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事不過三
我獨自坐在院子裏,抬頭看向夜空,城市的夜晚被霓虹燈光照亮,看不見滿天的星光。
“在想什麽?”身後有人問道。
我轉過頭,是水芝。
“沒什麽,在想我們這一天的勞苦。”我笑笑說道。
水芝在我身邊坐下,握了握我的手說道:“果然在什麽位置上就想什麽位置上的事,以前在夜場,隻想著自己應付客人多麽難,多麽不容易,現在看看,這做在媽咪的位子上啊,更不容易。又得應對著客人,還得哄著手下的小姐,一個弄不好,簡直就裏外不是人。”
我讚同的點頭,“沒錯,你說得對,所以說呀……不能這山望著那山高啊,哪座山也不是那麽好爬上去的。”
我們倆相視一笑,迎麵吹著夜風。
水芝問道:“深深,你還記得咱們在海城的時候嗎?”
“嗯,”我點點頭,“記得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哭唧唧的,眼睛跟桃子一樣,大冷天的坐在路邊。”
“對呀,”水芝笑道:“你還記得?你問我怎麽了,我搖頭不說話,然後你問我是不是餓了,你就把剛買的蛋糕給我了,我那時候想,怎麽會有這麽好吃的蛋糕,這麽好看的人。我將來要是能過上你那樣的日子,該多好啊。”
“現在不是過上了?”我微笑說道,看到她眼角有淚光一閃,“都過去了,我們往前南,日子會越來越來好的。”
水芝看著我,眼睛有些紅,她沉默了一下說道:“那……不能給素素一次機會嗎?”
原來她是想說這個。
我微微歎了一口氣,頓了頓說道:“水芝,你剛才也說了,在哪個位子上就有哪個位子上的事,就得有不一樣的考量,你現在呢就是要找準位置,你不隻素素的朋友,我們都是她的姐妹朋友,但你別忘了,我們還是老板。以後的人會越來越多,管理也會越來越重要。今天的事情……她敢說她不是故意的嗎?”
我放緩了語速,繼續說道:“包間裏那麽多人,別的人都沒有事,就偏偏那個和阿錦在一起的女人被灑了酒,而且,對方也說了,讓她放下果盤就出去,她不,非要留下來給人家倒什麽酒,水芝,你也在夜場裏做過,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嗎?你覺得,以她的性格,是會想著逃包間,還是主動湊上去?如果不是因為阿錦,她會嗎?”
水芝沉默著沒有吭聲,良久,她低聲說道:“我隻是看著她挺可憐,眉姐說會替她聯係一個不錯的夜場,交給熟人帶,但那終究是……”
“還有別的工作,”我打斷她的話說道:“還有很多餐廳的服務員,商場裏的導購小姐,工作千千萬,她願意去嗎?水芝,人的命運和選擇,從來不由別人,都是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機會給過,至少兩次,事不過三,萬事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道理。”
水芝長長歎了一口氣,笑了笑說道:“我知道了。深深,你說得對。我隻是看著她,覺得有些不忍,想起自己最艱難的時候,從我們的生意出發,你是對的。”
又閑聊了幾句,水芝起身回了屋,她雖然嘴裏說著我是對的,但情緒始終不太高,其實我又何嚐開心呢?
不過都是沒有辦法的事。
我一邊想著也一邊向屋子裏走去,路過那間玻璃屋子的時候,看到新來的那六個人正在做登記,身高、體重、腰圍之類的都要做詳細的記錄。
我看著喬爾,心裏的疑惑又冒了出來。
正巧這時有個服務生要進去,他是在銅雀台那邊報的名,傍晚的時候過來試工的,我讓他進去以後看看快登記完沒有。
他爽快的答應,沒一會兒就出來了,告訴我說正在登記最後一項,很快就完。
我在走廊的拐彎處等著,果然沒多一會兒,他們就陸續走了出來,喬爾走在最後,我看著他的背影,叫了一聲,“凱文”。
他回過頭看到我,慢步向我走過來。
角落裏的光線有點暗,他的眼睛像兩汪明亮清澈的湖水,藍汪汪的特別好看。
“我該叫你喬爾,還是凱文。”我問道。
他似笑非笑,“你剛才不是叫我凱文嗎?我當然是凱文。”
我本來以為,他會不安,會不好意思,甚至會惶恐,但是他卻非常淡然。
淡然的讓我覺得自己有點多此一舉,一時反而不知道說什麽好。
我該問什麽,你怎麽會做這一行?為什麽自甘墮落?
這話從我嘴裏問出來,簡直太可笑了,我又不是聖母,一邊想靠他們掙錢,一邊又嫌別人不夠高尚,那才是最搞笑的。
“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問道。
他沒有猶豫,聳了一下肩膀說道:“嗯,有一周了,我沒有再去酒莊,以前的人也沒有再聯係,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
我點點頭,“我也沒有想到。”
他歪頭看著我,“你在這裏是……”
“我是眉姐的朋友,”我回答道:“有點小錢,有點小股份,但是好多人不知道,剛開始人手不夠,我也就看哪兒需要幫忙就做點什麽。你教我的紅酒知識,很有用。”
他恍然,“哦……你之前說,想讓我做顧問,就是指的這裏嗎?”
“對的,”我點頭說道。
這樣一說,就多少有點尷尬,他笑笑說道:“我來了,但是另一種身份。”
我頓了一下說道:“哦,對了,你臨走之前……那瓶拉菲,你是送給朋友了嗎?”
聽到我提到這個話題,他的眼睛略微暗了暗,點頭說道:“是。”
“那……你那個朋友呢?”我小心的問道。
“他出了一點意外,現在不太好。”凱文開下眼睛,語氣低沉的說道。
“你別難過,”我拍拍他的手臂說道:“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幫你把那瓶酒拿回來了,我之前看到新聞,有人在拍賣,我還以為是你的朋友,後來才發現是之前認識的一個渣男,一定是他欺負了你的朋友,從你朋友那裏搶的,所以我就又買回來了。我去拿給你。”
“不用了,”他抬頭看著我說道:“我朋友……現在也不需要這瓶酒了,本來也不是我的,既然你又買到了,那就是你的,幾次三番回到你的手裏,就說明和你有緣分,酒也是有靈性的,你就留著吧。”
我還想再說,他繼續說道:“白小姐,我是凱文,以後也是。之前的喬爾……已經回國,不會再回來了。”
他說罷,轉身快步離去。
我在原地愣了一會兒,聽著他剛才的話,莫名有些感傷。
當天晚上,阿錦就和那個女人出了台,而且一連兩天都沒有回來。
他立下的軍令狀,算是成了。
素素第二天一早也走了,臨走的時候也沒有和我們告別,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她的房間已經空了,隻留下一張字條,上麵寫著三個字。
對不起。
我們三個都不太高興,畢竟一起生活了那麽久,不過好在眉姐說給她安排了不錯的地方,也應該不會虧待她。
但時間也不允許我們難過太久,還有一大堆事兒要等著處理。
別的不說,新來的幾個人住處就是一個問題,之前租住的地方根本不夠,水芝又去小區打聽了一下,看有沒有適合的出租的房子,最好不要和原來的離得太遠。
大錢發給我的酒水清單我也拿出來大家一起看了看,大錢雖然愛財,但取之有道,我們也看得出,他沒有賺我們多少,看來這個朋友還是交對了。
商量了一下沒有什麽問題,我直接給大錢打了電話,讓他按單子上送一批貨過來。
事情就在這些緊緊張張裏陸陸續續的展開,轉眼十來天過去,雖然忙碌,但好在一切都開始上了正軌,我們雖然辛苦,但也很開心。
這天下午我在酒窖裏清點完,正準備去客廳,一抬頭看到門口站著一個人,不聲不響的,嚇了我一跳。
我定睛仔細一看,是阿錦。
“你回來了?”我問道。
“嗯,”他淡淡說道:“那個女人的老公回來了,所以就讓我回來休息幾天。”
“哦,行。”我點點頭,“那就去休息吧。”
我想出去,他站在那裏不動,堵著門攔住我。
我心裏不禁有些惱,總覺得他有點故意找事兒的感覺,擺不清自己的位置。
“我跟那個女人去了郵輪一趟,你猜,我見到了誰?”他問。
這我上哪兒猜去?我按住性子,搖頭說不知道。
他緩緩說道:“馮瑞丹。”
我一怔,心頭狠狠的一跳,馮瑞丹,就是曾經和江飛雁齊名的那個女明星。
我立即盯住他,“你發現了什麽?”
阿錦的嘴角浮現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她過得並不太好,而且似乎還在鬧離婚,不過是媒體還不知道,不過剛巧被我發現她打電話吵架。”
我對這些八卦並不感興趣,“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
阿錦微微俯身,距離我很近,鼻尖飄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兒,他噴香水,但噴得很有技巧,一般都很冷,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感覺。
我向後退了一步,皺眉說道:“好好說。”
阿錦沉默了一下說道:“我不過就是想……”
“你如果想離開,那就可以再任性一點。”我打斷他的話說道。
他慢慢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真拿你沒辦法,好像鐵石心腸一樣。好吧,那我告訴你,她生活不順,而且,她也不認得我這種小人物,所以,我趁機接近了她,還給她留了聯係方式,約她過來玩。”
我心裏驚訝又有些歡喜,沒有想到,這家夥的速度這麽快。
“你要怎麽謝我?”他聲音低啞的問道。
一句話又把我心裏的那點歡喜打散,我輕笑一聲說道:“等到她真的來了,上了鉤,能問出什麽來再說也不遲。”
阿錦低低笑了一聲,沒有再勉強。
這時水芝在外麵叫我,我急忙推開他,他也沒有再繼續擋我,我出去鎖上門,他也轉身從另一邊離開。
到了客廳,原來是王啟來了。
他的傷已經好利索了,酒莊的地址也選好了,距離我們這裏也不太遠,他開的是正經酒莊,純賣酒,這樣對我們來說也有點助力。
大錢經常在海上漂,有時候難免會有缺貨卻找不到他的時候,王啟的酒莊開了,缺了什麽也可以去他那裏拿。
他見到我又說了一些感激的話,然後問起關於胡樂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