雲沉才猛然回頭，看著他。
“醫生都到了麽。”沐雲沉開口，嗓子十分沙啞，語氣卻如平常一樣冷靜。
“醫生十分鍾前就到了，已經進手術室了……”李助理快速的說道：“總裁，現在已經兩點了，您先去休息吧，這裏我來——”
“休息？”沐雲沉淡淡的重複了一遍，充滿血絲的眸子直直的盯著李助理，周圍的溫度似乎一下子就降到了零點。
看著總裁如同要殺人的眼神，李助理嚇得一身冷汗，兩個腿如同麵條一樣發軟。
“如果是你的妻子在裏麵，你睡得著麽？”他冷冷的吐出這幾個字，看著李助理連忙搖頭的樣子，閉上了眼睛。
“你回去，給我在找幾個護理人員，記住，要最好的。”
“是是。”
李助理如同被特赦，趕忙點頭，步伐快的如同跑起來了一般消失在醫院盡頭的走廊裏。
時間嘀嗒嘀嗒的過去了，沐雲沉卻絲毫沒有一絲倦意，之前發生的點點滴滴如同幻燈片一樣不斷的在他腦海閃爍。
她溫柔的做了滿桌子的飯菜，坐在那裏安靜的看著他時，眼神裏的柔和……
她失落的別過頭去時眼神裏的落寞。
她充滿諷刺的冷笑，和不留情的話語……
沐雲沉啞然，他一直認為她在他身邊圖的隻是安穩和愜意的人生，所以他才看不起她。
可是就是這樣讓他一直未曾看起的人，卻在幾小時前不顧自己的生命……
隻是為了他。
沐雲沉眸子幹澀，卻一直盯著“手術中”的標誌，十指交叉的雙手早就布滿了汗水。
突然，毫無預兆，手術燈突然熄滅。
還未反應過來，門就被“碰”的一聲被推開。
男人眸子依然沉著冷靜，但是心髒卻跳動的讓他覺得有些窒息。
“怎麽樣？”沐雲沉開口像一個醫生詢問。
幹澀的聲音裏麵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撐起身子，卻發現自己從來沒有一刻像如今這樣怕過。
“已經沒有什麽致命危險了，目前還要用器械觀察一段時間，如果今晚體態特征恢複正常，後天就可以轉道普通病房了。”
護士打量著這個眼角通紅的男人，快速的說道。
沐雲沉隻覺得自己身上一下子酥軟了。
向婉怡沒死，她還活著。
護士接下來的話他一句也沒聽進去，大腦裏隻有這個消息不斷的傳遞到他每一個神經。
……
“沐先生……沐先生……”
沐雲沉猛地睜開眼睛，發現叫他的是一位麵熟的護士，護士兩個眼睛大大的，顯得無辜又有些可愛。
“你是……”此刻沐雲沉的腦子正處於混沌狀態，一時間想不起這位護士到底是在哪裏見過了。
護士映藍笑道：“我是小藍啊，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您忘了前幾天在您嶽母的病房，我們曾經見過麵？”
“小藍……”沐雲沉眯起眼睛，仔細的打量了麵前的女孩，半天腦子才轉動了起來：“你是向太太的專屬護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