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你的所有,值多少錢?
麻杆兒冷冷一笑,似乎並不把阿九放在心上。
他往前走了一步,距離太遠我也看不清是怎麽回事,突然發現阿九的動作像是慢了一些,他的弩箭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方,可這一次,盯著麻杆兒,像是很猶豫。
明明剛才阿九還是十分決絕,就是這麽一瞬間的功夫,我突然感覺哪裏似乎不太對勁。
阿鵬突然叫了一聲,“阿九,別看!”
隨後阿鵬一把拉過阿九,躲開突然衝過來的胖子那一下,但盡管如此,胖子的手還是碰到了阿九的肩膀,衣服頓時撕開,鮮血流了出來。
我驚得瞪大了眼睛,難怪我們損失慘重,這倆人好像配合的很默契,而且他們似乎有什麽招術。
剛才阿鵬喊的那句“別看”,應該就是關鍵。
阿九這一下像是回過了神,恢複了正常,低頭看了看肩膀上的傷。
麻杆兒冷笑一聲說道:“小子,你還狂不狂了?知道我們兄弟的厲害了吧?”
阿鵬讓其它的人都撤到身後,抹了抹嘴角的血說道:“你們二位的本事的確不一般,隻不過保著孔軒這樣的主子,可惜了。”
胖子悶哼了一聲說道:“少廢話,這是我們的家務事,就不勞你們費心了,把命留下吧!”
他說罷,衝麻杆兒遞了個眼色,麻杆兒也不動彈,但我感覺他似乎就在這時有了什麽變化。
隻是有比他的變化更快的,“嗡!”空中掠過數道白影,帶著淩厲的風聲,呼嘯著直撲麻杆兒和胖子的後背。
倆人聽到動靜,急忙閃躲,但這到底不是武俠片,他們躲得了一兩支,卻躲不了那麽多,很快,麻杆兒的右肩膀和胖子的左小腿就受了傷。
周漠野帶著手下慢步走出來,他的人比那會兒又多了幾個,個個一身黑衣,手裏挽著白色的弓,像一彎月。
其中一個人的手裏還拎著不知死活的孔軒。
麻杆兒一見,立即說道:“你是誰?放開孔少!”
周漠野點了支煙,火光一閃,映著他漆黑的眼眸,他像沒有聽見,根本不屑搭理麻杆兒。
他身邊有人說道:“你算老幾?你讓放就放?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你們也配對漠爺大呼小叫。”
麻杆兒一愣,和胖子飛快對視一眼,又看了看那些羽箭,“你是……周漠野?”
他一邊說著,一邊死死盯住周漠野,周漠野微微偏頭,突然手腕一翻,手裏的打火機奔著麻杆兒砸了過去。
“啪”這一下砸得特別準,正砸在麻杆兒的右眼上,他“哎喲”了一聲,伸手捂住眼睛。
“別用你那一套對付我,”周漠卻吐了個煙圈兒,“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給你摳出來。孔家的百人堂,你們也是榜上有名,這種下三濫的伎倆孔家拿你們當回事,我周漠野卻未必。”
麻杆兒咬著牙,又是箭傷,又是眼睛傷,孔軒還被抓了,他一時也沒有辦法。
阿九和阿鵬立即上前,把他和胖子綁了,扔進車裏。
周漠野看了他們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麽。
我這兒緩得差不多了,從車裏下來,向他們走過去。
阿九急忙迎上來,看到我身上的衣服愣了一下,眼睛微紅說對不起。
我笑笑說沒事,瞎道什麽歉,讓他轉身看了看他的傷,傷口特別齊整,像是被刀子割得一樣,可是當時並沒有看到胖子的手上有刀子,難道是我沒有看清楚?
我讓他趕緊去上藥包紮,峰子也過來幫忙。
阿鵬走到我身邊,問我有沒有受傷,我搖頭說沒有。
他低聲問我,周漠野抓了孔軒,我們要怎麽辦。
我慢步走過去,周漠野叼著煙卷,看了看我,說道:“沒事了?”
我點點頭,“還欠漠爺一聲謝。”
周漠野輕笑了一聲,眉眼間有幾分痞意,嘴角笑起來,扯出一絲好看的弧度,“要怎麽謝?口頭上的就算了。”
“請漠爺吃個飯吧,或者喝杯花酒,在青雲樓,記在我的帳上。”我回答道。
周漠野悶笑了幾聲,“你倒是會做生意。”
“那漠爺賞不賞臉?”我微笑著問道。
周漠野的目光帶著侵略性,在我臉上掠過,煙霧升騰,迷離著他的神情,“好啊。”
“他也帶上?”我一指孔軒。
周漠野回頭看了看孔軒,笑容加深了幾分,“你到底是想謝我,還是想要這個人?”
我幫作驚訝的瞪大了眼睛,“怎麽,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衝突嗎?我今天帶人來,損失這麽慘重,就是為了這個人,漠爺不會想著劫胡吧?再說,他對你也沒有什麽用啊。”
周漠野微眯了眼睛沒有說話,舌尖輕輕一頂,把一絲煙葉頂出來吐在地上,他笑了笑,看著滿地的狼藉說道:“這些人,要怎麽處理?這可都是人命,你擔當的起嗎?”
“這就不勞漠爺放心了,就請你賞光到青雲樓,另外,把這個人還給我就行。”
周漠野把煙夾在手裏,彈了彈煙灰,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好。”
我微微有些驚訝,沒有想到他答應得這麽痛快,倒有點不敢相信了。
但這時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我點點頭說到時候恭候,然後上車快速離開。
我從車鏡裏看了看,周漠野的手下在撿那些白羽箭,想必他們一會兒也會離開。
我按照想好的計劃,給戰銘列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剛剛在傅玉成的家裏遇襲,還看到他的人和一夥來曆不明的人在撕殺,我趁亂逃了出來。
戰銘列聽了我的話,半天沒有說話,隨後掛斷了電話。
我不禁有些納悶,他這個反應……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還以為他會吼兩句,或者詳細的問點什麽,沒有想到,竟然什麽也沒有說就掛斷了。
一路開回青雲樓,我坐的車在最後麵,阿九和阿鵬的車在前麵,走到距離青雲樓最近的一個路口,忽然手機響了,阿鵬在電話裏說道:“白小姐,青雲樓前麵有警車,我得調頭離開,你看……”
我一愣,想了想說道:“行,你們先走,把人藏好,這邊交給我,我先回去。”
“好,那你一切小心,我很快回來。”
我在車裏囑咐了峰子幾句,然後讓司機放慢速度,我透過車窗,看到門口果然停著一輛警車,車前還站著一個人,戰銘列。
我暗自皺眉,這家夥怎麽又來了?
車子緩緩停住,我放下車窗,戰銘列轉頭看著我,目光掠過我身上的衣服,最終在我臉上定住。
“列總,這麽巧?”我笑眯眯的說道。
“出來。”戰銘列冷聲說道。
我有一種熱臉貼了冷屁股的感覺。
推開車門下了車,戰銘列問道:“你去哪兒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剛才去傅玉成家了,差點回不來,還是因為有人去尋仇,我才僥幸跑回來的。”我一邊說一邊看了看那輛警車,“列總,您下次來能不能別開這樣的車了?您這樣……搞得別人以為我們青雲樓做了什麽違法的事,三天兩天被警察查,會影響我們生意的。”
“你們?”他聲音沉厲,眼中冷光如箭,像要紮到我的肌骨裏去,“什麽時候成了你們了?”
我微歎了一口氣說道:“列總,作為受害人,您是不是應該先問一下我的情況,有沒有受傷,遭遇了什麽之類的,然後派人出警去現場什麽的,總不應該在這裏盤問我無關緊要的問題吧?”
我看了看裏麵,一指大廳說道:“或者,您跟我進去,咱們裏麵聊,別站在這兒,行嗎?”
我實在不想讓他站在外麵,對青雲樓的影響是一方麵,另一方麵,我還真擔心一會兒周漠野找上來,兩邊再碰了麵兒,那就麻煩更大了。
戰銘列並不動彈,也沒有要進去的意思,隻是盯著我說道:“我會派去的,具體是怎麽回事,你知我知,傅玉成在哪兒,我問過你,你說不知道,現在又說從他的住處出來,白深深,有些事我是不願意點破,你真當我是傻子嗎?”
我當然不覺得他是傻子,但有些事兒我真沒法說。
“列總,您可別這麽說,您是誤會了。我的確不知道傅玉成的住處,是他用計帶我去的,我去了之後見到他才知道的。這不是一知道情況,一脫了身,立即給您消息了嗎?”
戰銘列冷笑了一聲,說了一句讓我好自為之,隨後上車開車離去。
我微微鬆一口氣,感覺渾身的汗都濕透了,我也不想騙戰銘列,不想和他作對,可是他的身份特殊,在這一方麵還不如周漠野,我想告訴他事實真相,我得敢啊。
看著他走遠,我邁步往裏走,峰子一路扶著我,問我感覺怎麽樣,我搖頭說沒事。
到了二樓辦公室,我剛把門推開一條縫隙,一眼看到一樣東西,又停住對峰子說道:“你去忙吧,我自己能行,去安排出一個包間來,要安靜,幹淨,然後擺上東西,一會兒人來了好招待。”
“好。”峰子轉身去了,我推開門走進去,目光在那張白色的弓上一掠。
周漠野坐在沙發上,正在喝著茶,見我進來,若無其事的說道:“茶水冷了,不太好喝。”
我輕笑一聲,“還真是失禮了,不知道漠爺自來,沒有準備熱茶。”
周漠野聽出我話裏的譏諷,淡淡一笑說道:“這個地方又不什麽龍潭虎穴,有什麽不能來的,要是沒有這兩下,能救得了你嗎?”
他說著,微眯了眼睛,目光在我的胸口前一掠。
我低頭一看,身上穿著的大衣鬆開了,他的衣服在我身上又寬又大,露出裏麵的破爛衣服和半個胸,胸口上幾道紅色的抓痕,清晰可見。
我掩了掩,說道:“多謝漠爺的衣服,我會洗好還給你的。”
周漠野麵無表情的垂下眼睛,“如果今天我沒來,你會怎麽辦?”
我一愣,回想著當時的情景,一口氣堵在喉嚨裏,低聲說道:“那就是寧死也不能屈服,我會和孔軒同歸於盡,也算為他報了一部分仇。”
周漠野握著杯子的手一緊,抬頭看著我說道:“給穆林深報仇,就那麽重要嗎?”
我回望著他,一字一字說道:“當然,我可以豁出我的所有。”
“你的所有,有誰會稀罕,值多少錢?”他毫不留情的說道。
“對於你來說不值錢,但對於他,值得。”我抿嘴唇說道。
周漠野立即說道:“可他不在了。”
我霍然站起,像被踩住尾巴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