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就這麽討厭我
良久,辛歆盯著顧墨涵遠走的背影隻剩下一個輪廓,到後來的完全沒了蹤跡,不由得內心起伏不止。
她心中一則想起自己欠顧家的人情債也許今生也難以還清從而酸楚難當,二則又想起這些日子以來顧墨涵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體貼,以及剛才顧墨涵那生氣的麵部和眸子裏的一絲莫名神情。導致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這樣子,似乎也是太疏離了吧。辛歆不由得在心中這樣想。雖然是不想給人家製造麻煩,可是這樣的冷淡總難免讓人家想著自己不是知恩圖報的人。
她想及此,便不管不顧的穿著高跟急急地向出口跑去,可這時候那裏還見得到顧墨涵呢,辛歆想的隻是顧墨涵生氣自己沒有去陪她參加宴會,但是別的地方,辛歆卻是一點沒有思考,也,壓根想不到。
她對於男人,從來都是防備的。對於親情,也是沒有安全感。
但是人情,實在是她最不想虧錢的,能還一點是一點吧。
與此同時,在高速的駕車行駛的男人劍眉內斂,眉頭也是鎖的仿若穿了多年的皺巴巴的棉衣。
這個女人,自己放在心尖上這麽多年,難道她真的就是半點察覺沒有,還是說這個女人,就他媽一點心都沒有?十年,倘若這十年之後她還是不愛自己,那麽自己還有什麽理由不放手?每一想到這些,他的眉頭就更鎖了一分,心底裏也更狂躁了一分。
紅燈就在這時候應景的亮起了,顧墨涵終於回過神來緊急刹車沒有闖燈,六十秒之內,他在度恢複成了高冷的樣子,表情也慢慢鬆弛下來。
“墨涵,脆弱,不安,憤怒,恐懼。這些通通不能放在臉上,放在一個統治者的臉上,明白嗎?天大的事,必須得壓在心裏,這才是決策者該有的樣子,也隻有這樣,敵人才能找不到你的軟肋從而打壓你,懂不懂?”
顧墨涵突然想起五年前,他二十三歲大學畢業回國,此時家裏正在遭逢商業上對手打壓造成公司陷入險境時候父親告誡自己的話。那時候二十三歲的他並沉不住氣,對於對手的卑劣手段十分不忍想著反擊回去。
這個時候,顧父看見了這樣的兒子,便把他喊到書房裏告誡了這樣一段話,也是父親這樣的做法,後來曆經半年,公司終於回複了生氣,並且做得比以前更大了。
但是情這個字,是否也是同商業上一樣呢?顧墨涵很想問問父親,但是他知道,目前這是不可能的,想及此,這時候的顧墨涵,內心脆弱無比,麵部冰寒無比。
手機的鈴聲突然響起來了,這聲音也是終於把顧墨涵從回憶中拉了出來。顧墨涵聽了一下鈴聲,一下子分辨出來這不是工作手機,是私人電話。他也沒有心思再出猜測是誰,也懶得理會是誰,直接點擊了接聽。
“喂,墨涵,你到哪了?”
聽到這個聲音,顧墨涵突然狂喜起來,居然是這個小女人的電話,她能有什麽事?顧墨涵這時候絲毫不像外界看的霸道跋扈和冷淡,更像是一個十七八歲的男生,聽到喜歡的女孩的聲音,不由得滿心歡喜。
“在路上,有事?”
這就是顧墨涵。縱使內心多麽開心多麽竊喜,表露出來的都是平淡好冷清,仿若拒人千裏。
“是的,有事,你不是說要參加宴會嗎?我想了想,一個人回家吃飯讓管家做有點麻煩,加上我回來這一個月還沒有吃什麽大餐,之前給你公司創造這麽大利潤你也沒有加我工資,這些都是在剝削我的勞動力,從而我決定要吃回來。”
這就是辛歆。這兩個人的相像真是到骨子裏的,一個高冷,一個清冷。兩個人都要用種種邏輯來掩蓋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兩個人也都是同樣信奉語言必定要經過包裝,不必要說話一句話不提。
“你在哪?我來接你。”
“這就不用了。我現在直接駕車回家,你在家裏和我會合吧,不管是見誰,穿工裝過去總是沒禮貌。”
“好。”
當顧墨涵落下這一個“好”字,辛歆馬上掛斷了電話,拉上保險帶開車朝著顧宅行去。
大約過了半小時左右,辛歆終於到了顧家大宅,而這時候,顧墨涵已經是在家中等候了將近一刻鍾了。
辛歆走近屋子裏看見顧墨涵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頗含歉意的說道:“對不起,你等很久了嗎?”
顧墨涵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腕表,表情清冷的說道:“還可以,十五分鍾。”
“我現在去樓上換衣服,對了,幾點開始?”辛歆看著顧墨涵問出這些話,但是語調卻是很平,聽不出半點起伏。她看著顧墨涵的臉,也是同這白色的語言一樣,白色。
“八點,現在是七點鍾,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同車過去,車程要二十分鍾,也就是說你還有四十分鍾換衣服,你可以慢慢選。”顧墨涵語言平緩的說出這一段話來,盡顯的清冷同不在乎,且他一邊說著一邊朝房間方向走去。
“好,給我三十分鍾。”
辛歆回複這樣一句話之後就馬上上了樓,也是這時候她腦子裏猛地回響出剛才辛歆這一段話——現在是幾點鍾,你擁有幾分鍾等等此類。她是那樣自然的聯想起了媽媽。
自從辛歆開始讀書起,媽媽就是不斷的告訴她:“時間就是生命,時間是最強大的,時間也是最無力的辯白,可有時候又是最強硬的。”一時間兩者的話語突然交叉起來,像幼時媽媽給她編的辮子一樣,兩股力纏繞在一起,愈來愈緊。辛歆開始大口的呼吸來平複自己,記憶和現實編織,仿若前世今生。她恍惚了。
算了算了,不在思索,她用力搖了搖頭,過去交給時間,未來交給自己。
念及此,選擇了一下,便塗上複古色的口紅,輕輕抿了抿,對著鏡子勾勒一個微笑。
Aaron告訴過自己,女人是一定要笑的,在苦痛,也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