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你我的傷

  我最先注意的應該是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把，睫毛很長，很翹，在看到龍馬進來的那一刻，欣喜，委屈的感情在她的那雙眼睛裏表露無疑。


  她的眼睛，會說話。


  似乎除了那雙眼睛，也沒有什麽可看的，若不是她的眼睛，把她丟在人海裏，也不會有什麽特別之處。


  “還沒吃飯嗎？”


  “龍馬，說完再吃。”


  “我餓了，皆川，把銀行卡還給我。”


  “龍馬…”


  龍馬的媽媽在聽到這個的時候倒沒有反應，隻是眼神一轉“你叫？”


  “你好，林景櫻。”


  “啊…林小姐。據我所知，你也是剛剛和龍馬在一起把？”


  我笑了笑，輕輕挽上龍馬的手“我們十年前，就已經在一起了。是吧，龍馬？”


  龍馬愣了愣，再接收到我不給錢看著辦的眼神，默默的點了點頭。


  “林小姐，十年前？你們還是一年級的吧？你不是中國人嗎？”


  “嗯，一年級的時候在青學念書，我和他…是一見鍾情。青學的學長們，在那個時候就知道了呢。”


  我迎上越前夫人的目光，有些喜悅，有些害羞，有些…委屈。


  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可以這麽淡定的撒謊，嗬嗬…林景櫻呐，你墮落了。


  “那麽，答應皆川的婚姻，是怎麽回事？龍馬。”


  “嗯…以為她回不來了。”


  龍馬摘下帽子，向皆川純美點了點頭“抱歉。”


  “龍馬…”


  皆川終於忍不住眼裏的淚水，原來，自己這麽多年的努力，隻是眼前這個女孩的替身嗎？為什麽…為什麽…我對你的愛，難道不比她多嗎？龍馬…


  “純美乖…”越前夫人拍拍靠在她身上的皆川的頭，惱怒的看了眼龍馬，更多的，是我。


  我的心裏有些愧疚，如果不是我一時衝動答應龍馬，如果不是因為我撒了這個謊…或許…


  “媽，等皆川好了，記得叫她把銀行卡還給我。”


  龍馬拉起我走出了大廳，不顧皆川的眼淚，越前夫人的氣憤。


  “哎…龍馬。”


  走到房子外麵的時候，我甩開了龍馬的手。彼此之間，隔著一段距離。安全，又禮貌的距離。


  “你為什麽沒有告訴我你和她有婚約？”


  “不是婚約。”


  “龍馬…你也明白的把…我們之間並沒有感情。與其我們硬要在一起，並且傷害了別人…那麽…何必”


  “你怎麽知道沒有感情？”


  “啊？”


  我愣住了，龍馬那麽說，是什麽意思？感情…我們之間…嗬…怎麽可能。


  “林景櫻。”


  我疑惑，沒有接話。龍馬一步一步的走向我，我的心跳的很快，他的神情…很熟悉。


  是…是那晚…他也是這麽一步步的走向自己，拉住手“你要去哪裏？”


  仿佛時空重合，眼前的他與那晚的他，在腦海裏不斷交錯的出現著，慢慢的…影像交疊重合。


  “你怎麽知道沒有感情？”


  “我…”


  “那件衣服，你還記得嗎？那是你最後留給我的。”


  那件衣服…啊…是「星空」的原型呢。可是…有什麽關係？

  手上的力道加重，我皺眉“疼。”


  隻是他好像置若罔聞，隻有他琥珀色的眼睛盯著自己，我竟第一次想要躲避，第一次…有些害怕。


  “那件衣服，被卡爾賓毀了。毀了…你知道嗎？我以為我已經把你這個人忘了，可看到那件衣服，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整天。我在想，想你的樣子，想過去的事情…我以為，再也不會有以後了…你知不知道？”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是故意不說一聲就離開。”


  “你說過，你會盡快回來。”


  “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


  “耽擱十年？”


  聽著他咄咄逼人的口吻，過往的一切慢慢浮上腦海，侮辱、不甘、愧疚、憤怒…


  「你的媽媽，真是個賤骨頭，不僅做了別人的小三，還生了你這個野種。」


  「仗著爸疼你，就敢對我這個伯父放肆？把我惹急了，嶽銘河也保不了你！」


  「別忘了，你的父親可是日本人，就憑這一點，你就沒有理由在嶽家待下去！」


  …………


  就像有利器不斷的在心口劃過，一下…又一下…


  “我何嚐不想回來，我何嚐不想離開那個地方！可是我能怎麽辦…跡部家族容不下我，我不能拖累跡部叔叔啊…我還能去哪裏？你說我還能去哪裏？我隻有奶奶一個親人了…在那個地方，就算受盡侮辱，至少我還有家…可在這裏…我有什麽？我有什麽…我什麽都沒有！”


  眼淚奪眶而出，我對他吼，又仿佛是要把多年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感情？


  感情對我來說…真的太奢侈了。我連想，都不敢想。


  奮力的甩開他的手，轉身離開…我要逃，逃離這個地方，如今的我…已經有能力獨自生活，奶奶也已去世…我…已經沒有牽掛了。


  我…要去一個沒有他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