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孤獨

  顧墨涵掛了電話。


  雖然不太樂意和父母合作。可是，做兄弟的，我知道你現在日子並不好過。邱晨的聲音很低，混合著顧墨涵能懂的情緒。


  可是自己能怎麽辦呢，身後的女人，病房裏的父親。自己不可以有不知所措的時候。


  有時候也會想，生在這樣的家庭，是否如別人看到的幸運？不知是自己運差，還是自己福淺。


  低頭點煙，看到火苗從壓抑的火機身裏調皮出來的時候，似乎也就應了那句“莫歎福淺，泥汙蓮方豔，樹有包容鳥知暖，冬梅紅已綻。”


  太陽停留在北半球的時間越來越短了。冬天，要來了。


  煙圈告訴空氣，釋放它的口腔很寂寞。空氣發了一會呆，把煙圈按進自己的身體，從此煙圈不必再孤單。


  空氣注釋著顧墨涵。


  風把空氣帶走了。


  沒有了煙圈的顧墨涵隨手扔掉了煙屁股，進了屋子——暫時還卸不下身上的寒氣，不敢離辛歆太近。


  坐在辛歆身邊的顧墨涵已經恢複了自己的體溫，看著身邊已經一眉一目刻入心髒肌理的女人，隻想融她入骨。隻不過此時深夜，哪又有人能認真聽一聽自己脈搏裏的波濤洶湧呢。


  不過是獨自在燈火闌珊的夜晚，將對她的情感愈演愈烈。


  在無人時雷霆萬鈞。


  如同七堇年在《塵曲》裏寫的：


  “我們這一生，會遇到很多人，緣分皆朝生暮死，脆弱如露水。


  唯獨與你，像是一條生生不息的河流。”


  辛歆，我們還有十年，就讓我先不著急，暫且相信來日方長。


  孫思陽內心算盤打的很足。


  自認為腦子還可以，隱約猜到辛歆回來是為了報仇。既然如此，和自家就要過門的老婆肯定脫不了關係。


  至於······顧墨涵，恐怕隻是半路出來一廂情願······


  大概不止如此，看一個男人是不是真的喜歡一個女人，最簡單的，是看他有沒有開始縱容那個女人。


  那麽，顧墨涵算是沒救了。


  隻是現在還摸不清辛歆的態度，不過也不僅僅是利用那麽簡單。


  辛歆看顧墨涵的眼神，飄過去略過來都是他，眼波流轉之間，除了顧墨涵又有哪個男人呢。


  最有趣的是，顧墨涵不懂辛歆，辛歆也不相信顧墨涵。


  一碰即斷的脆弱關係。


  孫思陽站在落地窗前。


  本就不是陽光燦爛的天，影子要尋找陽光，隻留下人獨自一人在屋子裏陰沉發黴。


  那麽，讓我們一起在通向地獄的路上撒足狂奔，愈跑愈遠吧。


  孫思陽低頭一笑。哪裏又有笑容呢，在這樣的情況下，微微咧一下嘴罷了。


  “辛檬啊，起了嗎？”孫思陽的目光融入了樓下的車流。


  迷蒙中的辛檬聽到孫思陽莫名在陽光裏浸過的聲音，一個激靈抬頭看一眼手機備注，清楚明了的“孫思陽”提醒這個才睡醒的人，她的聲音判斷並沒有錯。


  可是還是有些不可置信地疑問：“思······陽？”


  對方短短的一句“恩”不知為什麽，讓這個被電話吵醒的女人沒有了平時的脾氣。幾秒的愣神，對方已經開口說了什麽。


  “呃······思陽，我剛才······發了呆，你再說一遍好嗎？”脫口而出有些支吾的請求，少了平時刻意地笨拙。


  孫思陽收到對方小小的試探和暗藏的小欣喜，眼皮微垂：“恩。我問你，有沒有再約辛歆呢？”


  符合預料的問題，出乎意料的語氣。


  雖然不知道孫思陽想約辛歆出來幹什麽，但是這樣的語氣讓人不知所措的想要相信。


  “我······沒有，她不聽我說話，完全不睬我，我也想······”


  “好了，你再睡一會吧。”孫思陽出聲打斷辛檬，並沒有一貫的不耐煩。


  話已至此，想驗證的才想已經全部明白了。


  “別睡太晚哦，今天中午我來你家接你，我訂了位置，一起去吃午飯。早安，好夢，再見。”


  輕輕掐斷的電話，溫和並且有禮貌。同樣，不留任何拒絕的機會。甚至沒有說明什麽時候來接自己。


  辛檬現在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


  真的有一夜之間性格巨變這樣的事情嗎？孫思陽的心理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變化？他現在打的什麽主意？自己又該怎麽辦呢？


  如果他這樣一直對自己，是不是對自己的辛家也有所企圖呢？

  那麽，自己是否也應做出轉變呢。


  彼此都是成年人。看多了也就習慣了，沈慧這樣的，哪裏又是少數呢。


  辛檬抬頭盯著天花板，腦海裏的想法越來越多。煩躁地把被子往頭上一拋，別扭的小聲的哼哼。


  其實也就二十幾歲的年紀，並沒有經曆那麽多所謂的大風大浪，心裏其實也是個喜歡放浪的女孩。


  沉迷於聲色，不甚諳世事。


  被子一掀，起床洗漱。


  “顧墨涵那個孩子，我們也是看著長大的，什麽事情都不肯說的性格。這次要我們幫忙，究竟是為了什麽？”邱家三口坐在沙發上。


  多久沒有這樣，一家人坐在一起了？


  如今再如此，竟然是為了自己兒子的發小。邱父邱母有些哭笑不得。


  邱晨不語。低頭看拖鞋。


  “我們也不是傻子，雖然在你們之間也算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但是風聲還是聽得到的。顧墨涵······那孩子，還真的，為了那個曾經鬧得辛家大亂的女孩子？老顧······要是醒著，也不會任他這樣胡鬧······”


  邱晨一開始，似乎沒有注意父母自言自語的討論。隻是聽到“鬧得辛家大亂”就開始慢慢皺起了眉頭。


  即使知道，打斷長輩講話不是一個好的行為。


  “鬧得辛家大亂的不是辛歆，是現在辛家的小姐——辛檬和她媽。”邱晨語速稍快，講完一頓，又恢複了和父母講話的漫不經心：“顧叔叔······我覺得如果顧叔叔醒著，一定會支持墨涵做他想做的。曾經辛歆生活在顧家，他們的態度你們也不是沒看見。後來辛歆上學，顧墨涵跑美國比回自己家還勤。顧叔叔自己有判斷能力，當時也沒有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