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我和你在一起
我回過神，看著老胡一張一合的嘴，問他說什麽。
他又重複了一遍，說道：“我送你吧，是醫院還是去哪兒？”
我搖頭說道：“不，不用。我自己走。”
老胡還想說什麽，我轉身就走，他一直不遠不近的跟著，直到我打上一輛出租車。
司機問我去哪兒，我說一直往前開，緩了好一會兒，我才慢慢清醒過來。
雙手放在小腹上，這是……真的嗎？會嗎？
天呐……原來我心裏多麽期盼，可現在終於來了，我卻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我靠著椅背閉了一會兒眼睛，對司機說去第一一醫院。
醫院裏人很多，到處了消毒水的味道，我獨自站在醫院大廳的導示圖前，找到做檢查的地方。
排隊的人挺多，各種神色的都有，喜的，憂的，還有麻木的。
看來孩子對於一個家庭一個女人來說，並不都是意味著喜悅。
我慢慢吸了一口氣，坐下耐心的等，心裏亂糟糟的，很想想點什麽，轉移點注意力，但是腦子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想不出。
終於到了我，醫生和護士麵無表情，問我了一些基本的情況，我做了回答，醫生說還太小，B超檢查不出，但可以用試紙。
我點點頭，她給了我試紙，讓我去洗手間。
看著上麵顯示出來的兩道紅色印記，我獨自在洗手間站了一會兒，然後拿了包出門，沒有再回去找醫生。
剛要走進電梯，忽然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喊叫聲。
“快閃開！閃開！”
我轉頭看過去，一輛急救推車飛馳而過，上麵躺著一個女人，腹部隆起，一片嫣紅的血濕透了她身上的薄被。
她應該很痛苦，臉色蒼白，頭發濕透打著縷，但嘴裏仍舊在不停的叫喊，讓醫生救救她的孩子。
北知蘭。
我錯愕又震驚，手不自覺握緊，潮濕的汗滲出手心，我無法相信，之前還在畫展上見過她，她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
電梯上上下下，我站在原處沒動，不知道第幾次開合的時候，從裏麵走出兩個人，麵色沉肅。
楚江開看到我，微怔了一下，腳步也一停。
他身後的圖海低聲說道：“楚總，夫人在急救室。”
楚江開點點頭，衝我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麽，快步離去。
我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心裏五味雜陳，不是因為男女之間的情事，倒是因為北知蘭和她那個孩子。
但願……都會好吧。
出了醫院，我站在門口思索了半晌，然後打了一個電話。
我在銅雀台對麵的咖啡廳坐了五分鍾，孟海南就出現了，在我麵前坐下，微笑著看了看我眼前的白水，說道：“白小姐，到這裏來可不能隻喝白水。知道我為什麽選這個地方嗎？這裏新出了一款茶品，搭配你喜歡的黑森林，正正好。”
他抬手剛要點，我攔住他說道：“多謝孟先生的好意，不過不用了。我現在……不能喝茶。”
孟海南一笑，說道：“沒關係的，你吃的藥和茶……”
“孟先生，我來就是想問你關於藥的事，還希望你如實相告。”
“白小姐請說。”
“這種藥，會對我的身體有什麽副作用嗎？”
孟海南沉吟了一下，說道：“要說一點沒有，那是假的，是藥三分毒，這是老話，何況還是用來壓製你身體裏的毒素的。不過，白小姐放心，副作用是微乎其微的。”
“意思是不是說，相比起我中的毒來，根本不算什麽？”
孟海南看著我，嘴角微微翹起，“倒也不是，餘毒固然有，但是也在慢慢清除，時間久了，除了藥物的緩解之外，自身也能代謝一部分，而且，深哥一直在讓長州的醫藥公司做研究，還特意派專家小組去了國外，白小姐不必……”
“它們對我的影響究竟有多大？可以明確的坦白的告訴我嗎？”我看著孟海南，雙手緊握。
他似乎有些驚訝，但沒有表現出來，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並不是很大，白小姐自己也可以感受得到，並沒有什麽其它的異樣，對吧？嚴格的來說……”
“會影響我懷孕嗎？”我不想再繞彎子，直接問道。
孟海南一愣，臉上的笑意凝固住，漸漸消失，“白小姐的意思是……”
“我懷孕了。”我眼睛不錯的看著他，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個細節。
說起來挺可笑，這樣的消息，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穆林深，而是選擇了孟海南。
孟海南臉色迅速變了，眉頭緊皺，嘴唇緊抿，我看著他的神色，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會有問題，對嗎？”我輕聲問道，像在問她，也像在問自己。
無意識緊握雙握，指甲紮進掌心裏，卻不覺絲毫的疼痛。
“白小姐，能否給我一點時間，我親自去一趟長州。”孟海南帶了幾分懇求，低聲說道。
長州，穆林深的醫藥公司和實驗室都在長州。
“好，”我微微點頭，除此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嗎？
“但我有一個請求。”我語氣堅定的說道。
孟海南身子慢慢直起，目光灼灼盯住我，“白小姐，這件事情，我是一定要告訴深哥的。除此之外，別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我苦笑了一下，“那由我自己來說，行嗎？”
孟海南看了看手表，說道：“晚上十點之前。”
“好。”
孟海南想送我，被我拒絕了，我自己打了個車，走到半路無意中看到他的車跟在後麵，我慢慢歎了一口氣，又閉上眼睛。
回到小樓，白天的事情並不多，眉姐和水芝都在補覺，我輕步上了樓，進了房間把自己扔在床上，什麽都不去想。
但我下意識的，還是選擇了一個保護小腹的姿勢。
迷迷糊糊竟然不知不覺睡著，也沒有人叫我，睡夢中聽到似乎有人歎息，動作輕柔的撥開我臉上的頭上，我慢慢睜開眼睛，屋子裏已經黑透了，一線光從窗外投射進來，落在他的眉眼間。
見我醒了，穆林深臉上立即露出笑意，溫柔的說道：“醒了？感覺怎麽樣？”
我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你……知道了？”
穆林深俯身，輕輕擁住我，下巴在我的頸窩裏，溫熱的呼吸裏有淡淡的煙草香，“深深，我知道了。我很開心。”
聽到他最後一句話，我空白的腦子像瞬間回神，那些壓抑的情緒，歡喜，難過，悲傷，還有最深的擔憂和惶恐，都在這一刻匯聚成江河大海，把我吞沒。
我忍了一天的淚，終於，洶湧而下。
我輕輕的嗚咽，最後變成嚎啕大哭，他用力摟著我，輕輕拍著我的後背，任由我放肆的哭。
我太害怕，怕他的反應，怕……孩子不健全。
我曾經多麽渴望，能夠有一個自己的孩子，和所愛的男人共同擁有的，我們的孩子。
“我在呢，”他等我哭得差不多了，輕聲笑著說道：“你怕什麽？有林哥在，誰敢欺負你？”
我鼻子一酸，又哭了一會兒，他的額頭抵住我的，含笑說道：“深深，你有了我們的孩子，我很開心，比任何時候都開心。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要有任何的顧忌，不要有任何負擔，無論是什麽結果，我都和你一起承擔，明白嗎？”
他說的意思我懂了，孟海南沒有遵守和我的約定，已經告訴了他，而且應該已經把情況都詳細說了。
無論是什麽結果……也就是說，這個孩子不健康的機率是一定會存在的。
我雙手緊緊抓著他，心裏安定了一些，對於未來的那種惶恐雖然不能一下子消失不見，但是有他在，我就有勇氣。
他當天晚上沒有走，留下來陪著我，我窩在他懷裏，慢慢安靜下來，我們很少說話，隻是安靜的在一起，我卻覺得分外心安。
不知不覺睡著，恍惚中似乎聽到手機在響，我還沒有清醒，又忽然斷了，沒多久再響，我動了動眼皮，剛想睜開眼睛看，穆林深已經起身接通了電話。
他走到陽台，說話的聲音很低，斷斷續續的傳過來。
“這關她什麽事？……我警告你，你的事情你處理好……那和我無關。但誰敢動她，我就滅誰滿門。”
是在說我嗎？我很想問，但看到他黑暗中的線條，平時的堅毅裏有幾分疲倦，我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太忙了，事情太多，我卻什麽也幫不上，何必為這些小事煩他呢？
第二天一早，他早早起了床，我醒來的時候他沒在，走到窗邊，正好看到他從外麵回來，手裏還拎著一個食盒。
看到我站在窗邊，他衝我揮揮手，很快到了樓上，獻寶一樣的說道：“你看，這是周嫂給你煮的粥，還熱呢。”
他一邊說一邊幫我盛了一碗，小心翼翼放在我麵前的小桌上，我看著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心裏又澀又暖。
誰能想得到，叱吒風雲的穆七爺，竟然會做這樣的事。
“怎麽又哭了？”他捧著我的臉，指尖輕輕擦去我落下的淚，“愛哭鼻子可不好，我得反省，是不是我做得不夠好。”
我抿著嘴，想忍著淚，但卻流得更凶。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突然就這麽矯情了，這樣不太好，但就是忍不住。
吃過早飯，他也沒有要走的意思，但我知道他有很多事，在這裏也不是特別自在，就說跟他回住的地方，那裏有他的書房，至少可以做點別的事。
他牽著我下樓，讓阿九也跟著走，在車上的時候告訴阿九，要時刻跟著我，不能出差錯，阿九痛快的答應，說保證完成任務。
我忍不住笑，想著我在鄧霞麵前挽住他時他窘迫的樣子，笑得更歡。
回到住處周嫂遠遠的等著門口，見我回來急忙迎出來，很開心的接我進去，還說正在煲湯，讓我好好補一補。
我笑著答應，回到房間發現一切都換了新的，鬆鬆軟軟的，還有陽光的味道，我眼底泛起潮熱，心裏感動得要命。
穆林深陪我在房間裏休息了一會兒，我讓他去忙，他把文件搬到這屋來做，我倚著窗，天氣特別好，天藍，陽光像金子一樣，靜靜灑滿屋。
我歪頭看著認真工作的他，感覺幸福來得太快太猛烈，有些不真實，讓我歡喜的不敢去觸碰。
迷糊著睡著，醒來的時候快中午了，穆林深不在，透過窗子看到阿九在院子裏，索性就下去找他。
我和阿九閑聊，他忽然跟我說起暗影鬼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