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對海盟誓
君疏月因為得知天絕劍的真相,幾乎一整日都有些提不起精神,許南風唯恐他又鑽牛角尖,自是一刻也不敢離開他身邊。好在沈秋與他們同宿在一間客棧,許南風向他要了些寧神的湯劑,給君疏月服下之後,他沉沉睡了一覺總算是平靜下來。
許南風知道浮方城之殤會如一道疤痕一般永遠留在君疏月的心上,但是他答應過君疏月以後無論何事都不再對他隱瞞,而這件事是他必須正視的,他不能永遠活在一個謊言裏。魏無涯說過,他隻有正視了這件事才能夠真正跨過這個坎,否則這個隱患總有一天會要了他的命。
“其實現在想來才驚覺一切都是命數,從你我的相識到後來發生的種種,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許南風坐在君疏月床邊緊緊握著他的手輕聲呢喃:“我小的時候,我娘跟我說要凡事種種不可強求,天意自有安排,否則逆天而行必遭重罰。所以在將你強留在身邊之後我一直很忐忑,我怕這一切就像鏡花水月轉眼即逝。但現在我終於明白原來你我之間注定要經曆這重重的磨難才能真正在一起,這也是天意。”
是天意讓我們在一起的,所以誰也不能分開我們。
許南風說罷又低頭小心翼翼地吻了吻君疏月的手背,看到他在睡夢中眉頭漸漸舒展,懸著的心才慢慢落了下來。
而這時窗外一道黑影一晃而過,許南風連忙起身,將床簾拉了下來,然後輕聲走到窗邊。隻見角落裏無聲無息地立著一個人,他一看到許南風便馬上跪下行禮。
“消息打探得如何?”
許南風他們雖在客棧之中,但地坊的暗衛已經被派往各處搜羅消息。這一切都是為日後順利混入商船在做準備。
“屬下查到這批商船將會在五日後陸續離港,如今駐紮在港口的是乃是定遠將軍司徒敬,他曾是赤炎帝的禦林軍副統領,為表對此次航海的重視,赤炎帝特地派他隨船護航,而這位司徒將軍治軍極嚴,為確保此次遠航萬無一失,他一連半夜駐紮在營地親自指揮監督,所以整個臨渠港被他的軍隊包圍得鐵桶一般,根本無從下手。”
“那裝船的貨呢?”
“第一批已經於前日送抵臨渠,接下來還有一批大概會在明後兩日抵港。”
“押送貨物的是誰?”
“由虎賁校尉常福負責押送到臨渠,總兵姚長順會在臨渠外的官驛接應他。”
那人說著便將那二人的畫像雙手奉給許南風。許南風點了點頭道:“你們繼續盯著港口,暫時靜觀其變。”
“是!”
那人說罷,身形便在暗處悄然隱去,許南風將那兩個畫像細細看了看,然後慢慢折起藏在了袖中。他剛要回頭往屋中走去就看到君疏月已然起身,正坐在桌邊飲茶。
“這一覺睡得如何?”
許南風馬上笑著走上前去,他繞到君疏月身後,抬起手按住他前額兩側輕輕揉了揉。君疏月神色慵懶地合上眼睛,整個人幾乎都靠在了許南風懷裏。許南風見狀,心中的柔情更甚,忍不住捧起他的臉,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沈秋說得果然沒錯,一睡百病消,你之前一定是太累了。”
“我隻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君疏月握住許南風的手,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他:“我有的時候是不是太軟弱了?”
“軟弱有什麽不好,這樣你才能依靠我,你要是事事都那麽完美,我還有什麽用武之地?”
“噗,你這人真是……”
“老天爺安排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就是為了讓我們彼此依靠,你看現在多好,你覺得累了困了就在我懷裏睡一覺,醒來之後一切都過去了。”
“你不能太慣著我,再這樣下去我真的一步也離不開你了。”
“那就對了。”
許南風笑著接道:“我就是要你一步都離不開我。”
君疏月原本還在為天絕劍的事鬱卒不已,如今被他這樣一說突然之間就豁然開朗起來。也許迄今為止所有的磨難都是為了讓他們更加依靠彼此,都是為了讓他們把彼此心上缺了的一角補完。
“方才我看到有暗衛來過,是打探到什麽消息了嗎?”
許南風點了點頭將袖裏的兩幅畫像遞給了君疏月:“海港那邊的守備森嚴,那個司徒將軍治嚴明,而且這批精鐵在上船前會經過重重關卡,我們想混進去隻怕不易。”
“還有五日,我們再想辦法。”
“辦法總會有的。”許南風說這話時,其實心裏已然有了盤算,不過眼下君疏月才從那天絕劍的事裏走出來,他不想他再為其他事傷身,於是便話鋒一轉:“先不說這些煩心事,我聽說今晚有海神的祭典,城裏會非常熱鬧,整個臨渠的百姓都會上街慶祝。”
“酬神的祭奠?”
君疏月向來不喜歡湊這種熱鬧,但是看到許南風滿眼的期待隻好點頭道:“好罷,就陪你走一趟。”
“熱水我已經讓人備下了。”許南風沒想到他答應的如此爽快,心頭不由一陣甜蜜,嘴上越發無狀起來:“夫君讓妾身伺候你梳洗可好?”
“……”君疏月瞥了一眼許南風那隻已經有些不規矩的手,啪地一聲把它從自己腰上拍了下去:“夫人可知矜持二字怎寫?”
“妾身這已經算是矜持了。”
許南風說罷飛快地在君疏月腰上捏了一把,那裏本就是君疏月身上最敏感的地方,前些日子在馬車上折騰了幾日之後更是一碰就全身不由得發軟。經過那幾日的‘曆練’,許南風這手上的力道把握得恰到好處,這一捏讓君疏月的臉頓時紅了一片,又氣又羞,抬起一腳就踹在了許南風的腿上。
“哎呦!”
這一腳君疏月分明沒舍得使力,對方卻故意一扭腰索性坐在了他的腿上。這下可好,已經被他們嚇走了一次的夥計咣當一聲把一盆熱水又倒在了地上。
這位君,君夫人果然是……非同凡響……
臨渠的酬神祭典是一年一度的大事,所以這一天臨渠的百姓都會盛裝來到街上,由當地的官府主持擺上千桌宴供城中百姓享用,以示官民同慶。許南風和君疏月出門時,整條街市已經是彩燈高懸,漸漸低沉的暮色中,那沿街的燈火猶如星河一般蔓延向遠方,海港上停泊的船隻也已經鼓起了風帆,遠遠看去蔚為壯觀。
城中酬神的儀式已經開始,戲班和祭司已經在人潮的簇擁下朝著海港的祭壇而去。一路上許南風都緊緊拉著君疏月的手,唯恐一個大意就讓人流給衝散了。
街上除了已經擺好的千桌宴以外,沿街也有不少商販擺起了攤子買起小食,其中不乏一些內陸少見的海鮮美食。君疏月見他一路上嘴就沒有閑過,就像是隻貪吃的貓兒,哪裏有點北滄之王該有的樣子。
許南風如今穿著一身嬌豔的女裝,走在人群中時顯得格外的明豔嬌俏,就算吃得花容失色也不會讓人覺得有什麽不妥,反而引得不少路人注目。
“這裏臨海,所以盛產海鮮,不知道這些你吃不吃得慣。”
許南風知道君疏月口味清淡,所以特意挑了些口味清淡的煮食給他,君疏月不忍拂他好意,舉著筷子嚐了兩口,意外發現並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樣腥得不能入口。
“我方才跟老板打聽了,戌時之後,城裏的百姓會一起前往潛龍灣放燈祈福,每年都會有成千上萬的福燈匯入海中,隻要誠心向海神祈福,心願必能視線。”
“你何時也相信起這個?”
“入鄉隨俗啊。”
君疏月笑著點了點頭,抬起手幫許南風將嘴邊露出的一點醬汁輕輕擦掉:“你啊,又沒人跟你爭搶,你慢些吃又何妨。”
結果他這話剛說完,身後就傳來了舒方晴的聲音。
“果然是你們。我說什麽,有這種熱鬧南風肯定坐不住,阿阮這下你可賭輸了啊。”
原來他們兩人遠遠就看到許南風和君疏月坐在人群裏,不過舒阮說君疏月那個性子肯定不喜歡湊熱鬧,所以一定是看錯了,結果沒想到這一賭竟然讓舒方晴賭贏了。
“臨渠這麽大都能跟你逛到同一條街來,真是孽緣。”
“這話說的真真是叫人傷心。”
舒方晴這般厚臉皮的人會因此傷心才怪,看到他們兩個人大眼瞪著小眼的樣子,舒阮和君疏月在一旁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真難得能看到許先生這樣的一麵。”
“其實這才是本來麵目吧。”
君疏月實在不想承認這個會為了一盤魚跟舒方晴爭得麵紅耳赤的人是自己的情人,分明就是個幼稚的小鬼。
“啊,你聽,是鍾聲。”
祭祀的鍾聲已經響起,祈福的人海都朝著潛龍灣的方向湧去,許南風連忙放下手裏的美食,抓起君疏月的手也擠進了人群。
“南風,你的願望是什麽?”
夜空中,點燃的明燈已經向著天際飄遠,與海灘上匯聚的星燈海天相映。
“噓,不能說出來。”
許南風轉過頭,在漫天的星光下吻住君疏月的雙唇,他的願望都在這個吻裏,天知,地知,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