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記得與遺忘
柳茜覺得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奇怪，但是除了驚訝之外，她完全不知道現在的自己還應該擺出怎麽樣的表情來，她緊緊地盯著淩肅一會，注視著他的雙眼。
妄想從那雙眼睛搞清楚那句話的真假，還是隻是他的另一場玩笑。
但是很快，她就敗下陣來了。
她猛地抬起了一隻手蓋住了自己的眼神，嘴唇也跟著緊緊地咬住了，淩肅不明所以，原本臉上帶著的笑容也收了回去，伸手想去拉下柳茜的手：“你……怎麽了？”
柳茜搖搖頭，卻固執地不願放下自己遮擋的手臂。
麵對著淩肅的詢問，她似乎有點難堪：“不……你不用管我，讓我自己靜一靜。”
但是這句話並沒有打消淩肅的疑慮，反而讓他更好奇柳茜為什麽會呈現出此刻的狀態來，他依舊固執地伸手想去拉下柳茜遮住眼睛的臉，他想看見柳茜的眼睛。
那雙一直澄淨無比，會誠實地將自己的情緒寫在裏麵的眼睛。
淩肅抓著柳茜那條手臂，同樣固執地說道：“如果你現在不告訴我，那我也不會離開。”
柳茜：“……”
此刻的柳茜應該是非常無奈的，她覺得自己之前肯定都沒有徹徹底底地了解過淩肅，她從來沒有發現淩肅原來是這麽一個固執的人，還是說，因為他們的初次相遇的場景比較糟糕，才導致了淩肅在她的麵前其實表現出來的都不是他真實的那一麵……
不過，此時的各種猜測都沒辦法從淩肅的嘴裏得到證實了……
因為眼前的這個淩肅並不是那個跟她擁有很多回憶的人，也並不是那個跟她擁有很多難堪往事的人，他與她現在的關係真的是相當的純粹……
一個記得對方的人。
一個卻遺忘了對方的人。
一種難以言說的悲哀慢慢地浮上了柳茜的心頭，她突然發現自己是那麽想念沒有失憶的淩肅，雖然那時候的淩肅遠遠沒有現在的淩肅和顏悅色，但是那才是她熟悉的淩肅。
那個淩肅，麵無表情著一張臉，其實會有著相當柔軟的內心。
明明非常害怕被背叛，卻總是裝著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明明想要的東西很多，但是總是固執地將自己包裹在了一個厚厚的球體裏麵，拒絕出來，也拒絕別人的靠近……
但是就是那麽一個男人，卻在不知不覺中奪走了柳茜的內心。
然後現在，柳茜發現自己已經無法抑製地開始想念起了他。
稍許之後，她喃喃開口了：“……因為我不知道。”
淩肅沒有明白這句沒頭沒腦的話：“什麽？”
柳茜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手，那雙漂亮的眼睛此刻紅通通的，就像是被染上了上等的胭脂，透著一股無辜切誘人的美好：“我不知道……以前的你是不是愛慘了我。”
淩肅愣了一下。
聽見柳茜凝望著他說道：“……因為你忘記了從前，所以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
淩肅的眼裏露出了一絲惘然。
柳茜繼續看著他，明明是同一張臉，連蹙眉的神情也是那麽的相像，煩惱的時候微微隆起的眉心，還有不自覺輕輕抿上的嘴角，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柳茜熟悉的淩肅。
她忍不住想要抓著他的臉，親吻上去。
但是動作到了一半，卻又突兀地停了下來。
他失憶了……這句話就像是一根魚刺，頑固地卡在了柳茜的喉嚨裏，讓她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隻能尷尬地卡在了中間，這種如鯁在喉的感覺就像讓柳茜死去了一遍。
不過淩肅卻不知道此刻她的內心活動，他隻看見了柳茜堪堪想要捧過來的手，還有突兀地停下來的距離，但是就算是這麽半途而廢的動作也不影響他猜到柳茜接下去的動作。
於是，慣常的笑容又勾上了他的嘴角，淺淺地道：“怎麽？不繼續了嗎？”
原本這話就是存了幾分的勾引，淩肅是想看到柳茜羞紅的臉，不過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這句話剛說完，柳茜突然就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居然點頭同意了：“對，不繼續了。”
這般灑脫的樣子倒讓淩肅好奇了，不過未等他詢問，柳茜倒是自己先開了腔，算是把這件事解釋了一下，不過說出來的話卻讓淩肅沒有一絲一毫的開心。
她說：“等有一天你想起了我，想起了我們的事情，我就會繼續下去。”
淩肅微微蹙起的眉並沒有因為這句話鬆開，上麵的皺痕反而是越來越深了，他緊緊地盯著柳茜，嘴角垂著，明顯是非常不愉快的神情：“……你這句話不覺得很奇怪嗎？”
他冷笑道：“無論是記得你的那個我，還是現在的這個我，不都是你的丈夫嗎？”
柳茜回視著淩肅，並沒有搭腔，隻是沉默地看著他。
淩肅被柳茜這樣盯著，反而生出了一絲不自在，忍不住問道：“你這樣看著我幹嘛。”
柳茜搖搖頭，笑道：“淩肅，你知道嗎……你這樣子很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
淩肅：“……”
這是什麽評論，說他像個小孩子，不得不說，還真的是一個非常罕見的評論，最起碼在淩肅之前的生命裏麵，還從來沒有人這麽評價過他，不得不讓他有些驚愕。
非常淡然地欣賞了一下淩肅驚愕的表情之後，柳茜便伸手慢慢地推開了淩肅。
“好了，玩夠了吧？我想睡覺了……”
“……”毫無防備地淩肅就這麽被推到了一邊去，柳茜打了一個哈欠朝著自己的床鋪走了過去，隨意地甩掉了鞋子就爬了上去，將自己裹進了被子裏麵。
淩肅走過來的時候，發現柳茜居然已經閉上了眼睛了。
他覺得這個女人肯定在使用一種叫做欲縱故擒的招式，所以他馬上就壓了上去，淡定地在柳茜的耳邊吹氣：“……你這樣會讓我覺得你是在故意勾引我。”
柳茜撩起了眼皮，微微轉頭看了下淩肅，冷笑道：“那我覺得你應該去看下眼科。”
“哦？難道我們之前從來沒有進行到這一步嗎？”淩肅的這話明顯是意有所指，他的身體半是曖昧地壓在了柳茜的身上，不過在他的手企圖伸入柳茜的被子的時候卻被堅定地推開了。
此刻，這個在他眼裏無時無刻不在勾引著他的女人卻一臉正色地伸出了一隻手抵著他的胸脯，一邊非常嚴肅地說道：“抱歉，我隻會跟那個記得我的淩肅做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