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抓住你的手
入目便是黑色。
幾步之外一個房間，門口被開了一個縫，淩肅推門走了進去，空空蕩蕩，隻有一張床，但是卻非常的眼熟，剛想提起腳，卻發現腳裸突然被人抓住了，淩肅低頭一看。
卻發現淩誠正麵目憎恨地看著他：“淩肅，你這個孽子，你怎麽還不下地獄。”
淩肅冷冷地一個甩腳，衝著那個惡心的麵孔踩了下去，周圍的一切開始化為了虛無，再然後，又變幻成了另一個場景，坐在花園秋千的婦人轉頭看見了他，微微一笑。
寵溺的笑容停在了嘴角，盡是無奈：“小肅，怎麽了？做噩夢了嗎？”
淩肅猛地睜開眼睛。
一切夢境刹那間都散的一幹二淨了。
旁邊的柳茜還在熟睡著，壓著淩肅一邊的胳膊沉沉地，淩肅感覺到了些許的麻木，卻又不舍得地將柳茜的頭移開，此時此刻，壓在他手臂上的那股重量，成了最重要的憑證。
他活在當下，不管是淩誠或者是宋玉薇都已經成為過去了。
淩肅想起了夢中的場景，心裏又是一片寒意，縱然他身在豪華的房子裏麵，躺在舒適的被窩裏麵，但是那股寒意確像是滲進他骨子一樣，久久纏綿。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淩肅單手慢慢地蓋上了自己的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當他的呼吸慢慢地平穩之後，柳茜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她沒有動彈，連細微的動作都不曾有，唯恐驚醒了淩肅，短暫之後，又閉上了眼睛。
那天淩氏門口的小小騷動最後還是見報了。
雖然並不是鳳城的主要刊物，隻是一家致力於挖掘各種秘聞小道消息的八卦報刊，但是，架不住人群與人群之間的快速傳統，所以幾天之內，關於淩肅的傳聞又被刷新了一遍。
柳茜隻翻了一遍那報紙就刷地扔在了一邊，翻了一個白眼不屑道：“寫的一板一眼，頭頭是道，不知道的還以為真的是他在旁邊親眼看見的。”
老管家幫柳茜倒好了鮮奶，這才點頭道：“夫人莫生氣，勿當真就好了。”
“可是看著氣不氣人，明明是那人欺人太甚，還說阿肅欺壓母家的人，我真的覺得奇怪了，阿肅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他這是哪裏得出結論的？”
柳茜忍無可忍地又把那篇報道拎了回來，恨不得逐字逐字的批評。
老管家兩手交握著，聽著柳茜的抱怨聲，臉上倒是一副非常高興的樣子。直到他微微抬眼，注意到了那個邊整理著衣袖便從樓上走下來的人，這才淡然地叫了聲：“先生，早安。”
柳茜一愣，也注意到了正朝著這邊走過來的淩肅，立刻手腳麻利地就將手裏的那份報紙扔到了桌底下，端起麵前的牛奶就是一大口，一副非常淡然的樣子。
老管家微微一愣，看見了桌底下不甘寂寞還露著一點邊角在外麵的報紙，不留痕跡地一步上前拿了一個果醬放在了柳茜的邊上，笑道：“夫人，你要的果醬。”
柳茜一愣，淩肅已經在女傭拉開的椅子上麵坐了下來。
老管家又若無其事地退了回去，剛才還露著一點邊角的報紙全部進了桌底。
淩肅還在整理著袖扣，抬眼看見了收起自己臉上驚愕神情的柳茜，微微有些不解，問道：“你怎麽了？”柳茜立刻搖頭，手忙腳亂地喝了一口杯子裏麵的牛奶轉移了視線。
淩肅看柳茜這神情，也沒有多在意，慢條斯理地吃起了自己麵前的早餐。
這似乎又是一個跟平常沒有什麽區別的早晨。
不過，在淩肅起身離開的時候，後一步起身的柳茜還是發現了淩肅的早餐比平時留下的食物更多了，老管家似乎也發現了這情況，不由得微微歎了一口氣。
今天的車程比以往似乎長了點，柳茜才微微抬頭看了眼，前麵似乎是堵車了，看了一下時間，看來是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到公司了，想了想之後掏出了手機給自己的助理發了個消息。
收了手機的柳茜一轉頭剛想詢問一下淩肅今天早上的會議需不需要延後。
但是她的目光剛一落在淩肅的身上便不由自主地閉上了嘴巴，因為原本上了車就一直看文件的淩肅此時居然歪著頭沉沉地睡著，手裏的文件也落在了腿上。
此時車子動了起來，但是片刻之後就又刹住了，慣性之下，那些紙張也順勢滑落了下去。
柳茜趕緊撿起了那些紙張，卻沒有看上麵的內容，整理好之後就放在了淩肅身邊的那個文件袋裏麵，弄好之後放在了淩肅的身邊。
做完這一切，淩肅卻依舊沒有醒來。
縱然車子的隔音效果再好，但是旁邊車流在堵車之下都會不自覺響起了此起彼伏地喇叭聲音，混合著不遠處人群的喧嘩，周身明明充斥著非常雜亂的噪音。
但是淩肅卻依舊閉著雙目，一點醒轉的意思都沒有。
他的雙眉之間一直緊緊地蹙著，令柳茜不自覺想起了昨晚那個似乎從噩夢裏麵驚醒過來的淩肅，一身的冷汗，粗喘的呼吸聲，還有寂靜無聲透露出來的孤獨疲憊。
柳茜的眉也不自覺皺了起來。
她當然明白淩肅這一切反常的樣子自然跟那天出現的大姨和表弟脫不開關係，那一天，她踏進總裁辦公室的時候，推開門的時候，淩肅看過來的目光也是如此。
疲憊，冷漠，卻又透著寂寞。
淩肅父母的事情肯定一直都是他身上的一個傷疤，雖然時間可以愈合傷口，但是卻無法完全消除傷疤，但是這一天，他的傷疤重新被人生生地撕開了。
然後，那個地方又開始流血，開始疼痛。
而這個男人卻隻能獨自承受著這份疼痛，在無人的地方輕輕舔舐，獨自支撐著。
我不需要同情，不需要任何人。
柳茜握著門把的手緊了一下，她當然也看出了淩肅麵對自己靠近那個傷疤的拒絕，那雙眼睛褪去了疲憊之後隻留下了拒人於千裏的冰冷默然。
此時的路上，汽車依舊堵在路上，司機也有些不耐地用手指翹著方向盤，而柳茜則看著熟睡中的淩肅，眼裏染上了一層她自己也沒有自覺的溫柔。
我知道，所以我會等著你自己開口跟我說。
到時候，我肯定會抓著你的手，再也不會讓你如此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