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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僵持不下

  我不殺你是因為你在我眼裏就像螻蟻一樣,我留著你這條命是想看看你能段聞雪做到什麽地步。別這麽容易就死了,會讓我覺得很失望的。


  君疏月給識歡留下了這麽一句話便揚長而去。他一直走到殿外都能聽到識歡那猶如瀕死般痛苦的哀嚎聲。


  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許唯有如此才能令你重新振奮起來。


  君疏月在殿外不知站了多久,那顆心就像是在火上炙烤一樣,疼得他一刻也無法平靜。


  他現在恨不得把池寒初碎屍萬段,挫骨揚灰,他當初折磨段聞雪不夠,現在連識歡都不放過。柳庭雪身上的傷痕他是親眼看到的,識歡有多在乎柳庭雪他方才也感受到了,如果讓識歡看到柳庭雪現在的樣子,那無疑是在他已經傷痕累累不堪重負的心上再添一刀。


  池寒初,你為了報仇,果然已經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此時,門後已經聽不到識歡的哭聲,周圍似乎隻剩下一片令人窒息的靜謐,君疏月被那氣氛壓抑得胸口一窒,正要回頭向屋中看去,不想這時識歡已經腳步不穩地從裏麵走了出來。


  他的麵色蒼白如鬼,腳步虛浮得像是多走一步都能摔在地上,君疏月拚命壓下心頭的擔憂,故意冷起麵孔看著他。


  “我要見阿雪。”


  識歡臉上淚痕未幹,唇角還殘留著殷紅的血跡,他雖然形容狼狽,但是君疏月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一團火焰。


  那團火焰像是要讓自己粉身碎骨。


  “他現在不能見你,也不想見你。”


  識歡聞言,身體不覺一晃,若不是及時扶住了門,隻怕他會支撐不住就此倒下。


  被自己用那樣殘忍而不堪的手段折磨過,他確實不會再想見到自己了。自己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場噩夢一樣吧。


  “我遠遠看他一眼就好,我不會讓他……咳……”


  “他隻是段聞雪的替身,你何苦如此執著。”


  君疏月的話讓識歡猛地抬起頭來,他的眼中掠過一絲痛苦的神色。他無法反駁君疏月的話,對他來說,柳庭雪確實隻是一個替身,但……


  “他已經決定離開瀾城,這個地方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他留戀。”


  君疏月轉過身,語氣淡淡道:“他三天後就會離京,如果你想見他……”


  “你想怎樣?”


  識歡咬著牙,壓抑著滿腔的恨意,從牙關裏擠出幾個字來:“你究竟想我怎樣?”


  “這三天,你必須留在明玉殿隨我修煉玉髓經,如果三天後你讓我滿意了,我會放你去見他一麵。”


  “為什麽?”


  識歡猶記得當初他和許南風是如何利用段聞雪來哄騙自己,他們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救段聞雪,最終不過是為了向池寒初報複。那麽現在呢,君疏月這樣耗費心力為自己療傷又是為了什麽?

  “君疏月,你還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君疏月沒有來得及回答識歡的話,因為他已經看到許南風出現在了殿前的石階上,他穿著一身玄色鑲金的朝服,眉宇之間透著一股淩厲的英氣,殿前穿過的風拂起他的寬大的衣袍,讓他看上去像是要離開一般,君疏月慌忙追下台階,然而當他追到麵前的時候卻發現那台階上根本空無一人。


  “南風……”


  他根本沒有來過,一切都隻是幻覺罷了。


  君疏月怔怔地站在台階前,像是突然之間失去了自己的方向,就在那一瞬間,他的心頭忽然湧上一種莫名的不安,他望著周圍高聳入雲的宮牆,他們就像是一座包圍著自己的城在不斷地向內聚攏,最終會將他困死在這裏。


  那天直到入夜,許南風也沒有出現在明玉殿,那晚他是在流華宮過的夜,君疏月也是第二天才聽說那晚信景侯忽然病重,許南風親自帶著禦醫趕到流華宮為他診病。而這件事很快就在宮中流傳,君疏月雖不在意,但也被迫聽到了一些流言。


  不過那都是一些引人發笑的無稽之談罷了。


  “老頭子真是看不懂你們這些年輕人,先前那麽多恩怨糾葛都沒把你們拆散,這下好了,總算天下太平,你們兩個又不知道在別扭什麽。”


  宮裏那些流言沒有把君疏月怎麽樣,反而是曲靈溪有些坐不住了。自從那天許南風從柳庭雪那裏得知識歡被池寒初控製的真相後,他和君疏月之間就陷入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冷戰。從前他幾乎每天都要去明玉殿,好像一刻看不到君疏月日子就過不下去一樣,這下倒好,一連三日過去,他倒反而往流華宮跑得勤快了。


  “我們沒有鬧別扭。“


  坐在桌前的君疏月正雙目緊閉,曲靈溪將紮入穴道的銀針輕輕撚了撚。君疏月眉頭微微一皺,曲靈溪見他忍痛不語,故意下了重手在他的穴道上一用力,這下子就算是君疏月也熬不住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就對了嘛。”曲靈溪笑著撫了一下自己的長壽眉,調侃道:“疼就叫出來,還怕丟人不成。”


  “師伯,手下留情。”


  曲靈溪嘖嘖了兩聲,搖頭道:“你師傅的毛病你學了一身,他的好處你卻一個也沒學著。有什麽事都往心裏忍,忍字頭上一把刀啊。”


  “師伯,那些宮中流言你聽聽也罷,我又不是待寵的宮妃,難道還去爭風吃醋不成?”


  “哈,你嘴上說不在意,心裏當真毫無波瀾?”


  君疏月額頭上的銀針拔出,整個人也輕鬆起來。他捧起桌上的茶輕輕喝了一口,笑道:“師伯是覺得這戲不夠好看,想讓我去南風那裏再添一把火?”


  “你這話可真是傷了老頭子的心了。”


  曲靈溪嘴上說傷心,可表情分明是等著看戲。可正說著看戲,這戲中人就來了。曲靈溪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竟看到不久前還對著君疏月喊打喊殺的識歡端著湯藥乖乖站在一邊,眼中雖盡是怨恨,但是卻又不敢妄動。


  “你這是……”


  “由我親自看著,免得再生變故。”


  君疏月說著朝識歡招了招手,那孩子果然聽話地走過來,將熬好的藥放在了桌上。曲靈溪見君疏月端起就要喝,連忙伸手按住了他:“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藥我喝了三日,他要下毒,我早就死了。”


  說罷,君疏月便端起藥喝了一口,曲靈溪見狀連連搖頭,歎氣道:“老頭子要是許南風也得給你氣死。”


  有人拚了命要保你,你卻不要命地往火坑裏跳。


  曲靈溪見勸不動君疏月,隻好歎氣道:“你們的事老頭子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是這月中之日近在眼前,你們打算就這麽一直僵下去?”


  曲靈溪的話讓君疏月臉上的笑容漸漸沉了下去,移魂之術何其凶險,而且這次的情形與第一次又不同,君家從未有人經曆過兩次移魂,他們成功的把握微乎其微,再加上他如今和許南風貌合神離,若是強行施為,後果不堪設想。


  “你就當自己不要命,也總要顧著許南風吧。移魂之事稍有差池,你們兩人都將性命不保。”


  就在曲靈溪說到這話的時候,他忽然看到屏風後,識歡的影子一晃而過。他忽然意識到自己也許不該說方才那些話,尤其還是當著識歡的麵說。


  “師伯的提醒,疏月會記在心上。”


  “哼,你們自己好自為之!”


  這君疏月的態度就像是棉花,任你如何用力打上去他也是軟綿綿的一團,讓人既無奈又無計可施。


  曲靈溪在明玉殿一直坐到日近中天方才離開,而他一走,識歡就匆匆趕來攔在君疏月麵前。他冷著臉站在那裏,君疏月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就算不開口也猜到了他的來意。


  柳庭雪三日後離京自然是騙他的謊話,但這也確實讓識歡老實了不少,這三天果然乖乖練功,不敢再有其他雜念。


  “先用午膳,用完膳後再說。”


  他這不緊不慢的態度讓識歡猶如一口血憋在心頭,咽不下也吐不出,還得耐著性子好生供著,否則他不放行,自己根本出不了明玉殿半步。


  識歡咬著牙,恨恨地問道:“午膳吃什麽?”


  君疏月聽著那磨牙的聲音,禁不住輕輕一笑:“就按往日的來,但今天不要麵食,熬些清粥好了。”


  他這麽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要識歡忙活大半日。但是人在他手上,軟肋也在他手上,除了乖乖聽話還能如何?

  “你等著!”


  識歡猛地深吸了一口氣,按下心頭的怒火,轉頭就往殿外走去。直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之後,君疏月臉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想起那個多日未見的冤家還有近在眼前的月中,他的心實在無法輕鬆起來。


  他和南風相識這麽多年,他似乎還是第一次這樣冷落自己……大抵是真的生氣了吧。該怎麽安撫好呢,真是讓人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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