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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無塵飛劍

  無咎一行人已經被困在船上近有十天,玉飛塵答應了君疏月不會殺他們,所以隻是將他們的內力封住嚴加看管,並未刻意刁難。起初時蒙烈還想率眾抵抗,奈何九天七聖盟本身實力強勁,盟中高手如林,再加上又有其他門派助陣,饒是蒙烈再勇猛也是雙拳難敵四手,而且絕雲軍的主力尚留在北滄待命,就算知曉他們遇險一時之間也是鞭長莫及。


  “媽的,這都十天了,我們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船艙裏,蒙烈狂躁不已地來回走動,屋子裏的桌椅都已經被他砸的碎散了一片,但是他仍不解氣,朝著艙門就是一陣猛踹。


  倘若不是內力被封,就憑這兩腳也能把門踹個米分碎。坐在一旁的無咎冷眼看著這一切,待他發泄完了氣喘籲籲坐下來才倒了杯茶水遞給他:“你鬧夠了沒有。”


  “你問我鬧夠了沒有?我倒想問你是打算像個縮頭烏龜一樣坐在這裏等死?!君疏月被捉去了那麽天你倒是一點都不擔心。”


  “怎麽,先前還對他要打要殺的,這會兒關心他來了。”


  “我那是為了少君!”


  蒙烈把茶杯碰地一聲砸在桌上:“你看不出來嗎,那個什麽盟主困住君疏月卻不殺他,不就是為了守株待兔等少君現身。”


  “如果連你都能想到,少君豈會不知?”


  無咎語帶嘲諷道:“玉飛塵的目標本就是主人,隻要他不出現,君公子亦不會有危險。主人從來不打無把握之仗,你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蒙烈聽到這話,突然悟到了什麽。無咎這些日子一直很安靜,那種安靜不像是束手待斃,倒更像是在等候時機,莫非其實他早有計劃隻是沒有說出來?


  “你的意思靜觀其變?”


  無咎不答,隻是淺淺抿了一口茶水。蒙烈最見不得他這副故作高深的模樣,又急又氣卻又不便發作,從座上猛地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你幹什麽去?”


  “去外頭透透氣,跟你在一起我怕會把自己憋死。”


  他說罷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這時無咎輕輕放下茶杯,目光一路追在蒙烈的後麵,向來鮮有表情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蒙烈心煩氣躁地走到甲板上,他們眼下的活動範圍也僅限於這艘船,而船下駐紮的都是九天七聖盟的人。天知道玉飛塵是怎麽在短短時間之內調集了這麽多人趕來瑤歌。


  他看著海港周圍密集的火光,心裏默算著對方的人數,以眼下的實力懸殊,就算他們武功沒有被封住,硬拚也隻會徒增死傷。


  難道能做的真的隻有等?


  他想到這,忍不住一拳砸在了船舷上。而就在兀自煩悶不已之際,船下忽然傳來了幾聲說笑聲,蒙烈熟悉那人的聲音,每天這個時辰玉飛塵都會派人將飯食送到船上來。雖說玉飛塵在吃住上從未苛對過他們,但是這倒更讓蒙烈覺得自己像是畜生一般被人圈養了。他想到這,愈發暗恨起玉飛塵來,轉頭就要從甲板上離開,但不想這時有人叫住了他。


  “那邊那個,還不過來幫忙?”


  那送飯的夥夫隻是九天七聖盟裏最下等的弟子,如今都可以對自己呼來喝去,這讓蒙烈不禁大感屈辱。他本不想理會那人,不料背後被人猛踹了一腳,這一腳來得猝不及防,他踉蹌著向前撞了幾步,轉身正欲發作卻見那人居然是無咎。


  “你!”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別耍你的將軍性子。”


  無咎若無其事地一邊說著一邊向那夥夫走去,蒙烈見狀不禁呸了一聲:“懦夫!”


  無咎隻當自己沒有聽到他的話,徑自走到那夥夫麵前。夥夫抬頭看了他一眼,將身上挑著夥食的扁擔放下來:“今兒的菜可是咱們盟主特地為你們準備的,好好享用,可別浪費了。這樣的好菜你們也吃不了幾頓了。”


  他說罷,周圍九天盟的弟子都不由哈哈大笑起來。無咎在笑聲中悄悄低下了頭,從那人手裏接過了扁擔。而就在兩人靠近之時,對方突然在他耳邊輕聲道:“明日巳時,燃燈為號。”


  無咎聽到這話,心中一片了然。其實在他伸手接過扁擔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對方的手,一個夥夫的手絕不會像這樣幹淨細膩,隻有妙手舒家的弟子常年醉心易容之術,才會生出這樣靈巧修長的手。


  方才他說好好享用這頓飯菜,不可浪費,莫非飯菜之中另藏乾坤?


  無咎想到這,從中拾起一個饅頭細細一聞,嘴邊不覺露出一絲淺笑。看來,這樣的‘好菜’確實吃不了幾頓了。


  明日巳時,燃燈為號。


  巳時之時,穀墨笙與玉飛塵正在塔頂為君疏月療傷。因為穀墨笙說療傷之時絕不可有外人打擾,否則真氣逆行,三人都會有性命之憂,所以玉飛塵將塔中侍衛盡數遣走,整座通天塔中就隻剩下他們和曲靈溪四人。


  房間之內,穀墨笙與玉飛塵正專心運功將真氣注入君疏月體內,沛然的真力在三人周圍縈繞。曲靈溪將金線纏在君疏月的手腕之上,又在金線上係著一隻金鈴,一旦有變金鈴便會示警。而此時仿佛天地俱寂,連呼吸都是無聲的。


  隨著真氣的不斷注入,玉飛塵看到君疏月身體上的畢羅花紋漸漸退去,但是淤積在胸口的黑氣卻久久未散。他看曲靈溪閉目不語也不敢擅自開口打擾,隻好繼續專心為穀墨笙護法。


  可此時,那金線驀地一顫,一串急促的鈴聲讓玉飛塵的心不由一慌,就在他為此分神之際,突然感覺到君疏月身體之中有股一樣的真氣逆行而來,玉飛塵不由厲聲喊道:“曲前輩,這是……”


  他話音未落,那真氣已被猝然逼入他的體內,玉飛塵剛想撤掌,不想這時一直昏迷沉睡的君疏月突然睜開了眼,他抬起手一掌拍在了自己胸口之上,玉飛塵頓時感到體內真氣隨之一亂,五髒六腑皆受震動。


  這變故來得委實太快,快到他幾乎沒有任何的防備。


  “好一招隔空傷人,疏月你竟然……”


  玉飛塵慌亂之際不得不強行收功,但如此一來他無異於自傷一掌,待他們兩人剛一分開,君疏月馬上轉身又是一掌,直襲玉飛塵要害之處,他倉皇之下出招抵擋,卻被君疏月那全力以赴的一招打得胸口一痛,不禁嘔出一口血來。


  他一掌打在玉飛塵身上,又馬上借力縱身一躍,一腳踢在了他的肩頭。君疏月如今雖是孩童之身,但是身法卻絲毫未受影響,一進一退之間飄渺輕靈,快如閃電,這哪裏像是重傷不治之人?

  “你竟一直在騙我!”


  玉飛塵忍著身上的劇痛怒吼道:“君疏月,我對你一片真心,你如此待我!”


  “我說過,你不傷害南風,我們還可以做朋友。”


  “又是為了許南風。”


  玉飛塵向後猛退了一步,重傷的身體倒在牆邊,他向四周環視了一圈,眼中露出一絲嘲諷和怨恨:“你們都在騙我。”


  他的眼神就猶如是受傷的野獸,透著一股讓人不寒而栗的怨毒和殺意。君疏月合上衣服不慌不忙道:“我是騙了你,但那也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玉飛塵想起自己先前在穀墨笙麵前所說的那些話,心中不免愈發悲憤,原來自己一片真情在他麵前就像是場笑話。


  看我為你如此癡狂,你是不是覺得很可笑?


  “君疏月,我玉飛塵生平隻服一個人,從前是你,現在還是你,你夠絕,夠狠!”


  玉飛塵望著他們三人,忽然大笑道:“你為許南風做到如此地步又如何?他已在北滄登基稱帝,心裏眼裏都沒有你這個人。”


  君疏月聞言隻是淡淡一笑,他這一笑卻是擊垮玉飛塵最致命的一擊。他清亮的眼眸裏,沒有因為許南風的無情而露出一絲的哀怨,仿佛那個人從來沒有背叛過他,仿佛他們之間從未有過任何的隔閡和誤解。


  “你,你當真不曾有過絲毫的後悔?”


  他明知你深陷重圍卻置之不管,明知我對你有非分之念卻依然讓你孤身一人麵對,這樣的人究竟有什麽值得你愛?


  “你不是他,所以你不懂他,也不懂我。”


  君疏月走到玉飛塵的麵前,此刻他全身真氣正在逆行,根本已是動彈不得,君疏月運至如風,飛快點住他周身的穴。玉飛塵本以為他要痛下殺手,沒想到他隻是封住穴道,但這對玉飛塵而言確實更大的屈辱。


  “君疏月,你應該殺了我!”


  君疏月轉身朝著窗口走去,一彈指點亮了塔外的懸燈。玉飛塵見狀冷笑道:“這瑤歌城外盡是我的人,你就算身負絕世武功,雙拳難敵四手,又能逃到哪裏去?”


  一直沉默不語的曲靈溪突然開口道:“四個時辰,我的藥足夠他們恢複功力了。老頭子這條命可就係在你手裏了。”


  “師伯隻管放心。”


  君疏月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他看向正努力掙紮著掙開穴道的玉飛塵:“我的確應該殺你永絕後患,你的心魔實在太重,日後對南風遲早是個威脅。”


  “對!你今日不殺我,日後我必殺你們!”


  君疏月看著玉飛塵那雙似是被血染紅的眼睛,抬起腳步緩緩逼近。


  “殺了我,你和許南風才會有安穩日子。”


  君疏月雙目微沉,掌心之中寒氣攢動。


  “殺了我,君疏月!”


  他抬起掌,但所落之處卻並非玉飛塵的天靈。


  “君疏月!小心——!”


  君疏月正欲廢去玉飛塵的武功,卻不想對方原本暗淡的雙眼驟然一厲,一道寒光猝然晃過,眾人皆來不及反應,那寒光已經穿過君疏月的小腹。


  熱血噴湧而出,君疏月不可置信地向後退去,而玉飛塵卻緩緩站起了身。


  “你真讓我失望。”


  他說罷,又是一劍刺向了君疏月。


  飛塵劍,這柄無形無相之劍足可置君疏月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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