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聰明的人容易死
裏麵的人一見我和穆林深到了，都過來打招呼。
大家對我都挺熱情，比起昨天剛見麵的時候態度要好上不少。
峰子笑嘻嘻的說道：“白小姐，你休息好了沒有呀？”
“峰哥，”有人悶著笑說道：“你這副樣子真是讓人不習慣。”
峰子把眼珠子一瞪，“滾一邊去，老子哪樣才讓你們習慣？”
立即有人起哄道：“哎，對，就是這樣，這樣就習慣了！”
“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來，峰子臉紅脖子粗，別扭的說道：“真是一群粗人。沒意思。”
我忍住笑，對他說道：“多謝你啊，峰子，我已經休息好了，沒事的。”
峰子急忙點頭，對那些笑的人哼了一聲，“滾，滾，還是白小姐有禮貌，哪像你們。”
穆林深也難得的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幫鬧，我掃了一眼孟海南，他站在酒架子旁邊，若無其事的挑著著酒，但目光一點也沒有漏掉這邊。
別看餐廳用得不多，但大廚的手藝不是蓋的，尤其今天穆林深和孟海南都在，更是卯足了勁兒表現，做的菜每道都很出色，我比平時吃得也多了一些。
心情好，果然什麽都好了。
大家都挺開心，還不時有人來敬我酒，但都允許我用水來代替，我想起戰銘列說的，“他們這些人”如何如何，其實他們這些人有什麽不好？
阿鵬端著酒杯，對我說道：“白小姐，您之前問過我，隻當個司機，委不委屈，我之前說的是實話，深哥派給我的差事，多小我也樂意做，從來沒有過委屈，但是今天，我更要說一句，我不但委屈，還挺驕傲。”
他把酒一飲而盡，說道：“把馮力逼到那種地步，還提價百分之十，這是和他做生意這幾年來，從來沒有過的事，白小姐，我服你了。”
眾人也跟著鼓掌叫好，我看了一眼穆林深，他笑眯眯的衝我點點頭。
這樣反倒讓我有些不太好意思了，說實話，那會兒我自己最清楚是怎麽回事，就是知道穆林深生死未卜，想為他守住什麽，做點什麽，馮力就是撞到槍口上來了，正好是在我豁得出去的時候，大不了同歸於盡。
要是平時，我還真沒有把握敢那麽幹。
不管怎麽說，得到大家和穆林深的認可我還是挺開心的，喝了小盅酒，心裏也挺美。
再接下來，他們喝得有點多，嘴裏開始沒有把門的，有的開講葷段子，我轉頭看看，孟海南和韓靖在酒架子那邊，和穆林深說了一聲起身走過去，孟海說道：“怎麽了，大功臣。”
我輕哼了一聲，“我這功臣還不是孟先生逼出來的。”
孟海南苦笑，“沒錯。真是抱歉了，不過——”他清清嗓子，把杯子裏的紅酒一飲而盡，“白小姐，你不會……拿這事兒來說我一輩子吧？”
我一怔，“孟先生多慮了，一輩子那麽長，當然要和自己喜歡的人過，總不能浪費在這些無聊的事情……和人身上。你說呢？”
孟海南一噎，苦笑了一下說道：“對，你說得沒錯。”
我偏頭看到韓靖手裏拿的是一瓶蘇打水，有些詫異的說道：“負責酒水的經理，竟然不喝酒？”
韓靖笑了笑說道：“抱歉白小姐，我可不是故意，隻是這兩天不巧，身體有點不舒服，在吃藥，不能碰酒。”
“哦？”我點點頭，“那還是注意身體要緊。”
我說完，目光無意中一掠，看到他的腳邊有一方絲質手帕，很是精致，彎腰去撿，手指尖剛剛碰到，他已經搶先一步拿在手裏，看也不看塞進了口袋，“不好意思，見笑了。”
“沒有想到，你還用手帕。”我若無其事的說道。
“個人習慣，”韓靖笑了笑，把水放下，說要去洗手間。
孟海南把紅酒瓶子拿過來，遞給我一個杯子，“嚐一點？這個年份的兒我可不舍得給別人喝。”
“好呀，那就多謝了。”我手指扶著杯子，剛倒了點，不知道怎麽搞的，酒杯突然翻了，酒液灑到我的袖口上，孟海南急忙拿東西去擦桌麵，連聲說對不住，我搖頭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
走到衛生間門口，看了看門上的牌子，左右無人，我推開男衛生間的門，低頭走了進去。
韓靖站在洗手台前，一回頭看到我，詫異的叫了我一聲。
我抬頭看到他，不由得臉一紅，說道：“啊，真是不好意思，我……隻顧著低頭看衣服，不小心走錯了。”
韓靖淺笑說道：“這裏設計的的確不太好，男女洗手間挨著，門上的標識也不太明顯，經常會有走錯的情況發生。你怎麽了？”
我無奈的抬抬袖子，“紅酒。”
韓靖點點頭，大概以為我會轉身走出去，我看了一眼格子間問他裏麵有沒有人，他搖頭說沒有。
我幾步擠到他身邊的水台前，笑著說道：“沒人就在這裏算了，反正也隻是清醒一下，你不會告訴別人吧？”
“……不會。”他低聲說道。
我慢慢洗著袖子，水流得很慢，有一樣東西卡在洗手池中間的圓孔那裏，亮晶晶的。
“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感冒？”我一邊洗，一邊和他閑聊。
“感冒，嗓子有點發炎。”韓靖站在我身後說道。
“去看過醫生了？開的什麽藥？”我繼續問道。
韓靖沒有立時回答，我等了一會兒，他不吭聲，我抬頭看著鏡子裏，他站在我身後，麵無表情，沉默無聲。
安靜的洗手間裏氣氛立時有些不太一樣，變得有些壓抑，水流緩緩，聲音清晰。
“白小姐，”韓靖緩緩說著，伸手解開領口上的扣子，他手裏拿著那方手帕，問道：“你一定要這麽聰明嗎？”
我心頭狠狠一跳，心裏的設想迅速在腦子裏閃過，“真的是你？”
韓靖勾唇，若有似無的一抹笑，在此時看來特別陰冷，“你到底還想知道什麽呢？”
“我想知道，和你合作的人是誰？”
韓靖微微搖頭，手一抖，那方手帕展開，他一手扯住一角，慢慢向逼近，男人用的手帕很大，就像一塊小方巾，對角這麽一拉，足可以用來勒死我。
“這個你不用知道，真是可惜，”他聲音輕輕卻很清晰，“你聰明漂亮，卻非得抓得這件事情不放，我隻能成全你，讓你早死了。”
我可不想現在死，穆林深剛回到我身邊，我還有大把的好日子想和他一起過呢。
“韓靖，你冷靜點，你有大好的前途，穆林深也信任你，你為什麽要這樣？你要是弄死我，你也跑不了！”我連哄帶嚇的說道。
“誰知道呢？”他微微聳了一下肩膀，“也有可能，你是被馮力的手下，或者是……內鬼殺的，有誰知道我是內鬼呢？我還可以假裝是無意中發現了白小姐的屍體。”
我頭皮都炸了起來，“是你讓馮力吃了藥，搶走了手機，做過的事情抹不掉，你殺了我以為就能萬事大吉嗎？”
“不能，”韓靖說道。
他這個答案倒是噎了我一下，緊緊抓著洗手台，想著對策，心裏著急的想希望穆林深能有心裏感應，快點來救我。
“不過，能有人陪我一起死，也是不錯的，”韓靖笑得坦然，目光陰森，“外麵那些人誰會想到，你會跑到男洗手間來，你是故意的吧？聰明反被聰明誤。就算是有人找，也是去女洗手間找你。”
這家夥……居然早就看透了。
我現在隻能和他拖延時間，咬了咬牙說道：“沒錯，我那會兒碰到你的手帕，就覺得裏麵有東西，像是藥上的那種鋁製的板殼，現在看來果然是。”
韓靖找了一眼洗手池，那裏還有那塊亮晶晶的東西沒有下去，他哧笑一聲，“所以我說，人不能太聰明，聰明的人大都死得早。”
我呸。
但我現在真的……要被他勒死了，他的身手不錯，我曾經親眼見過，要是弄死我是很簡單的事，這個人又很有城府，孟海南曾經懷疑過很多人，但沒有懷疑過他。
“等下，”我看著那方絲帕說道：“你讓我做個明白鬼，行不行？”
韓靖並不傻，“一分鍾。”
我暗自咬牙，氣得要吐血，“當時馮力中計，以為我是買主，後來又變了臉，是不是你……”
“不錯，是我。”他毫不猶豫的承認，“我是給馮力打了一個暗語，隻有我們倆明白。”
果然是這樣，當時他在我的身後，我真沒有注意到他。
“問完了？”韓靖幹脆利索，也不再等我廢話，雙手用力一繃，那方手帕立即跟繩子一樣，向我逼近過來。
我剛想要扯開嗓子喊救命，嘴剛一張，他的動作比我更快，似乎早就防著我這一手，我立即感覺到絲質的那股涼滑勒上了我的脖子，我渾身都跟著一冰，腦子裏瞬間一空。
我他媽的……真的要涼了？
死在男衛生間裏？
就在我頭暈眼花的時候，一道淩厲的風突然穿透後麵的窗戶玻璃，“哢”一聲脆響，嘩啦濺了一地，我隨後感覺有什麽東西一熱，滴在我的額頭上。
脖子上的方帕鬆開，我大口喘著氣，嗓子裏火辣辣的疼，向前奔了幾步回頭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
韓靖倒在血泊裏，咽喉上插手著一支小小的弩箭，黑色的箭身，烏黑發亮的箭頭從另一端冒了出來，還滴著血珠，血無聲滲出，在他的身上不斷的擴大，血腥氣瞬間彌漫開來。
我驚恐的看著，不知這是怎麽回事，那扇窗子也隨後開了，有一個男人從外麵跳了進來，手裏拿著一支小弩，他臉上還戴著一張鬼麵具。
他走到韓靖麵前，把弩箭抽出來，上麵的血擦幹淨，又放回身後的箭匣裏。
他看了看我，沒有說話，鬼麵具隻有眼睛上兩個孔，鼻子部位有兩個小孔，其它地方什麽也看不見。
“是……穆林深讓你來的？”我試探著問道。
他還是不說話，抬手一指衛生間的門，我不明白什麽意思，“去叫人？”
他點點頭，我想他也不想露麵，但大概是怕我說不清楚，所以也沒有立時走。
我急忙奔到外麵，剛走到半路就看到穆林深和孟海南，兩個人看到我臉色微變，都知道出了事。
我把情況大致說了一下，孟海南急忙衝到裏麵，穆林深擁住我低聲安慰，問我有沒有受傷。
我搖頭說沒有，但韓靖死了，和他勾結的人是誰，也查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