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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永不相負

  “許南風!”


  池寒初萬萬沒有想到此時此刻許南風竟會出現在自己的身後。他不是應該在瀾城嗎?他和君疏月不是已經恩斷義絕了嗎?他怎麽會……


  “看上去你好像很驚訝。”


  許南風微微露出一絲笑意,但那笑容絕沒有半分和善之意,反而讓人愈發感到不寒而栗。他的手驀地向後一抽,劍氣乍然一收,隻見池寒初胸前頓時鮮血噴湧而出,整個人猶如朽木一般頹然倒下。許南風一腳將他踢開,將君疏月一把攬進自己懷中。


  看到他們如此親密地相擁在一起,池寒初才恍然明白一切竟都是騙局。


  “你們……”


  “你來晚了。”


  君疏月話音剛落,許南風已經抬起他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他的臉頰因為池寒初的那一巴掌而紅腫了一片,許南風看到那傷痕眼神頓時一沉:“你答應過不會讓他傷你的。”


  “作戲要作足,否則如何取信於他。”


  聽到這話,池寒初禁不住喉頭一熱,猛地嘔出一口血來。


  “你們一直在騙我!”


  “當然是在騙你。”許南風轉過臉向他看去,眼神之中透著暴戾之氣,仿佛隻用眼神就能把池寒初淩遲:“一切都是為了把你引出來,否則你以為我舍得讓阿疏吃這些苦頭?!”


  “你們!你們竟然……”


  “沒錯,你先前所見的一切都不過是我們設下的局,一場引你親自現身的局。你想利用識歡介入我和阿疏,進而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我們也將計就計,演一場戲讓你以為計謀得逞。隻是你哪裏知道那些宮中放出的流言根本就是阿疏的手筆。”


  說到這個,許南風忍不住瞪了君疏月一眼:“我一片癡心天下誰人不知,結果卻被他逼成了負心漢。”


  君疏月聞言也不禁笑了:“我見你倒是樂在其中,入戲頗深。”


  “冤枉,我連流華宮的殿門都沒進過。”


  池寒初見他們二人一搭一唱,煞是親密,一口悶氣壓在胸口咽不下也吐不出。


  “現在你知道了吧,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我們的障眼法,目的隻是為了引你入局。因為我們知道你用羅刹心經控製了識歡,也可以通過他的眼睛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所以我們必須要在你麵前把戲演完,而這件事隻有我們兩人知道。就連曲前輩和柳庭風他們亦是局外人。”


  許南風的話讓池寒初恍然明白過來,原來那一天君疏月根本就是故意在識歡麵前說他自己時日無多,不願連累許南風,而當時曲靈溪的反應如此真實,所以自己才會最終放下了戒備,以為君疏月當真已經決定離開許南風。


  “我師伯如今在何處?”


  說到曲靈溪,君疏月幾乎都可以想象得到他老人家知道真相後會有什麽反應。不過當時池寒初出手傷他的時候,君疏月當真差點露出破綻。畢竟曲靈溪沒有武功護身,池寒初的那一掌足可要了他的性命。


  “你放心,你們一離開我就將他救起來了。況且你別忘了,沈秋當日都能死裏逃生,他是沈秋的師傅,裝死的本事可謂天下一絕。”


  “此話萬萬不可當著他的麵說。”


  池寒初聽到這裏,終是忍不住捂住胸口吐出血來。他明知道這兩人你來我往無非是要激怒自己,可是想到自己機關算盡到最後卻是這般下場,實在是可憐又可悲。


  “所以說到底你也是在利用識歡罷了。”


  “你想利用識歡來離間我與南風,然而最後被離間的反而是你們自己。”


  “所以之前你對他百般遷就溫柔,看到他被燒死又那般傷心欲絕,其實一切都是你裝出來的吧。你真是個高明的騙子。”


  君疏月冷眼看著伏在血泊中狼狽萬狀的池寒初,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有的隻是漠然和嘲諷:“從你失控傷害了柳庭雪的那一刻起你就輸了。你不是恨識歡背叛了段聞雪,而是見不得自己不幸的時候別人卻得到了幸福。”


  “你住口!你胡說!”


  “池寒初,你捫心自問,段聞雪在世時你可曾真的珍惜過他?在他死後做出這幅情深不悔的樣子是想給誰看呢?你的不幸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有什麽資格去憎恨別人?”


  許南風的質問猶如一把刀血淋淋地捅進池寒初的心窩,讓他本已經重傷的身體更加不堪重負。他不顧滿身的血汙和泥濘拚命想要從地上爬起來,他不甘心,他不甘心!


  君疏月和許南風還沒有得到報應,自己怎麽能死?!

  “池寒初,放下吧。”


  君疏月輕輕推開許南風的手,慢慢走向了池寒初,他至今都記得第一眼見到池寒初時的情形,那個與他一般大小的孩子怯生生地躲在父親的身後,用羨慕而畏懼的眼神看著自己。然而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眼神變了,他的眼睛裏開始有了*,有了妒恨。直到這一刻,君疏月仍然能夠感覺到那殘破的軀體下的魂魄熾熱而瘋狂。


  倘若段聞雪在天有靈,看到這樣的池寒初又該作何感想?


  “阿疏!”


  許南風看到池寒初突然從地上撲起來,他那猶如枯枝般的手緊緊鉗住君疏月的脖子,然而就在許南風要衝過來時,君疏月突然揚聲道:“不要過來!”


  許南風聞言,心中雖急卻還是停下了腳步。


  這時他看到君疏月抬起手,將那個猶如索命惡鬼一般的男人抱入了懷中。


  池寒初的手驀然一鬆,他那雙血紅色的眼中驟然掠過一絲異樣的神采,他怔怔地望著麵前的人,過了許久才喑啞著聲音,小聲喚了一聲:“聞雪?”


  麵前的人沒有說話,他隻是笑著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拂開池寒初額前的亂發,順著他的臉頰輕輕撫摸著。


  “聞,聞雪,真的是你?”


  眼前的人就像是冬日雪後初晴的第一縷陽光,將一切的風霜雪雨都擋在了身外。池寒初不由自主地撲進了他的懷裏,那久違的芬芳讓他那顆早已不再跳動的心又再度活了過來。


  “聞雪,你是來帶我走的嗎?你不怪我嗎?”


  ‘段聞雪’沒有說話,他隻是慢慢抬起了自己的手,他的手指間鋒利的寒光一晃而過,一道血色飛濺而出。


  但是當池寒初的首級離開他的身體時,許南風看到他的嘴角竟是帶著一絲笑意的。


  他的身軀重重倒在了地上。


  “阿疏……”


  “這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君疏月捧起池寒初的手機,澎湃的內勁從他的掌心呼嘯而出,那顆透露轉眼之間化作了飛散的血霧,不複存在。


  他在池寒初耳邊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原諒你了。


  盡管那並不是出自段聞雪所言,但對於池寒初來說,這已經是最大的救贖。


  “畢羅花的香氣會使人產生短暫的幻覺,盡管池寒初罪不容誅,但他所承受的懲罰已經夠了。”


  君疏月抬起頭,看向那血霧散去的方向長長地歎了口氣:“羅刹心經究竟是一門怎樣的武功,唯有斬下頭顱,毀其肉身才能讓他真正解脫。”


  “你的心真的太軟了。”


  許南風伸手將君疏月攬入懷中,月近中天,他們所剩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識歡現在何處?”


  “池寒初點火的時候我就已經救下了他,但是他燒傷得厲害,恐怕需要靜養一段時日。我會安排好一切,你不必擔心。”


  “我沒想到池寒初會殺識歡。這是我唯一沒有料到的。”


  “你做的已經夠了。”許南風在君疏月耳邊輕聲呢喃著:“池寒初本可以用識歡的身體來續命,但是他沒有這麽做,他是真的活夠了,不想再獨自苟且。你幫他解脫,對他已經仁至義盡。”


  “你說,段聞雪倘若在世,會原諒他嗎?”


  “或許他從來就沒有恨過池寒初吧。”


  “是啊,我至今都記得他離開時的眼神,他受我一掌的時候,我聽到他對我說了一句謝謝。”


  盡管那時君疏月已經喪失神智,但是段聞雪臨走前的那句謝謝卻將他從瘋狂的邊緣拉了回來。


  後來君疏月突然間就明白了,他到死的那一刻都不知道池寒初是那樣的愛他,所以他想用死在池寒初的心底留下一個永遠不會被抹去的痕跡。


  “段聞雪愛池寒初愛得那麽絕望,甚至不惜用死亡來逼迫對方記他一輩子。換做是你,你會嗎?”


  許南風怔了怔,忽而露出一個清亮而明麗的笑容:“所幸我愛的人也正深愛著我,他答應了我無論前路幾多風雨,都會與我並肩承擔。”


  “南風……”


  “答應我好嗎,誰都不能食言,今後的每一天我們都要一起走下去。”


  許南風說著抬起自己的手,像他們小時候一樣,他用小拇指輕輕勾住君疏月的手指,一字一句道:“天地為證,不離不棄。”


  “天地為證,不離不棄。”


  銀色的圓月已經升至夜空,清輝灑滿了整片北疆的冰原,在那古老的黑色城池前,他們許下一生一世的誓言,永不相負,永不相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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