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命運從來不由我
我看著屏幕上的號碼，心裏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電話剛一接起，圖海就問我在哪裏。
我說在青雲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他說有事要當麵跟我說，方便的話現在就過來見我。
我問他在哪裏，要不要派人去接他，他說不用，讓我安心等著就好，大約二十分鍾就能到。
圖海一向穩重，可剛才說話的語氣明顯有些不太對，我隱約覺得，一定是有大事發生。
我思索再三，還是讓阿鵬出門去迎迎圖海。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等待的時間總是難熬，一直等了半個多小時，圖海也沒有出現。
我實在等不了，給他回撥了電話，但那邊提示是無人接聽，這就更讓我坐立不安。
我想出門去看看，但又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兒，出去也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的亂撞，如果他來了反而見不到我。
站在窗口往外看了看，街麵上已經亮起了燈，青雲樓門前亮職白晝，來往車輛不斷，但沒有圖海的影子。
正在我想去大廳等的時候，忽然，看到對麵的馬路上衝過來一輛車，車子像一頭發怒的猛獸，七拐八拐的衝著青雲樓的大門而來，我扒著窗子仔細一看，那不正是圖海的車嗎！
與此同時，我看到阿鵬也衝了過去，來不及多想，我立即轉身下了樓。
跑到大門口，看到青雲樓門前一片混亂，門口的保安都圍了過去，有幾個人正站在馬路上邊對著對麵不知道在喊什麽，尖銳的聲音響起，一輛黑色的車從暗影裏退離。
我快步下了台階，看到阿鵬帶人把車門打開，把圖海從裏麵扶了出來，圖海渾身是血，但還有意識，看到我叫了我一聲，氣息有些弱。
我心跳飛快，急忙過去扶住他的手臂，他咧開嘴衝我笑了笑，牙齒都成了紅的，他平時就不怎麽愛笑，現在這麽笑起來更讓我覺得心酸。
“快，扶進去，叫醫生！”我大聲說道。
阿鵬立即吩咐下去，圖海被扶進之前他在青雲樓住過的房間，還沒有坐穩，他一把抓住我的袖子說道：“白小姐，救救楚總！”
我霍然睜大了眼睛，感覺眉骨突突的跳，“他怎麽了？他不是在洛城嗎？”
圖海搖頭說道：“沒有，楚總沒有走，他在長州的事情還沒有了結，是不會回洛城的。今天晚上，他約了北逸辰，要在東碼頭交易，我得到消息，北家另有安排，這一次楚總要是去了，隻怕是凶多吉少！”
“交易？交易什麽？他們倆有什麽生意往來？”我心都要跳出來，腔調都變了。
圖海喘了一口氣，阿鵬倒了杯水給他，他勉強喝了幾口，快速的說道：“還是為了……那些關於你的資料，楚總前些天截了一批貨，是北家和宋家私下交易的見不得光的貨，要是這批貨捅出去，北家就算是再有勢力也得被扒一層皮，這兩年北逸辰在國內主要就是做這些生意。”
我的眼底迅速泛起潮意，有些發澀，“楚江開……他……現在人在哪兒？”
圖海說道：“約的是晚上九點在東碼頭交易，他去之前把手機關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預感到了什麽……白小姐，救救楚總吧。”
我握住圖海的手，“你放心，我會的。我這就出發，親自帶人去。”
他眼睛一亮，掙紮著要站起來，我扶住他讓他好好休息，現在這種情況，他去了也幫不上忙。
沒過多一會兒，醫生到了，我跟圖海說了一聲，立即出發。
阿鵬跟在我身後，臉色嚴肅，“白小姐……”
我腳步未停，說道：“你別勸我，你知道勸也沒有用。現在這種情況，我不可能看著楚江開去赴死，而且，這無關情愛，是我欠他的。”
阿鵬抿抿嘴唇，說道：“我明白。我的意思是，北家這次要是真的下了個套，那我們這些人恐怕不行。”
我想了想，他說得有道理，我拿出手機給林肖白打了個電話，讓他帶人在基地等我。
阿鵬開車載我去了製藥公司，我讓他在外麵等，自己進了基地。
見到林肖白的時候，看到二十多個暗影鬼麵已經排列整齊，整裝待發。
我眼眶有些發熱，上前說道：“今天是我第一次，麵對麵的和大家說任務，這一次凶險，麵對的是北家，大家在麵對敵手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安全，另外，我要我救的人活著。”
林肖白看了我一眼，問我地址在哪裏，我說了時間地點，他點頭說道：“那我帶人先出發，我們的車快，現在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按照我們的速度應該可以趕到那裏。白小姐放心，你可以斷後。”
“好。”我點頭答應，並沒有猶豫。
我自己的能耐自己清楚，我不能任性，拖累他們，他們到了，救下人才是最重要的。
林肖白帶了人先走，我坐著阿鵬的車隨後，看著二十名暗影鬼麵的身影融入黑夜，我的心安了安。
這是我知道暗影鬼麵存在以來，他們出動人手最多的一次。
一定來得及，一定能成功，我在心裏說道。
我連連催促阿鵬要快一些，四周黑沉沉的一片，出了市區碼頭上的燈很暗，車子快速掠過，幾乎看不到什麽燈光。
車燈像兩把快刀，一路斬進黑暗，我心裏莫名有些慌。
忽然，聽到一陣喊殺聲，還夾雜著槍聲，我嚇了一跳，雙手緊緊抓著椅背往外看。
“阿鵬，到地方了？”我問道，自己都沒有察覺聲音都在發顫。
阿鵬說道：“還沒有，白小姐，你坐穩，到了我會停車的。”
“還沒有到？那你聽到聲音了沒有，好像距離這裏不遠。”我快速說著，呼吸都有些急促。
阿鵬說他也聽見了，速度又加快了一些，我看著車窗外，黑乎乎的一片，什麽也看不見，我打開車窗，夜風立即吹進來，呼呼的在耳邊，像雜亂的號聲。
這麽一來，什麽也聽不見了。
我又關上車窗，瞪大眼睛豎起耳朵，什麽聲音也不敢放過。
路邊的樹木漸漸稀疏，我看到水麵有點點的星火，我大聲叫道：“那邊！”
阿鵬放慢了車速，緩緩靠向路邊，我沒有等停穩就開車門跳了下去，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阿鵬急得叫了我一聲。
我顧不上回答，直起腰跑向水邊，這是一個老舊的壩堤，我一邊跑，一邊瞪大了眼睛看著那邊的船上，船上的燈光很亮，雖然距離不近，但我還是一眼認出，站在船頭的那個人，正是楚江開。
他沒有穿大衣，隻穿了件黑色的襯衣，一隻手裏握著一支槍，另一隻手裏握著一個木盒，不知道裝的是什麽，他應該是沒有子彈了，一步步往後退。
步步緊逼的那個人手裏舉著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他，燈光從那個人的頭頂罩落，映著他冷厲陰森的神情。
正是北逸辰。
我急得心都要跳出來，暗影鬼麵呢？怎麽一個人都沒有見到？
難道是他們走了其它的路，來晚了？
還是說我把地址說錯了？
我顧不得許多，隻想著快點往那邊跑，心裏暗自祈禱，楚江開千萬不要出事，北逸辰念在北知蘭的麵子上，不要開槍。
近了，我距離那條船越來越近，船上的楚江開似乎有些感應，他忽然轉過頭看過來，黑夜裏他的臉色蒼白，眼睛卻黑亮，一眼就看到了我。
我停住腳步，摒住呼吸看著他，他忽然笑了笑，嘴角微微向上翹，眼睛眯起，像彎彎的月。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停在這一刻。
包括，他的笑意。
直到北逸辰的那一聲槍響，楚江開翻身栽落，我眼前浮現的，還是他那個笑容。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腦子裏仿佛都空了，所有的一切都抽離，風聲呼嘯而過，穿過我的腦子，穿過我的胸口，穿過我身上每個毛孔，每個骨節。
我想叫，卻叫不出聲。
阿鵬奔到我身邊，一把扶住我，我回過頭看了看他，用力推開車，像突然回過了神一般，掙紮著跑過去，淌著邊緣的水，直奔楚江開掉落的地方。
水不深，到我的大腿位置，我看到楚江開的時候，他還有一絲氣息，看到我，他還保持著那個笑容，笑意更深了幾分。
我扶住他，手指都在抖，嘴唇抖得說不出話來。
他抬手，把手裏的木盒子給了我，嘴唇動了動說道：“這個……給你，我終於拿到了。”
我沒有打開看，在這一瞬間，我明白了那裏裝的是什麽。
是他豁出命從北逸辰手上拿給我的，關於我的資料。
“我帶你回去，我帶你回去。”我喃喃的說道：“你堅持一會兒，會好的，圖海也在我那裏呢，醫生還在，你會好的，會好的。”
楚江開輕輕搖頭，臉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氣，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虛弱的時候，讓我慌得六神無主。
他抬起手，撫上我的臉，但他力氣不夠，我湊過去，他緩緩說道：“深深，你還在怪我嗎？怪我……娶了北知蘭。”
“沒，沒有。”我搖頭說道：“我已經不怪你了。”
“你不怪我，但也不愛我了，是嗎？”他似乎歎了一口氣，嘴角滲出一絲血絲。
我不敢看，不敢去看他的胸口，那裏的血正慢慢滲出來，混在水裏，周圍的水都慢慢變成了粉紅色。
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怎麽回答，眼淚忍不住掉下來，隻能搖著頭看他。
他的目光注視著我，幽幽似裝了兩顆星辰，“世事難料啊，我以為……自己是在為你好，你的過去一片空白，你小心翼翼，我就以為，你是在意，是擔憂，所以就想著幫你拿到那些東西，讓你可以心裏安靜，不再擔憂的過日子，就自作聰明的做了那個決定，我以為會很快，以為我可以解釋得清楚，但是，我沒有想到……”
他聲音很輕，每個字都散在風裏，傾刻間消失不見，“凡事總有意外。命運從來不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