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冰火兩重天
就憑索六這一個臉色,我也能確信,這老家夥絕對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更不是他自己標榜的那麽兄弟情深。
黃五看著挺精明的一個人,居然被索六這貨給騙了,到死都不知道。
我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李梧,他的臉色也飛快變幻。
索六到底也是塊老薑,那絲不悅很快一閃,隨即假裝痛心的說道:“不管怎麽說,我兄弟黃五死在洛城,扔下一大攤子事,他這一走,黑白都有人來過問。”
“是啊,”我急忙接過話說道:“黃五爺那次和我見麵的時候也說過,有些事情不能隻看表麵,更別提人,人心更不能試探,有的人平時看著人五人六,跟你稱兄道弟,實際上完全不是那回事兒,背地裏還指不定怎麽著想算計你呢。您說是吧,六爺。”
索六的嘴角抽了抽,運了一會兒氣,說道:“他……這麽說的?”
“沒錯,其實黃五爺心裏什麽都清楚呢,”我一邊說,一邊又往他跟前湊了湊,“五爺說,他是成天踩著刀尖兒過日子,要是哪天有什麽不測,身後的事和人還指不定怎麽亂呢,到時候指不要跳出多少小醜來,那時候,誰是人,誰是鬼,就一清二楚了。”
他抿住嘴唇,一時沒有吭聲,我回頭看了看李梧,說道:“梧哥,那次見五爺的時候,您也在。這次死裏逃生回到長州,這種嘴臉您見得最多了吧?”
李梧沉著臉,點頭說是。
索六抬頭看他,一時眼神有些變幻莫測,我趁著索六沒有注意,挪步到他身邊不遠處,一伸手就能夠到沙發。
心裏狂跳,怦怦跳成了一團,耳朵裏也有些轟鳴,我努力讓自己控製住,別顯露出來。
“跪下。”索六突然開口說道。
什麽?我一愣,還以為是自己耳朵嗡嗡的出問題了。
我茫然的看著索六,他的老臉陰沉,目光死死盯住我,沒錯,是對我說的。
可突然翻的他媽的哪門子臉?我真是想狂罵髒話,把這老小子直接罵死。
“六爺讓你跪下,沒聽見啊。”站在索後身後的一個年輕男人冷聲說道。
我轉頭看著他,哦,見過,之前在酒店大堂,跟在索六身後一起等穆林深的保鏢之一。
索六緩緩說道:“你很聰明,也能說會道,膽子也不小,可是……不管你怎麽說,都改變不了我兄弟黃五是因你而被害的事實。”
我靠……
“跪在我麵前,說三聲你錯了,然後再說別的。”索六冷聲說道。
什麽?還得說這個?
其實我這個行業做得久了,也就不顧什麽自尊臉麵了,都知道夜場裏的小姐隻要掏了錢就隨便玩,沒有下限,隻有你想不到,沒有玩不了,花大價錢帶出台的,更是這樣,表麵上風光,其實帶走了之後會遭遇到什麽,真的很難說,被強近吃藥,被塞進各種東西的,進了醫院的不在少數。
而我們這個行業,全是依附金主而活,年紀輕的,能折騰,變著花樣的折騰,年紀大的,更是變態,是變著花樣的折磨,被玩死玩殘的,屢見不鮮。
我是運氣好,遇上楚江開,特別是最近的一年,他也寵我,寵的我漲了脾氣。
索六這種老男人,有錢有手段,一定是變態泰鬥級別的,臉麵這東西,從來不是給在他眼裏看來如同玩物的女人的。
他對我動了心,我不可能看錯,現在這樣,無非就是怕我說得越來越多,他想堵我的嘴,然後借著給黃五報仇的名義把我留下,既能交待了別人保住他義氣的名聲,等到沒人以後也能好好的玩我,一舉兩得。
算盤打得倒好。
我心裏暗罵,雖然不情願,但這也是個機會,垂下眼睛,慢慢跪下去,快跪到地上的時候,身子突然一晃,差點栽倒,我急忙扶住了沙發,趁著這個機會,把那塊表,塞到了沙發縫裏。
“紀恒,拿家法來。”索六說道。
站在他身後的那個保鏢點頭轉身離開。
家法?什麽家法?這老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我悄悄看了一眼李梧,他麵無表情,連個眼風都沒有給我。
這個家夥……這是擺明了把我豁出去了,我他媽是不是還得感謝他沒有在這個時時候按下控製器,連我和索六一起給炸死啊?
我今天真是運氣差到了極點,幾次在心裏罵人,即使這樣,也緩解不了我心裏的憤怒。
那個紀恒很快把東西拿了來,一個長條托盤,上麵帶故作神秘的蓋著一塊紅布。
什麽玩意兒?
“六爺。”紀恒捧著東西往索六麵前一站,索六伸手把紅布掀開,露出托盤上的東西,是一條皮鞭,頂端還有一個小刺兒球,比乒乓球小個幾圈,但渾身有短刺。
我不禁汗毛倒豎,這玩意兒要是打在身上,還不得皮開肉綻啊?那小刺兒球連紮帶劃,皮膚還有好嗎?
冷汗瞬間滲出來,我心裏這個後悔,不該提議跟著李梧進來,現在怎麽辦?
“既然你到我的地盤,就得按我的規矩辦,”索六聲音平靜,沒有波瀾,字字冷得跟冰珠子似的,“老五的死跟你有脫不了的幹係,我索六要為兄弟報仇,自然不能放過你。不過,總歸老五不是死在你的手裏,為難你一個女人也不太符合江湖道義,所以,先讓你受受家法,關進地牢,稍後如何處理,我和其它人商議了再作決定。”
啊呸!和其它人商議?和誰商議?
無非就是把我關起來,為他一個人服務,直到膩了為止!我看著那條鞭子,這老家夥絕對是個變態,這歲數胯間那根東西早不行了,他要想幹那事兒,不是吃藥就得變態的依靠器具,看來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看著紀恒使了個眼色,紀恒點頭,把鞭子抄在手裏,我看著那個晃來晃去的小刺兒球,眼前有些發花,那東西閃著幽冷的光,每根刺都像帶了毒,分分鍾要人的命。
紀恒伸手要過來抓我拎著我出去,索六抬起拐杖,擋住他的手臂,看著他說道:“就在廳裏動手。”
紀恒一怔,隨即點了點頭。
忽然覺得氣氛有點兒不對,但我此時根本顧不了那麽多,所有的心思都掛在那條鞭子上,說實話,自從……遇到穆林深以來,包括後來到了洛城跟了楚江開,我還從來沒有受過這種罪,真正的挨打和皮肉上的疼,我有多少年不曾受過了。
沒有想到,這一次,要栽在索六這裏。
這次的機靈抖的……把自己抖進去了。
紀恒把我推到廳中間,握著鞭子,輕輕拍打著掌心,圍著我轉了兩圈兒,我垂著眼睛,心驚膽顫的看著他的鞋轉來轉去,有些眼暈。
他停下腳步,我用力一閉眼。
“啪!”一聲響,在我耳朵裏炸開,伴隨而來的是那種撕裂一般的疼,滲到骨髓裏,每一寸筋都在顫。
我眼前一黑,忍不住叫了一聲,我都不能相信,那種聲調是從我嘴裏發出來的,完全聽不出是人類的聲音了。
巨大的疼痛摧毀我的神經,渾身的冷汗像洗一樣瞬間濕透了衣服,我趴在冰涼的地上,全身的血液都像被凍得凝固,可後背上那條傷口,像被火烤被油烹一樣。
冰火重兩天,大概就是這樣。
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人說話,更沒有人替我求情,索六沒有開口,紀恒也不能停手,他來回踱著步,準備第二鞭。
我渾身顫抖,這一鞭再下去,估計我就死翹翹了。
腦海中閃過穆林深臨行時說過的那句無聲的話,“別怕”,我心裏酸澀難忍,不是我怕……而是這疼,太難熬了。
忽然聽到院子裏一陣亂,有人在不停叫喊,還有打鬥聲,我現在疼得隻想死,外麵叫喊的是什麽根本聽不清。
不一會兒有個人踉蹌著衝進來,大聲說道:“六爺,不好了!穆七爺帶著人進來了!”
我無力去看索六是什麽神色,隻聽到那三個字在耳邊不住的盤旋,穆七爺……穆七爺……是他來救我了嗎?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一陣冷風從背後飄來,有人扶住我搖搖晃晃的身子,手指撫著我額角濕透的頭發,我抬起頭,撞進一雙漆黑的眸子裏。
這雙眼睛漆黑如夜,裏麵光芒點點,像草原上點起的怒火,刹那間燒成一片火海,我看到映入他眼中那個狼狽的自己,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眼淚洶湧而下。
“別怕,”穆林深眼中殺氣騰騰,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就連當年因為我而讓他在海城的基業毀於一旦,失去所有的時候,他都沒有這樣憤怒。
殺機乍起,怒如驚雷。
他摟著我,一字一字說道:“動了她,殺無赦。”
索六笑容陰冷,“老七,你這是要徹底與我為敵嗎?”
穆林深絲毫不再掩飾,連表麵上的那點兒東西也不再維持,“我和你不早就是敵人了嗎?你不會是今天才知道吧?”
“老七,為這麽一個女人,值得嗎?”
“索六,”穆林深冷笑說道:“為她,我要用你的所有來抵,包括,你的命。”
他話音剛落,紀恒突然一甩手,那條鞭子呼嘯帶著淩厲的風,這一下,要比他打我的那一下要厲害多了,我大驚,想推開穆林深,但我根本沒有力氣,而他根本連躲都不躲。
就在鞭子即將要落在他肩膀的時候,一道人影衝進來,手裏拿著一把略長的匕首,架住紀恒那一鞭,隨後連停頓都沒有直接往下一滑,鋒刃直奔紀恒握著鞭子的手。
紀恒大驚,急忙後退,退到沙發前,站在索六身邊。
來的人是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人,身手快得讓人咋舌,就像一道影子,臉上戴著麵罩,看不見容貌。
我心頭狂跳,他是……穆林深手下最隱秘也是最強大的力量,暗影鬼麵。
穆林深把他們帶來了,看樣子,這一次是打算和索六徹底撕破臉,不給索六留後路了。
這一招的較量,高低立下,紀恒偷襲沒有得手,反而被人一招擊退,其它的人身手恐怕還不如他,更不敢冒然上前。
屋子裏一片詭異的靜,外麵的叫喊打鬥聲更加清晰。
索六坐在沙發上,表麵上不動聲色,可他握著拐杖的手卻迸出青筋,指甲都有些泛白。
一陣夜風從門口吹進來,血腥氣清晰刺鼻,叫喊聲減弱了一些,明顯有一方占了上風。
有人連滾帶爬的跑了進來,渾身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