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兩次最為悲傷的記憶
“寶貝，過來這邊，新衣服好看嗎？”
在一片白光中，有一道聲音，似穿過了時光的長河，來到了莫靜枝的耳中般。
悠遠，縹緲。
莫靜枝那美麗清亮的鳳眸中盡是一片迷茫，看著周圍盡是那空蕩死寂的白，心中壓抑的緊。
聽到那股熟悉的聲音，那真實的話語，讓莫靜枝心中巨震。
她當即便猛然回過了頭，往身後那聲音的來源處看去。
“媽！你在哪？！”莫靜枝急切的喊著，美麗清亮的眸中也隱隱泛起波光。
母親，有多久了。
有多久，她都沒聽到這溫暖親切的聲音了。
但是，並沒有人回應莫靜枝。
那道悠遠空靈的聲音也仿若從來沒出現般，再無了聲響。
在這一片漫無邊際的白光中，唯有莫靜枝的聲音不斷的回響著。
那一聲聲悠遠空寂的回聲，像是一個沉重的大擺錘般的，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敲打著莫靜枝的心髒。
直到那片白光中再無回聲，那美麗清亮的鳳眸中也終於染上了一抹絕望。
這也才幡然醒悟，頓時，那動人的小臉上顯而易見的是那痛苦之色。
母親，早已逝去多年。
她這是，還在期盼些什麽呢？
一時她有些不清楚，自己這是究竟舍不得自家的母親，還是在貪念那往日裏溫暖的舊時光。
“不——媽，你不要走，你回來，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莫靜枝突然有些失控的蹲了下來，抱著自己的雙膝，哭的像個孩子。
彼時，世界已然安靜了下來，鏡頭漸漸在這片白光中拉遠，連莫靜枝那痛哭的聲音，也再無法聽聞清楚。
莫靜枝頓時感覺眼前有片刻的昏暗，隨即便緩緩的睜開了眸子。
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奢華雅致的房間。
莫靜枝雖然對其有些陌生，卻還是知曉，自己這是在自己的房間。
沒有那漫無邊際的白，也沒有母親溫柔的呼喊。
有的，隻不過是一間冰涼寂靜的房子。
莫靜枝那素白纖瘦的手將被子給掀開，起身下了床，來到了窗邊，將窗戶打開了一半。
頓時那略帶涼意且有些濕潤的風瞬間就鋪在了莫靜枝的臉上。
風中隱隱還夾著那草木的沁香，還有著那夏日裏的泥土清香。
頓時，另莫靜枝那緊繃的神經也有了片刻的放鬆。
看著窗外那飄著的細雨，莫靜枝那美麗清亮的眼眸有些微暗。
似乎，每個像這樣飄著微雨的日子，都有著不好且略帶傷感的回憶呢。
她映像最深刻的兩次記憶，也是最痛苦的兩次記憶。
一次是她與媽媽最後一次的對話，也是這麽一個微雨的早晨。
記得那時候，她還很歡喜的淋著著麻麻細雨，歡快的在這細雨中奔跑著。
笑的那般開懷。
沒有言策，沒有莫曉姝母女。
隻有她與母親。
可是，就在那日傍晚時分，母親，卻是永遠的拋棄了她。
死於那場車禍，也死在了她的麵前。
對於那場車禍，她無能為力，也無力可為。
幾乎是在一瞬間，她便能看到母親倒下的身邊已經匯聚了一大片血跡。
那般的鮮紅，那般的刺目。
刺得她的眼睛生疼，生疼。
久久的看著母親躺在血泊中的樣子，沒能回神。
她不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那是自己的母親。
但是，當她再一次回神時，是在醫院。
母親身上已然沒了血跡，但她的麵色卻是那般的慘白，身子也是那般的冰涼。
無論她死死的抱著母親多久，母親的身子，終是再也沒能暖過來……
最後，直到母親被人帶走，送去了火葬場。
當自己捧著那瓶還帶著餘溫的骨灰時。
她這才真的意識到，母親，真的，永遠的離開她了。
至此，她便對那鮮紅的顏色感到恐懼，也對那醫院的慘白的牆壁以及燈光，還有那濃烈的消毒水味，也都感到了恐慌。
這兩種顏色，是她在母親身上看到的最後兩種顏色。
第二次，依舊是在一個細雨如綢的一天。
他的親生父親用那憤怒以及厭惡的神情指著她說：你給我滾出去！我沒有你這個女兒！
而諷刺的是，莫曉姝正親熱的挽著他的手，衝她笑的得意。
至此，她便強忍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離開了家，一個人邊打工，邊住在了學校。
心裏，再也沒有了家的模樣。
雖然，後來和言策組成了一個家庭。
但依舊卻是沒能感受到，何為家庭。
不過，這也不能怪誰。
隻怪自己，太過強求。
以前，她聽過很多很多的大道理，卻是不能理解其真正的意義。
直到自己親身體會，她才知道。
強扭的瓜，真的不甜。
初入嘴裏的那股苦澀，幾欲將她整個人的身心都給麻痹。
莫靜枝輕歎了口氣，有些疲倦的閉上了眼眸，無力的倚靠在了窗邊，結束了那不堪回首，也不忍回憶的往事。
那是，她心中始終難以忘懷的傷痛啊。
無論再怎麽裝作漠不關心的模樣，騙的了他人，卻無法忽視心中那不斷傳來的鈍痛。
“吱呀——”
就當莫靜枝晃神之際，她的房門被輕輕的打開。
莫靜枝心中陡然一緊，本能的收好了麵上那脆弱的神情。
隻是一瞬間的事，又恢複成了那往日裏清冷淡漠的樣子。
“你怎麽來了？”莫靜枝緩緩轉過身，看著已經逼至自己眼前的言策，眸中平淡如水。
言策才走至窗邊，陡然便感覺到了一股涼意襲來。
隨即他便皺起了眉頭，看著被打開的窗戶。
正準備開口時，卻又看到了莫靜枝還穿著那單薄的衣物，甚至連鞋子也沒穿。
當下，那劍眉，也緊緊的蹙了起來。
“莫靜枝，你是閑自己感冒好的太快了？”言策一把抓住了莫靜枝的手腕，深邃的黑眸中盡是狠厲。
這一次，言策倒是控製住了力道，沒再弄傷莫靜枝。
“……”對於言策這似有些關切的語句，莫靜枝一時不知該作何應答。
隻是有些不自在的掙了掙手，撇過了頭。
看著她眸中的那抹不自然，言策心下感到煩躁不已的同時，卻又有著一抹黯然。
再看著那有些憔悴的麵容，言策眸光一暗，當即便不由分說的直接將莫靜枝給抱在了懷中。
“放我下去！”被言策突如其來的動作給驚出了一身冷汗的莫靜枝有些惱怒。
一時間，那淡漠的眸中也因此而增添了一抹生動。
整個人周遭的氣息也暖了一分。
“給我在家乖乖躺著。”言策臉色莫名有些緊繃，一把便不客氣的將莫靜枝扔到了床上，用那略帶涼意的眸子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莫靜枝心中微惱：“你是有病？”
雖然莫靜枝已經極力的克製自己心中的怒火了，卻依舊有沒注意到的，頓時，那語氣中，也微微染上了一抹怒意。
但言策聽著，不怒反笑。
“給我在家乖乖待著，感冒沒好前哪都不許去。”言策俯身湊到了莫靜枝的麵前，薄唇邊勾起了淺淺的弧度。
隻是，那笑落在了莫靜枝的眸中。
頓時就是另她心中一緊，當即便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什麽意思？”莫靜枝頓時也沉了臉色。
他難道是不準自己去上班？
希望不……
果然，她還沒想完，她耳中陡然就闖進了一道略帶涼意的聲音。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言策看著她，眸光微涼：“你太不聽話了，所以，在我回來前，你都給我好好的在家裏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