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恐懼症
劉建軍看了看呂小燕焦急不安的臉和兒子驚恐萬分的表情。
想了一下，附著他的耳朵，小聲說：“解鈴還須係鈴人，我想，小濤一直以為王興明被劉建國殺死了，為消除他心中的疑惑，我們必須帶他去醫院，一起去看看王興明的傷勢，隻要他見王興明還活著，心裏麵的疙瘩才能解開。”
呂小燕覺得這句話有道理，對兒子說：“小濤，吃完飯之後，我們帶你去看望被你叔叔刺傷的那個人，可以嗎？”
“媽媽，你騙人，他已經被叔叔殺死了，我們去哪裏看他？”
呂濤似乎還沉浸王興明被劉建國刺傷後，倒在血泊之中的情景。
“媽媽沒有騙你，他被醫生和警察叔叔救活了，現在正在醫院，我們一會兒就帶你去看他。”
呂濤將信將疑地吃了幾口，夫妻倆對視一下，放心了許多。
一家三口心事重重地吃完晚飯，劉建軍打電話給黃隊長，問清傷者所在的病房房間號後，直奔市人民醫院住院部。
王興明躺在病床上打吊針，一個畫有濃妝的胖女人坐在床沿上。
“王興明，你好些了嗎？”
劉建軍一瘸一拐地來到王興明身邊。
王興明苦笑了一聲，並未說話。
胖女人從床沿上站起來，指著劉建軍的鼻子罵道：
“你這個不要臉的瘸子，騙我們家的錢不說，還找人殺他，我們家王興明什麽地方對不起你們了，非要置他於死地？”
她怒目圓睜，唾沫四濺，儼然一副母夜叉的樣子。
“喂，請你把話說清楚，誰騙你們家錢了？”
呂小燕夾在老公與胖女人中間，大聲說：“把你的嘴巴放幹淨點，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的。”
“欠條上寫得清清楚楚，黑紙白字的，你們還想抵賴？”胖女人拉出一副得理不饒人的陣勢。
“誰告訴你我們要抵賴？”呂小燕毫不示弱。
“那這麽多年，你們怎麽還沒有還清我們家的錢？”
“你自己問一下王興明，這筆錢是怎麽欠來的？”呂小燕瞪了胖女人一眼，厲聲說：“告訴你吧，這筆是當年你丈夫同意將一台價值5萬元的設備，與我們家劉建軍的材料搭配在一起，賒賬給了一個用戶，由於這個用戶跑了，貨款收不回來，劉建軍怕你丈夫的單位追究下來，受到牽連，才寫給他寫的欠條，後來，劉建軍出了車禍，暫時沒有償還能力，盡管如此，我們還是想方設法還了你們4萬，你們沒有感激我們不說，還一而再，再而三地到家苦苦相逼，請問，這是我們想抵賴，還是你們落井下石？”
“是這樣的嗎？”
胖女人直盯盯地望著躺在病床上的丈夫。
呂小燕說的是實情，由於王興明中午才脫離生命危險，他的身體還相當虛弱，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便閉上眼睛，緘默不語。
“我不管你們這些，”胖女人卻再也冷靜不下來了，怒斥道：“你們欠債不還，還雇凶殺人，我一定要到法院起訴你們。”
“你們想做什麽，那是你們的權利，不過，如果你們不怕劉建軍的弟弟報複的話，想做什麽，盡管去做好了。”
由於有黃隊長在後麵撐腰，呂小燕說話自然比較大氣。
這句帶有威脅的話，確實將胖女人怔住了。
她愣了一下，說：“你少拿這句話嚇唬我了，你們家那個殺人犯，公安局在到處抓他，等著坐牢去吧，”
“俗話說，兔子急了還要咬人，”呂小燕警告她說：“趁公安局還沒有抓到他之前，你們最好還是好好想清楚，你們想怎麽做，我們隨時奉陪。”
“好，我們等著瞧！”胖女人話雖然這麽說，可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小濤，我們走！”
呂小燕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拉著站在一旁嚇得發傻的兒子走出門外。
劉建軍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們身後。
“臭女人，你有種，今天算你狠！”
胖女人朝著他們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極不服氣地說：“不就是嫁給了一個瘸子嗎？
還把他當成一個寶貝似地，我倒要看看，你們能囂張到什麽時候？”
劉建軍在胖女人麵前表現出一副軟弱無能的樣子，令呂小燕感到氣惱。
她必須馬上站出來將胖女人的囂張氣焰壓下去，因為已經丈夫告訴過她，黃隊長上午替他們墊付了王興明的住院押金，並向他們提出“私了”的建議。
為防止王興明夫婦獅子大開口，必須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兩人經過一番舌戰之後，胖女人的口氣軟了許多，呂小燕也適可而止，沒有在病房裏與她大吵大鬧，而是帶著老公和孩子離開了病房。
呂濤的父母親和胖女人吵架時，一直盯著躺在床上打吊針的王興明，發現王興明並沒有被叔叔殺死，便不再去想上午發生的事情了，一家人來到醫院門口，小濤又恢複了原來活潑可愛的樣子。
“媽媽，這個叔叔和阿姨都好凶喲，我長大以後，一定要掙好多好多的錢來還他們。”
“兒子，你現在已經長大了。”呂小燕將他抱起來親了一口，對走在身後的丈夫，責備說：“你看吧，孩子都比你懂事。”
劉建軍低頭不語。
他知道，王興明雖然被搶救過來了，可是被劉建國殺傷的，就目前而言，王興明的住院費和他的債務的問題根本無法解決。
呂小燕的手機響了，是文麗打過來的電話。
“呂小燕，你現在哪裏？”
“我在醫院。”
“你在醫院做什麽？”文麗詫異地問：“你中午匆忙離開麗婷的時候，就是去醫院嗎？究竟發生什麽事情？”
“今天上午，劉建軍的弟弟在我們家殺人後逃跑了，老公和孩子被警察帶去了派出所，幸好，我老公有個同學是裏麵當官的，錄完口供後，他們就被放出來了，我去把小濤回家之後，小濤幾乎快被嚇傻了，我一直在照顧他，手忙腳亂的，沒來得及告訴你。”
“殺人？”電話裏傳來了文麗急切的問話聲：“你小叔子為什麽要殺人？”
呂小燕歎了口氣，說：“這件事在電話裏，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等我們見麵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吧。”
“那個人死了嗎？”
“幸好我老公報警及時，才被警察和護士送去了市人民醫院搶救過來，現在還住在醫院裏呢。”
“照這樣說，你們家不是惹了很大麻煩？”
“是啊，發生了這種事情，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你小叔子被警察抓到了嗎？”
“沒有，不知道他躲到哪裏去了。”
“你現在還有別的事情嗎？”
“沒有了。”
“這樣吧，我在家裏等你，你馬上過來，大家一起想點辦法。”
呂小燕掛斷電話後，望著劉建軍的眼睛，說：“我現在要去文麗家，你和小濤能不能陪我一起過去一趟呢？”
劉建國殺人是因為王興明上門討債發生的，對劉建軍而言，並不是一件什麽光彩的事情，他不知道在文麗麵前應該說些什麽，於是說：
“我一會兒還要和黃隊長商量一些事情，就不陪你去了，你和小濤過去吧，有什麽事情回家再說。”
“好吧，你一定要早點回家，別讓我們娘兒倆擔心。”
呂小燕母子坐上一輛出租車，很快消失在夜的街頭。
劉建軍拄著拐杖，站在醫院門口的路燈下，思緒萬千。
今天，要不是呂小燕的支持和鼓勵，要不是她和王興明的老婆理論，劉建軍真不知道將會發生什麽事情。
自從劉建軍出車禍過後，這麽多年來，呂小燕為了支撐這個家，不知承受了多少經濟和思想負擔。
想起他們一起度過的艱難歲月，劉建軍似乎終於明白了夫妻之間同甘共苦，患難見真情的真正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