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殺局

  淩白在那邊沉默了一下,沒有立時回答。


  “我問你究竟要幹什麽?”我怒聲說道。


  “你能不能來金皇冠一趟?”他問道。


  金皇冠,是洛城排名前幾名的酒店之一,就距離剛才的那家飲品店不遠。


  我極力壓製,甚至都能聽到自己心裏的火苗騰騰燃燒的聲音,燒著的我的五髒六腑,把理智燒成灰燼。


  “淩白,”我深吸一口氣,話還沒有說出口,他快速的說道:“胡樂樂在這裏喝多了,你能不能來帶她走?”


  聽到他這句,我後麵的話又哽死在喉嚨裏。


  我匆匆趕到金皇冠,到前台問了問,前台小姐說出的房間號和淩白的一致,因為剛剛入住不久,對淩白和胡樂樂還有印象。


  我一是擔心胡樂樂被淩白欺負了,二是擔心他用胡樂樂的名義想對我做什麽,我不能不防備。


  走到淩白的房間門前,剛一敲門,門就從裏麵開了,淩白身上穿著浴袍,頭上還有滴落的水珠,看樣子是剛剛洗過澡,渾身都有淡淡的水汽和沐浴的香氣。


  我別開眼睛,忍住氣說道:“樂樂呢?”


  “在裏麵。”他嘴裏說著,身子卻不怎麽動,門隻開了一點,我要進去就得側身,還得和他挨得特別近。


  火氣騰騰的早,我有些壓不住,也不想再壓,抬腳踢在門上,他自以為帥氣誘惑的虛虛扶著門,我這一踢他站立不穩,踉蹌了一下。


  我心裏恨不能踢死他,用包砸了他的肩膀一下,“滾開!”


  我一邊往裏走一邊喊著樂樂,但始終沒有聽到她吭一聲,我不由得有些緊張,所幸走到裏麵的臥室,看到她倒在床上。


  我急忙過去,看到她衣服完好,微鬆了一口氣,她的臉很紅,酒氣挺濃,看樣子是真的喝多了,一扭頭看到床頭小櫃上放著一個紅酒瓶子和兩隻高腳杯,一個杯子是空的,另一個還有很多,而那個紅酒瓶子裏已經下去了三分之二,基本上就算是空了。


  “你給她喝這麽多?你他媽有病嗎?安的什麽心?”我轉頭對走進來的淩白說道。


  淩白一臉無辜的說道:“是她自己要喝的,我攔都攔不住,這也不能怪我吧?”


  “你沒事帶她來這裏幹什麽?”


  問完我自己都覺得廢話,還能來幹什麽?

  淩白坐在旁邊,緊挨著我,浴袍扯開領口,露出一大片胸膛,語氣曖昧的說道:“你說呢?可惜她太緊張了,喝酒酒量又不行,直接把自己喝死過去了。我呢,又不喜歡奸屍,這種事……總歸要一起才有意思,你說對吧?”


  “混蛋。”我毫不猶豫的罵道。


  他手伸向我的頭發,我一下子站起來,“別碰我!”


  淩白看著我,眼神濕漉漉的,“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麽總是對我這麽大敵意,我是哪裏得罪你了嗎?”


  我懶得理他,跟這種人簡直就不是在一個頻道上,說什麽都是廢話。


  我叫了胡樂樂幾聲,她都不醒,醉得太厲害了,無奈想打電話叫輛車,拿出手機一看,卻不知怎麽搞的,手機竟然沒有了信號。


  用房間裏的固話給前台打,裏麵的連個聲音都沒有,好像電話線斷了一樣,我看了一下話機後麵的線是完好的,這是怎麽回事?


  莫名有些不太好的預感,我心裏有些不安,轉頭看著淩白說道:“你搞什麽鬼?”


  “什麽?”淩白問道。


  “還裝傻,電話,”我一指話機,“為什麽不通,你動哪兒了?”


  淩白怔了一下笑道:“我沒事兒動那玩意兒幹什麽?”


  我讓他把手機拿出來,打個電話叫車,他從桌子上拿到手機,點亮屏幕說道:“咦,沒有信號。”


  我奪過手機一看,果然沒有,模式也都正常,但就是顯示沒有信號,和我的一樣。


  “什麽味兒?”我抽抽鼻子問道。


  他起身往外看了看,皺眉說道:“好像哪兒在燒什麽東西。”


  他一邊說一邊往外走,走到外麵的客廳,叫了一聲“著火了!”


  我心裏一驚,急忙走過去看了看,有薄薄的煙霧從外麵的門順著門縫飄進來,他過去開門,擰了好幾下都沒有擰開。


  他回頭看了看我,臉上的神色沉肅,眼神帶著不安,“門被鎖了。”


  我心頭狠狠的一跳,渾身的血液都仿佛瞬間凝固,手機信號消失,話機沒有反應,然後是門被鎖,這些事情絕對不是偶然。


  是針對他,還是針對我?


  我心裏覺得,八成是針對我的,因為他之前還給我打過一個電話,讓我來接胡樂樂。


  可我一到了這裏,手機信號就消失了。


  煙霧越來越濃,淩白被嗆得咳嗽,他拉不開門,門把手也越來越燙,他也是急了,用力踹著門,大聲問有沒有人。


  樓道裏響起急促的腳步聲,還有尖銳的火警鈴聲,這些都是希望的信號,淩白更加大聲的呼救,但外麵的人似乎都沒有聽到一樣,那扇門始終沒有開。


  我渾身都在發僵,微微顫抖,巨大的驚恐自心底漫延,難道我要被燒死在這裏?是誰要害我?!

  但這些問題現在想也沒有用,我用力掐了自己幾把,強迫自己冷靜,衝進臥室把一床被子拖到浴室,飛快用水打濕,又把毛巾抓下來濕透了捂住口鼻,另一塊拿到胡樂樂跟前,給她也捂上。


  能撐一會兒是一會兒。


  我不死心的看看手機,依舊是沒有信號。


  外麵煙越來越濃,淩白也退到了裏麵來,在外麵連嗆帶咳嗽,嗓子都啞了,他到我身邊,彎著腰說道:“完蛋了,這他媽究竟是怎麽回事,怎麽會這樣……”


  這家夥的腔調都變了,臉上黑一塊灰一聲,頭發打著縷,早沒有那種故作帥氣的樣子了。


  “老子可不想死在這裏,”他看著窗子,走到那邊推了推,連窗子都沒有推開!


  “你消停一會兒吧,不如想想還有什麽遺憾的事。”我悶聲說道。


  胡樂樂被我扯下了床,拖到角落裏,她微微皺眉,咳嗽了兩聲,但始終沒醒。


  “老子遺憾的事情多著呢,”淩白帶著哭腔說道:“我還要去各旅行,還要泡各種妞,我還沒有玩夠呢。”


  我看著他的慫樣特別想笑,但也沒有笑出來,算了,人多將死,何況,他也算是被我連累了。


  “他媽的,一定是傅玉成害我!”他突然咬牙切齒的說道。


  “什麽?誰?”我打了個激淩,問道。


  “傅玉成!那家夥心胸狹窄,前陣子我看他神神秘秘的,就故意詐他,說我知道了他的秘密,本來想問他要點封口費,這家夥也答應把錢給我了,沒有想到……”淩白懊惱的說道。


  傅玉成?不是那個顧存在外麵的私生子嗎?他和顧白怎麽認識的?

  是傅玉成要殺人滅口還是有人衝我來的?我們倆的猜測到底誰是對的?


  臨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在誰的手上,又為什麽死,也算是悲哀了。


  四周的溫度越來越高,火浪無情的逼近,煙也越來越濃,每一口呼吸都像是用刀割著嗓子。


  我近乎絕望,濕毛巾早就不管事兒了,我扯著濕透的被子,但也是杯水車薪,根本熬不過去了。


  我不禁回想起數次危機的時候,每到最後關頭都能躲過一劫,看來這一次,是真的要交待了。


  忽然,在火和煙之間,我似乎聽到有腳步聲響,但現在也看不清什麽,聲音也特別吵,淩白剛才往外走了兩步,還沒有走到臥室門口就暈了,不知道死活。


  我眼淚嘩嘩的流,眼睛睜不開,模糊的視線裏,果然看到一個人影走進來,我心裏大喜,還以為是夢,抹了一把淚仔細看了看,真的是,有人來了。


  我正要叫,忽然看到那人手裏有寒光一閃,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那聲叫又死死卡住,我一聲也不敢再發出。


  那人戴著麵具,走的很匆忙,左看右看,似乎在找什麽,穿著一身黑衣,煙霧裏我看著那模糊的身形,總覺得像是個女人。


  我總覺得這個人不是來救我們的,我想隻要熬到她離開,我沒準也能帶著胡樂樂出去。


  伸手摸到茶幾上的一個蘋果,現在蘋果都是熱乎乎的,我把蘋果放到地上,衝著淩白的方向骨碌了過去。


  輕微的聲響,也吸引了那個人的注意力,她走過去,看到淩白,寒光一閃,我似乎聞到一股血腥氣。


  我用力一閉眼,死命咬住嘴唇,這個人……果然是個殺神,是來補刀的!

  她看看四周,我和胡樂樂躲在床的這一邊,她一時半會兒沒有找到,這時胡樂樂突然難受的哼了一聲,我嚇了一跳,但已然來不及。


  那人奔著我們這邊走了過來,我看著那一點刀光,心提到了嗓子裏。


  這時門口又有一個人影一閃,來的速度飛快,之前的那個女人聽到聲音回頭一看,急忙收起刀往外就走。


  來人拎起一把椅子朝她砸了過去,那女人被砸中了小腿,踉蹌了一下,又站起來跑沒影了。


  男人捂著口鼻子,悶聲叫著我的名字,我聽到這個聲音,拚著最後的力氣說道:“我在這裏。”


  一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早啞得不成樣子,更是疼得要命。


  他幾步到了我跟前,一邊扶起我一邊問我有沒有事,我搖頭說沒有,指指地上的胡樂樂,他猶豫了一下,這時外麵又有人進來奔到他身邊,他低聲說道:“把人帶上,保證安全。”


  聽到他的話,我總算鬆了一口氣,他扶著我走出房間,走廊上有兩個消防官兵正在檢查房間,看來其它的房間問題都不大,就我們這一間燒得厲害。


  我也顧不得那麽多,心裏的那口氣一鬆,繃著的那根弦斷了,我的意識也瞬間消散。


  昏迷之前我聽到楚江開急聲叫我,我卻沒有力氣再醒了。


  這一場火讓我始終覺得那種灼熱感在包圍著我,沒辦法驅除,我睡得並不安寧,夢裏看到那個女人,但看不清她的臉,隻記得她手裏的刀光。


  等我再清醒過來的時候,模模糊糊看到幾張臉,還聽到水芝在哭,眉姐在說她。


  “我去叫醫生。”是素素的聲音。


  眼前漸漸清明,水芝淚眼汪汪的看著我,眉姐皺著眉頭,眼神關切。


  “你總算是醒了,嚇死人了。”水芝嘀咕道。


  我咧嘴笑了笑,動動嘴唇想要說話,眉姐急忙按住我的手說道:“別說話,你的嗓子受傷了。”


  我吞了一口唾沫,疼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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