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顛倒黑白
我對這突然出現的老頭兒有些不滿,說話那麽大嗓門兒,是要嚇死誰嗎?
他並不在乎我的神色,短短的花白頭上像刺蝟的刺一樣戳著,雙手用力把大水桶拎上水塘邊沿,裏麵水麵四濺,還有什麽東西在撲騰。
我好奇的看著,不知道他要幹什麽,他伸手臂往水桶裏一抓,一條三十多公分的大魚被他抓在手裏,還是活的,搖頭擺甩的濺起好多水珠。
我還沒有看清是什麽魚種,老頭兒手一鬆,把魚往魚塘中間一拋。
“撲通”一聲,魚入水中,我想這下可算撒歡了,魚塘比水桶可寬敞多了。
這個念頭剛在腦子裏一閃,眼皮都沒有來得及眨,水塘裏的紅影無數突然湧動,像一團紅色的妖雲,刹那間都奔向那裏,下一秒中,大團大團的血霧散開,水傾刻之間變成了紅色,不過三五秒鍾,那團紅影又散去,中間水麵上波紋晃動,層層光影中,幾片殘留的魚骨慢慢浮上來。
巨大的驚恐在我心裏湧動,渾身都泛起雞皮疙瘩,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往後退了幾步,想起剛才還想著伸手去撈魚,更是覺得後怕。
老頭兒掃我了一眼,什麽也沒有說,隨後又往魚塘裏扔了兩條大魚,但我已經不敢再看,往後退了幾步,最終落荒而逃。
跑遠了我扶住一棵樹,大口的喘著氣,一想起那個場景,就覺得有些惡心,幹嘔了幾下感覺好了一點,冷風一吹,剛才出的那身冷汗落下去,又打了一個哆嗦。
我閉著眼睛休息了一會兒,感覺好些了想回去,一睜眼發現不知什麽時候不遠處坐了一個人,我又嚇了一跳,心想真他媽活見鬼了,這一次又一次的,膽子小點兒的人不嚇死也嚇傻了。
蔣曉凡手滑動著輪椅,慢慢向我靠過來,我真納悶,她的輪椅是怎麽做到這麽無聲無息的。
“蔣小姐,還真是巧。”我沒好氣的說道,突然出現,是要嚇死誰嗎?
四周無人,蔣曉凡連裝也懶得裝了,“白小姐是見到什麽了嗎?嚇成這樣。話說回來,沒做虧心事,至於這麽膽子小嗎?”
真是一言不合就開撕,我心情也不爽,懶得跟她裝傻,掠了一下頭發說道:“走得夜路多了終遇鬼,很多鬼都不講道理的,誰管你是不是無辜,否則世界上也就沒有冤死鬼這一說了。”
蔣曉凡的臉在暗影裏,表情有些陰森,“哦,是嗎?那白小姐以為,劉美詩是不是冤死鬼?她就算是跟你不合,吵架動手,也罪不至死吧?”
提到劉美詩,我又想起那個驚心動魄的場景,還有那一大片血,我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蔣小姐說的我不明白什麽意思,她死不死和我有什麽幹係?如果你覺得她的死我該負責,不如去找警察,警察會查的,哦,不然你越級上訪,告訴戰銘列好了,如果我有罪,早被帶走了。”
我上前一步,淺笑說道:“也省得蔣小姐勞心勞力,還得心存正義指責我。”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狠毒,”蔣曉凡語氣譏諷道:“人命關天的事都能說得這麽雲淡風輕,把自己擇得幹幹淨,隻可惜啊,擇再幹淨,也掩蓋不了你幹過的髒事。”
蔣曉凡靠著輪椅,靜靜的盯著我,嘴角慢慢浮現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我剛想回嘴,忽然覺得,她這個笑似乎有別的含義。
果然,她手指輕撫著腿上的毛毯花紋,輕聲說道:“你約我去那家茶館,又叫了劉美詩去,然後還和她起了衝突,她要和你同歸於盡,我奮力去救你,結果也被帶了下去,最終劉美詩死了,我落得雙腿殘廢,唯有你這個始作俑者卻完好無損,你說……這算不算罪孽啊?”
她說完抬頭笑眯眯的看著我,一陣冷風吹來,不遠處的燈籠晃動,樹葉的浮影也跟著搖晃,落在她的臉上,像張牙舞爪的鬼影。
我哽住一口氣,睜大了眼睛看著她,原來……她搶占了最先見到穆林深的先機,把事情說成了這個版本,難道,這也是穆林深沒有再理我,要拋棄我的原因嗎?
他以為……我是一個惡毒的女人,嘴裏一套背後一套,先跟他說了可以接受他照顧蔣曉凡,轉臉就又約蔣曉凡出來,還借劉美詩想要除掉她,一舉兩得。
“蔣曉凡,你真卑鄙。”
“是嗎?”蔣曉凡看著手上的指甲,“我不知道白小姐為什麽這麽說,要論起這個,我比你可差得遠了,對了,孟海南抓到了一個人,你猜,是誰?”
我看著她的笑臉,四周樹葉沙沙作響,說不出的詭異,身上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但我不想輸了氣勢,咬牙在那裏挺著。
蔣曉凡手托著腮,饒有興趣的看著我,說道:“那天晚上,其中的一個是個小混混,被夜店的老板抓到,交到了銅雀台給孟海南。”
我一怔,是那天晚上,輪了蔣曉凡的其中一個人?
她的語氣太過輕鬆,我有些不安,等著她繼續說下文。
“那小子嘴還挺硬,打了半天也不說,後來廢了一隻手一隻眼睛,這才吐露了實情,說是有一個長得挺漂亮的女人指使她幹的,孟海南把銅雀台那些女人的照片搜羅了十幾張,然後把你的也加了進去,你猜怎麽著?”
她說到這兒,突然大聲笑了起來,“那麽多照片裏,她指出了你,你說……怪不怪?”
“你胡說!”我渾身發僵,血液都在迅速的變涼,像是被冰凍住,“我沒有做過,更不是認識什麽混混,明明就是你自己,跟著那個老外去了夜店,他為了報複你才這麽幹的。跟我有什麽關係?”
“可是,那小混混又沒有見過你,怎麽會指出你呢?”蔣曉凡好奇的問道。
我他媽也想知道,這個問題……到底是怎麽回事?
蔣曉凡冷哼了一聲說道:“那天晚上我打了兩個電話給深哥,但是他都沒有接,這種情況從來沒有出現過,你敢說不是被你攔下了?你敢嗎?!”
我的確不敢,蔣曉凡打電話的時候,的確是被我攔了,那一夜我和穆林深極盡瘋狂的做,那種情況下,我怎麽可能會允許蔣曉凡出來搗亂?
可我真的沒有想到,她當時是遭遇到了那種情況。
我咬牙緩了一口氣,一字一頓說道:“就算接了電話,又有什麽用?最終的惡果是你自己招致的,你不該招惹那個老外,是非對錯,我們誰都有數。我不想再和你爭了。”
“你是心虛吧!”
我轉過身還沒有走,蔣曉凡在我身後冷聲說道。
我輕笑一聲,轉頭看著她,“蔣曉凡,你也說了,我是一個惡毒的女人,我也的確討厭你,但是,你應該明白,輪奸這回事兒發生在你身上對我沒有任何好處。你口口聲聲說我髒我賤,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你要是白蓮花,清純無比,能在國外勾搭老外嗎?不過就是表麵上光鮮而已,我起碼敢承認,你敢嗎?所以啊,在我看來,輪奸,根本對你構不成什麽傷害,沒準你心裏暗爽呢。但我太清楚你,你會把這個當裝可憐的籌碼,更牢的抓住穆林深的同情心,你猜,我會給你這個機會嗎?”
我微眯了眼睛,語氣沉涼,一字一字像從齒間磨出,“如果我真動手,我會幹脆一了百了,找人殺了你。”
說罷,我轉身大步走開,沒有半點遲疑,任憑蔣曉凡在我身後叫罵,我也沒有回頭。
和她爭論有什麽意義?她的未來是什麽樣還都是未知,穆林深……真的相信了她的說辭,也會為了她,拒絕孔四爺嗎?
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蔣曉凡的那些話在腦子裏撞來撞去,要說我不覺得憋屈那是假的,如果這事兒真是我做了,那我也認了,但是……
那個小混混,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說,蔣曉凡遭遇那件事,並不是偶然嗎?
亂糟糟的,腦子像有一團漿糊,忽然聽到前麵有音樂聲,還七彩的光亮,像是在搭台子唱歌之類的,我不禁朝著那片光亮走了過去。
台子搭在空地上,我剛走到樹林邊緣,忽然看到台下光亮裏的人,又把腳縮了回去。
台子上下麵擺著幾把椅子,最中間坐著的就是孔四爺。
他身後站著一個人,看樣子應該是那個陰陽頭,孔四爺左邊是楚江開和戰銘列,右邊是穆林深,孟海南站在他的身邊,正彎腰聽他說著什麽。
台上燈火輝煌,幾個身穿緊身裙子的女孩子正在走秀,距離有點遠,我看不清她們的容貌,但是從身材上來說,都非常的不錯。
我順著小樹林往前走,沒敢出小樹林,暗影掩映中我輕手輕腳,慢慢靠近。
音樂聲很響,台上的表演也火辣,看著那些年輕的臉和身體,我瞬間明白了這台演出的意義。
我看向孔四爺,他的目光落在台子左側,那裏站著一個留著梨花頭的女孩子,頭發染成深棕色,襯得皮膚很白,像抹了一層牛奶,眉眼間都很幹淨,整個人散發著青春特有的光芒。
這應該是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姑娘,還沒有嚐過世間苦,見過人心冷,我看著孔四爺看向她的目光,有些心疼。
正在這時,那個陰陽頭突然轉頭看向我這邊,他的眼底似乎有冷光一閃,是那種真正的光,像含了一塊冰,被燈光一閃,冷冽又嚇人。
我頓時嚇了一跳,急忙往暗影裏躲了躲,心口緊張的跳成一團。
陰陽頭微了眼睛,慢慢的往這邊走,一步一步像是踩在我的心上,我不敢動,連大氣喘氣都不敢,摒住呼吸閉著眼睛聽他的腳步聲。
腦子裏飛速運轉,這會兒跑是肯定是不行的,他一定會抓到我,到時候我反而說不清,不心虛,跑什麽?
如果被發現,我應該說什麽?什麽借口能解釋我會到這裏來?如實說?無意的?恐怕他不會相信。
人就是奇怪,越是真的簡單的,越是不被輕易相信。
這時一隻手從我身後伸過來,猛然捂住我的嘴,拉著我就往後拖,我嚇得魂兒都要快了,本能要嗚咽出聲,那人在我耳邊說道:“別叫。跟我走。”
這隻手特別涼,甚至連語氣都涼得很,我被拖著往更深處走,那個陰陽頭走到樹林邊,走到我剛才的站的地方站了一會兒,舞台那邊有人喊他,他又走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