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晚宴
母親關切地問：“她怎麽了？”
肖莉攤攤手，無奈地說：“她現在打麻將，正忙著呢。”
肖母抱怨說：“別管她，我看這個死丫頭嗜賭如命，我看，她早晚一天會死在麻將桌上。”
肖莉坐到她身邊，挽著母親的手，謓責道：“媽，現在是在春節放假期間，大家聚在一起娛樂一下很正常，你怎麽動不動就說‘死’字，多不吉利呀？”
肖母哀歎一聲：“你不知道，她在上班的時候，下班回來，不是去玩麻將，就是去夜總會唱歌，談戀愛、洗麵、美體按摩什麽的，一玩就是大半夜才回來，我和你爸爸幾乎整天都看不到她的影子。”
“年輕人嘛，沒有點業餘愛好是不行的，”肖莉勸慰道：“媽，你可別用老眼光看新問題喲？”
“你別為她說情了，我知道，你們倆從小就穿一條褲子，”母親警告她說：“你也一樣，現在是有家室，有身份和地位的人了，千萬別在外麵結交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到頭來，玩過火了不好收場。”
“媽，看你說到哪裏去了，我們都是成年人了，做事情自有分寸，你放心吧，我所做的一切，不會讓你難堪的。”
隨後，她伸出舌頭，朝母親扮了一個調皮的鬼臉。
“肖莉回來了？”父親笑眯眯地從臥室裏走出來坐到母女倆身邊，問：“你一大早就去哪裏了，害得我們四處找你呢。”
“我隨朋友去辦了一點事情，爸爸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關於你們公司在旌陽市投資的事情，我上午已經去電話給招商局的吳局長聯係過了，他準備晚上六點半，請我們到旌陽飯店去參加晚宴。”
肖莉驚訝地問：“爸爸，你搞錯沒有，我們求人家辦事，還用他請我們吃飯嗎？”
“這你就不懂了，一方麵，他是看著你爸爸我的麵子，另一方麵，你們公司在旌陽市投資，就是他們的財神爺，請你吃頓便飯是自然的了。”
“那晚上吃這頓飯有哪些人參加？”
“據說，除了我們父女參加之外，他還把主管招商引資這一塊的王副市長也叫來了，看來，這頓飯，我們不去吃是不行的。”
肖莉看了一下手機屏幕，說：“哇，現在已經快五點半鍾了，我得去收拾一下，免得人家見到我，還以為我是去混飯吃的。”
“不會的，有你爸爸在，誰敢在你麵前說三道四？”他鼓勵女兒說：“隨便點，隻要你們公司有實力，別把場麵上的東西當成回事。”
盡管如此，肖莉還是回到臥室，對著梳妝台刻意打扮了一番，努力將自己裝扮成一幅貴婦人的形象。
當她穿著一套華貴的晚禮服從臥室走出來，一幅雍容華貴、光彩照人的樣子，令父母讚歎不已。
“我女兒終於長大了！”
母親從沙發上站起來，一把將女兒攬在懷中，母女倆隨即親熱了一番。
六點剛過，肖父的手機響了。
他在電話裏和自己的專職司機小劉嘀咕了幾句，便掛斷電話，回頭對女兒說：
“肖莉，我們走吧，司機已開車來樓下接我們了。”
旌陽飯店坐落在旌陽市市中心，外部環境優美，內部裝飾典雅豪華。旌陽市市區內一家五星級旅遊飯店，現擁有數百間行政套房、豪華套房、商務單間等；歐洲花園餐廳、宴會大廳、維也納咖啡館等各類餐廳，裏麵設有商務會議中心、夜總會、桑拿、娛樂中心、康健中心、精品商場和美體美發等綜合設施，具備了一流完善的服務體係。中西合璧、古典與現代結合的建築風格，將整個飯店裝點得富麗堂皇，無不使來此下榻和用餐的客人有一種安全、舒適和賓至如歸的感覺。
一輛黑色的奧迪A6牌轎車穩穩地停靠在飯店門口。‘
兩名身材高大，穿著紅色製服的男迎賓熱情地替裏麵的客人打開車門。
肖莉挽著身父親的胳臂，緩緩地走進飯店一樓大廳，所有人的目光都積聚在這對父女身上，有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
“這位如此香豔的女人是誰？年紀輕輕的，就打扮得如此雍容華貴，難道她是肖書記的情人？”
一名四十多歲的瘦高個子男人迎了上來，熱情地問：“肖書記，這位就是你的千金肖莉小姐吧？”
“是的，”肖書記點了點頭，對女兒介紹說：“肖莉，這位就是招商局的吳局長。”
肖莉伸出一隻纖細的手。
吳局長點頭哈腰地與她握了握，微笑著說：“歡迎肖小姐來旌陽市投資！”
“以後還請吳局長多多關照呢。”
肖莉向他現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哪裏，這是我應該做的，”他隨即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笑容可掬地說：“肖書記、肖小姐，請上樓吧，王陳副市長還在餐廳包房裏等我們呢。”
一行人乘坐電梯上了四樓的宴會大廳。
在餐廳小姐們“歡迎光臨！”迎候聲中，一名漂亮的迎賓小姐領著他們來到了維也納包房。
一位年齡在五十多歲，大腹便便的男人端坐在包房裏的一根真皮靠背椅上。
他就是旌陽市主管市政建設、招商引資的王副市長。
王副市長見政法委的肖書記領著一個漂亮的姑娘進來，立即從椅子上站起來，熱情地替他們讓座。
“肖書記，我們又見麵了。”他握住肖父的手，看著肖莉，問：“這位就是你的女兒吧？”
“是的，她就是我的女兒肖莉。”肖書記向女兒介紹說：“這位就是我在家裏給你提起那位王副市長。”
肖莉熱情地向他鞠了一個躬：“王副市長好。”
王副市長哈哈一笑：“你以後叫我王叔叔就好了，王副市長聽起來不親切。”
“王叔叔好！”肖莉再次叫了一聲。
“大家請坐吧，別老實這樣站著了。”
服務員將酒菜上齊，分別給每個人倒了一杯五糧液酒。
王副市長端起酒杯，建議道：“老陳，我們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在一起喝酒了，大家平時都很忙，今天晚上，我們就來個一醉方休，你看怎麽樣？”
“我沒有意見，”肖父爽快地說：“我今天晚上是為小女的事情來麻煩二位的，就先幹為敬了。”
肖書記拿著酒杯與大家碰了一下，將頭一仰，一杯辣酒就順著他的喉嚨滾進胃裏。
陳副市長一飲而盡，肖莉隻喝了一小口，吳局長將杯中酒喝幹後，拿著酒瓶，分別將大家麵前的杯子裏滿上。
王副市長拿著筷子夾一塊肉放在嘴裏，咀嚼了幾下，說：
“老陳，你放心吧，肖莉的事情我已經給小吳交代好了，讓她在開發區範圍內，選一塊最好的地段，對肖莉小姐的公司實施最優惠的投資政策，所以，今天晚上，我們隻管喝酒，不談其他。”
“是啊，”吳局長附和道：“初八一上班，我就安排肖莉小姐一起去開發區考察，希望肖莉小姐對我們開發區的地理位置感興趣。”
肖琳與陳峰在電話裏大吵一架之後，他的心情極不舒暢。
於是，他一把將被子掀開，翻身起床，穿上拖鞋，劈裏啪啦地走進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將全身衝洗了一遍，才覺得順氣了許多。
大凡人們都有一種逆反心理，就是別人不喜歡、不願意讓自己做的事情，他偏偏要去完成或實現。
陳峰與女朋友談戀愛以來，她們之間幾乎形成了一條定律：
那就是，一旦兩人吵架，不管是什麽原因，不管是對是錯，如果陳峰不主動和她聯係，或者向她道歉，肖琳是不可能輕易去找他的，至少也要冷落他好幾天。
陳峰想趁這個機會，約文麗見一麵，把他們之間的關係好好梳理一下。
吃完一桶方便麵之後，陳峰拿起手機，撥通了文麗的電話。
由於要去“麗婷”打理自己的生意，文麗一大清早就將女兒送到了婷婷的奶奶家，此時，她正在店裏忙碌。
“他不是昨天晚上才來電話讓我別和他聯係嗎？”看見陳峰的電話號碼後，文麗喜憂參半，“你今天怎麽有時間給我來電話了？”
“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想和你見一麵。”
“什麽時候？”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我現在店裏麵的生意正忙，暫時還走不開，”
文麗想了一下，覺得這裏離旌陽飯店最近，同時比較好找，而且餐廳裏的環境安靜而優雅。
於是說：“晚上七點，我請你去旌陽飯店宴會廳吃飯，你看行嗎？”
“好吧，晚上七點，我去旌陽飯店宴會大廳等你。”
掛斷了文麗的電話後，陳峰坐在沙發上將電視打開。
他的眼睛雖然落到電視屏幕上，可滿腦子都是肖琳和文麗的影子，不由得將兩個女人比較起來。
文麗成熟大方，肖琳年輕美麗；文麗性格溫柔，肖琳生性刁蠻；一個千嬌百媚，一個卻不懂風情……
想著，想著，他仿佛在文麗身上找到了一個女人的影子，那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朋友呂小燕。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潛意識中，陳峰有一個這樣的想法：“難道文麗和呂小燕有著本質的聯係？她們是否認識呢？”
他腦海裏閃現出自己和呂小燕談戀愛時那些歡快的日子，以及大客車翻向山崖時生離死別的那一瞬間。
“不可能，旌陽市有上千萬人口，文麗不可能認識她。”
於是，他又產生了這樣一個念頭：
“這麽多年過去了，呂小燕是否已經成家，有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如果這樣，我即使找到了她，她能舍棄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我能拋棄為我懷孕的女朋友，我們順利地走到一起嗎？”
“認識一個文麗，已經被女朋友折騰得不成樣子，如果我呂小燕再次重逢了，說不準，還會平添大家生活中的煩惱，影響別人的家庭。”
……
整整一個下午，他都被這些雜亂的思緒困擾。
時光匆匆而過，很快就到了晚上六點。
陳峰草草地收拾了一番，在小區門口打上一輛出租車，前往旌陽飯店。
文麗在旌陽飯在店宴會大廳裏靠近窗口的一個位置坐下來。
陳峰剛走進餐廳，幾名餐廳服務員熱情圍上來。
“陳峰，我在這裏。”
文麗站起來向他招手，陳峰穿過大廳，來到她的餐桌旁，毫不客氣地坐到她對麵。
“帥哥，我們還真有緣啊，又見麵了。”
文麗向他拋了一個媚眼。
“托你的福，你的一個信息和一個電話，就讓我的女朋友和我鬧得不可開交，讓我寢食難安。”
文麗微笑問：“有那麽嚴重嗎？”
“如果不嚴重，我還能急急忙忙來見你嗎？”
“你快別這麽說，弄得我好像是第三者似地。”
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文麗順手將菜單交到陳峰手裏，問：
“想吃什麽，請隨便點。”
陳峰看了看身旁的服務員，覺得在這裏與文麗打嘴仗有失男人風度，便拿起菜譜，隨便點了兩個小菜。
“我要的菜點好了，看你還需要增加什麽？”
陳峰把菜譜交回文麗手裏。
“沒想到，你還真節約啊？看來，以後一定是一個持家的能手。”
文麗接過菜譜，對服務員說：“再給我們來一份魚香肉絲、一份清蒸江團、一盤龍井蝦仁、一疊鹽水鴨和一份清燜羊肉，再加一瓶長城幹紅。”
“你點這麽多能吃完嗎？”陳峰把眼睛睜得老大。
“沒關係，吃不完打包呀。”文麗不以為然地說：“反正我不怕發胖。”
為避免文麗今後對自己進行糾纏，在來旌陽飯店的路上，陳峰想了很多有傷自尊的話，準備對文麗講，可他們真正麵對麵地坐在一起的時候，卻難以啟齒。
幾杯紅酒下肚，兩人的談話也越來越投機，彼此像是遇到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似地，開始推心置腹地交流起來。
文麗談起了女兒去前夫家的遭遇，前夫對她們母女的無情.
談到傷心處，居然擠出幾滴淚來，陳峰隻能好言相勸，不停地用餐巾紙替她擦拭臉上的淚痕。
陳峰也說起自己春節去女朋友家受到的冷遇，談起女朋友最近總是與他鬧別扭的事情。
最終，他認為，文麗發來的短信和電話隻不過是一個導火索而已，女朋友主要是受到了她父母的教唆，想借此和他分手，心裏越想越難過。
兩人借酒消愁，你一杯我一杯將一瓶紅酒喝得精光。
文麗又讓服務員要來一瓶，結果，她們又像上次在單行道酒吧裏一樣，文麗喝得酩酊大醉，偏偏倒倒地撲過來，趴到陳峰的懷裏。
由於大家都是喝國酒級的人物，酒桌上的氣氛異常熱烈，一瓶五糧液下肚，吳局長又讓服務員上來一瓶茅台。
因肖莉在場，幾位旌陽市的重量級人物，不談風花雪夜之事，隻談國際國內時事風雲，從抗震救災到金融風暴，從利比亞戰爭扯到本拉登的滅亡，從幾個超級大國的軍事力量對比，談到幾點收複台灣的戰略設想，他們喝著國酒國罵科索沃和海灣戰爭，大談一些憂國憂民的大事。
一個個眉飛色舞，試圖把他們酒桌上的一大堆建議，在旌陽市下次開人大會的時候，正式提上議事日程。
“你們先坐一會兒，我要去一趟衛生間！”肖書記喝得臉紅脖子粗，站起來，逞能說：“等我回來，大家繼續喝！”
大自然講究的是生態平衡，人的生理狀況也是如此，有了進食，也就有排泄，吃喝拉撒是人之常情。
肖莉見父親偏偏倒倒地走向房門口，趕忙從飯桌上下來，上前扶著他出門往廁所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