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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逃跑的甘奇

  家中的甘奇,也正在頭疼,因為吳巧兒正在哭。


  小乖官好好的非要跑到戰場上去,吳巧兒豈能不哭?


  抱著甘奇的大腿不鬆開,哭得死去活來。


  怎麽勸也勸不住,怎麽也不鬆開手,隻是一個勁的哭,鼻涕眼淚蹭得甘奇衣服上到處都是。


  要說吳巧兒與甘奇之間的感情,實在太過深厚。小時候,甘奇算是富家少爺,而寄養到甘奇家的表姐吳巧兒,其實算是一個丫鬟一般。伺候著甘奇的衣食住行,也帶著甘奇玩耍,還看著甘奇讀書。


  後來慢慢大了一些,十一二歲的年紀,吳巧兒早早成熟起來,甘奇的老爹也是信任,家中裏裏外外的事情,都讓吳巧兒操持起來,吳巧兒反倒成了大管家一般,連去收田租都讓小姑娘帶人去,那個時候的吳巧兒也就慢慢學著潑辣了起來,而半大小子甘奇卻開始不聽話了,吳巧兒不僅是姐姐,也成了老媽,追著趕著管教。


  但是半大小子要說叛逆起來了,又豈是吳巧兒管教得住的?那時候的甘奇,煩了的時候甚至會對吳巧兒惡語相向。吳巧兒永遠都是任勞任怨,兩人就這麽慢慢長大,如今的甘奇也終於算是浪子回頭了,本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但是甘奇又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非要拿著劍去打仗。


  吳巧兒能有什麽辦法?那就隻有哭了,抱著甘奇的大腿不鬆,哭他個昏天暗地。


  此時的甘奇能有什麽辦法?隻能苦口婆心安慰,但是再怎麽勸,吳巧兒還是哭著不依,還能有什麽辦法?那就隻能任由她哭。


  這仗還是要去打的,男人與女人的區別,就在於男人在這種時刻能狠得下心。


  最後甘奇實在沒有辦法了,唯有開口說道:“巧兒姐,我不去打仗了。”


  吳巧兒哭聲止了止,抬頭問道:“乖官可是當真?”


  “當真,當真呢,我不去打仗了。”甘奇一本正經說道。


  吳巧兒慢慢坐起,用甘奇的褲子擦了擦臉,然後才從地上爬起來,問道:“我就知道乖官最是聽話了…………”


  才說得這麽一句,卻見吳巧兒立馬麵色一變,跳腳大罵:“乖官呐,殺千刀的乖官……你竟然騙我,你這個沒良心的……”


  隻見那甘奇,在吳巧兒鬆開手的那一刻,拔腿就跑,頭也不回就奔出去了,吳巧兒在後麵跟著罵,跟到了門口,左右一看,人毛都沒有了。


  從家裏逃出來的甘奇,鬆了一口大氣,站在大街上,左邊看了看,右邊看了看,一時之間不知道往哪裏去。


  想了一想,甘奇往開封府衙走了一趟,此去邕州,至少三四個月,自然得跟包拯辭個行。


  包拯一番語重心長的囑咐之後,甘奇拜別而去。


  隨後甘奇又去一趟樊樓吧,也該與張大家辭個行了。


  隻是到得樊樓,並沒有見到張淑媛,隻聽人說張淑媛又被汝南郡王府的趙小妹請去了。


  趙小妹自然是高興了,有了好消息第一時間就把張淑媛又請了去,隻是不知道張淑媛知道了這個好消息,心中到底如何作想?是否也是一番五味雜陳。


  從樊樓出來,甘奇又在街上晃蕩了一番,蘇家兄弟回四川去了,去尋趙宗漢?但是這汝南郡王府,此時去好像有點不合適。


  想來想去,甘奇又往太學而去,跟胡瑗辭個別也是應該是的,也還得求胡瑗一些事情,否則這些太學生想隨甘奇去邕州也不可能。


  甘奇一到太學,立馬雞飛狗跳起來。


  孔子祥看著甘奇進得胡瑗的公房,回到學堂上就哭爹喊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道堅兄來了,道堅兄來了……”


  一個個驚愕的臉,一個個苦澀的麵容。


  馮子魚開口一語:“我就不信了,都考了這麽多回了,總該有個盡頭不是?我看這一次不會考了。”


  “你就自欺欺人吧,道堅兄與胡先生一番談論,豈能不考試?”孔子祥像是有了信仰一樣堅信這一點。


  馮子魚擺著手:“總有個盡頭,哪裏有這麽多東西拿來考的?”


  眾人聽得馮子魚的話語,好似在黑暗中看到了一點光明,立馬有人開口說道:“對對對,子魚兄此言有理,總有個盡頭不是?”


  “對對對,總有個盡頭。”


  然後胡瑗就走了進來,麵色帶笑。


  眾人見得胡瑗來得這麽快,皆是喜出望外,為何?因為這就證明了甘奇並沒有與胡瑗談論什麽。沒有坐而論道,那就沒得考了。


  胡瑗慢慢開口:“我大宋開國至今,細細算來,已有九十八年光景,卻是第一次有書生要上站陣的事情。起初聽來,老夫也覺得此事不妥,但是細細一想,卻又覺得此事並無什麽不妥,想聖人在世的那個年代,讀書報國,經天緯地,如何也離不開兵事。如今我大宋外敵環伺,讀書人去看看戰陣,也是好的。君子六藝,有禦有射,古之君子能同禦射,便是勇武。今人效仿之,也是應該。老夫便不說那些滅爾等誌氣的話語了,願去者,盡管去吧。落下的課業,回來再補就是了。”


  君子六藝,乃是周禮所言,禮、樂、射、禦、書、數,也就是兩周時期對君子的要求,春秋戰國的讀書君子,六藝是基本要求。禦就是駕車的技術,在那個時代,駕車可是戰爭技能,車乃是戰爭利器,與現在騎術是一回事。


  六藝中的每一項,還有具體要求,比如射,還有詳細要求,射為五射,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白矢是要求力道,參連是要能瞬間連發,剡注是要求瞄準的時間極短,井儀是要求四箭連發皆要正中目標。


  可見那個時代的讀書君子,要求何其高。


  胡瑗這一番話,其實算是勉強同意了太學中的學子隨甘奇去邕州的事情,胡瑗若是不同意,這些人想走也走不了。


  甘奇拱手在謝:“多謝先生。”


  胡瑗隻是擺擺手:“不用與老夫客氣了,此去幾月,今日便考一題吧,以‘君子六藝’為題,作文一篇。”


  說完胡瑗轉頭而去。


  此時,所有人看向甘奇的目光,帶著一種仇恨之感。


  甘奇感受到了一股一股的仇恨,連忙拱手一禮:“諸位同窗,我還有事,告辭告辭!”


  說完話語,甘奇又從太學逃了出來,又在街上遊蕩起來,遊著遊著,走到了家門口,卻又轉頭而去,趁著時間還稍早,趕緊出城去,還是回村裏住比較安穩。


  村中的宅子裏,報紙在不斷印刷,新的一期報紙,大肆宣揚著出征之事,也是想要突出那些出征軍漢為國效死的品格,更是為了從側麵提高這些軍漢在社會上的地位。


  若是到時候能有一個人山人海相送的場麵,想來那些軍漢們內心之中也能感受到一種榮譽感。隻是不知這種事情會不會發生在大宋的汴梁城裏。


  軍民魚水情,後世之人聽起來好像覺得本就該如此,卻是在這大宋朝,又是何其難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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