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身先士卒
我看出小刀有話說，但礙於我在，一時不好說。
想找個借口離開，話還沒說，穆林深緊握著我的手，讓小刀快說。
小刀隻好說道：“深哥，青雲樓那邊出事了。”
穆林深麵不改色，問道：“阿鵬呢？”
小刀說就是鵬哥打來的電話，這次的情況有些嚴重，是後街的混混勢力頭子黑石。
穆林深微微皺眉，“黑石？他這種貨色，怎麽也敢？”
小刀搖頭說道：“鵬哥沒說，隻說這次感覺有點不太對勁，黑石的背後像有人撐腰。所以，他沒有冒然動作，想問問您的意思。”
穆林深看了看我，小刀低聲說道：“深哥，我先送白小姐回酒店吧。”
“怕嗎？”穆森深問我。
我雖然不知道究竟是什麽事，但模糊也有一個感覺，想了想說道：“我能跟著去看看嗎？”
穆林深挑眉一笑，“好，那就一起。”
小刀還想說什麽，被穆林深眼神製止了。
坐在車上，看著窗外燈火琉璃，路燈蜿蜒向前，像兩條長蛇，滾滾奔向遠方的黑夜。
穆林深緊握著我的手，手指在我掌心輕輕摩挲，細細的紋路，像和他的指尖融合在一起，滲進血液。
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我心裏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是好奇心戰勝了一切，而且，我隱約覺得，這事兒應該多少和我有些關係，這點我從小刀的神色就能看出來。
這時，小刀的手機再次響了，他按了接通，還沒說話，裏麵的聲音又嚷了出來，“小刀！你走到哪兒了？有沒有和深哥在一起？”
“在，我和深哥在一起。”小刀一邊說，從車鏡裏看了一眼穆林深，把手機的免提打開了。
那道粗嗓更加清晰，充斥著整個車廂。
“我操他黑石的，今天就是奔著找事兒來的，一連叫了十個小姐進去伺候他，都他媽不滿意，還找茬打了人，他這一動手可把弟兄們惹惱了，要不是鵬哥在裏麵攔著，我們都忍不住了！小刀，你們快點，都等著深哥來了拿主意呢。”
他大概不知道免提開著，怒氣裏夾著髒話不斷的從嘴裏冒出來，小刀從車鏡裏看著穆林深，穆林深微眯了眼睛，眼底冷光四射，沉聲說道：“告訴阿鵬，不必等我，直接動手。”
他話音一落，小刀立即叫道：“峰子！你聽到了沒有？深哥發話了！”
那邊的人“哈哈”一聲大笑，語氣中透出狠戾，“我聽見了，得勒！”
他電話還沒有掛斷，就開始吩咐別人，一聲遙遠的“動手”之後，電話斷了。
“瘋子？”我小聲問道。
穆林深輕笑，“是不瘋子的瘋，是山峰的峰，他脾氣火爆，怒起來不計後果，所以，弟兄們都叫他峰子。”
我心裏嘀咕，那還不是瘋子嗎？
青雲閣外麵燈火輝煌，車水馬龍，穆林深牽著我從車裏下來，剛走進大廳，立馬有人迎上來，原來還暗流湧動的大廳，穆林深一現身，立即安靜了許多，像有了主心骨一樣。
“深哥，您來了。”
“阿鵬呢？”穆林深一邊走，一邊把身上的風衣抖落，小刀在身後立即接住。
“鵬哥在裏麵，峰哥剛剛也進去了。”
“嗯，黑石帶來幾個人？”穆林深問道。
“三個。”
穆林深沒有再問，一路被引到包間前，門剛一打開，各種氣味摻雜在一起立即撲迎麵撲來，嗆鼻子的難聞。
包間裏燈光有些暗，一束強光明明滅滅，晃得人頭疼，小刀調了光，頓時一片雪亮。
還真是……一片狼藉。
我快速掃了一圈兒，角落裏跪著十來個小姐，有的穿著短裙光著腿，屁股隱約露著，有的穿著情趣製服，上麵滿是亂七八糟的印子，反正沒有一個囫圇的，都被玩得不輕。
還有一個在點歌台那裏，上身隻穿著一件抹胸，下身光著，也不知道是額頭破了還是哪兒，反正血從上麵淌下來，一直淋漓到胸口，蜿蜒曲折，映著蒼白的臉，看起來十分駭人。
她身邊還有一個滾落的煙灰缸，上麵也有血漬，應該是被煙灰缸打的，盡管如此，她跪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看到穆林深進來，嘴唇忍不住抖了抖。
那些小姐們看到穆林深，都像看到了救星，眼睛裏閃著光。
沙發上麵對麵坐著兩個人，一個背對著門，聽到門響，扭頭一見穆林深到了，立即起身迎上來，他長得很周正，國字臉，很穩重的那一種，一看就挺忠心的。
“深哥，”他走到穆林深跟前，臉上有些愧色，“我……”
“阿鵬，讓她們都出去。”穆林深平靜說道。
原來他就是阿鵬。
阿鵬點頭，對那些小姐說道：“都出去吧。”
那些小姐如蒙大赦，紛紛站起來，低頭往外退，還有兩個人上前，把那個受了傷的，也架起來帶了出去。
一個長得虎頭虎腦的男人手裏拿著把匕首走過來，匕首尖上還滾著血珠，“深哥。”
他一開嗓，我就聽出他就是那個峰子。
濃眉大眼，嘴唇很厚，果然一副很生猛的樣子。
穆林深點點頭，往沙發那邊走過去，和阿鵬麵對麵坐著的男人見穆林深到了，略一遲疑，屁股動動想欠身站起來，但最終還是沒站，翹著的二郎腿倒是沒有再翹。
我看到這個人的臉，不由得一愣。
是他？
是我在酒店見過的那個黑臉的男人，黑胖子。
黑石……這名兒還真是符合形象。
“深哥，沒有想到，您會親自來。”黑石勉強笑著說道。
穆林深沒有說話，轉身坐在沙發上，像是根本沒有聽到。
峰子刀尖一指，對著黑石大聲吼道：“他媽的重新叫，深哥也是你叫的？”
黑石咬了咬牙，瞪了峰子一眼，有些不太服氣的說道：“七爺，這是幹什麽？您不會是想著在您的場子裏，讓您的人仗勢欺人吧？”
穆林深嘴角蕩起一絲冷笑，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來，阿鵬立即擦亮火機湊過來點上，他吸了一口，吐出煙霧慢慢說道：“原來你還知道，這是我的場子。”
黑石臉上的神色一僵，咬了咬牙說道：“七爺，其實……這也不全是您的吧？黃五爺……”
“放你媽的屁！”峰子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眼珠子一瞪，說道：“黃五早見閻王爺了，他活著的時候都沒人敢說這種話，你算哪根蔥？”
他一吵吵，黑石身後的那三個人也不幹了，都上前一步，峰子絲毫不懼，一舉染血的匕首，“怎麽著？還想再來？”
那三個人其中一個被傷了手臂，大口子挺長，用一條破布勉強紮著，看來是剛才被峰子給傷的。
黑石一見這陣仗，腦門上的筋迸了迸，說道：“七爺，五爺雖然不在，但五爺的勢力還沒有散。”
“哦？”穆林深輕輕吐著煙霧，青色的霧氣繚繞，遮住他清冷的麵容，“所以呢？”
黑石抽了抽嘴角，算是笑過，“七爺，今天我來其實也不為別的，就是想玩玩，青雲樓就算是全都是您的，這不是也沒貼著不讓我來的紙條嗎？”
穆林深淺笑，笑意卻不達眼底，目光冷冽如冰，“是沒貼，但是你是什麽身份，能不能在這裏叫板，你心裏沒點數嗎？”
黑石的臉瞬間更黑，噎了一口氣，峰子在一旁叫道：“玩也沒有你這麽個玩法，把人的臉毀了，以後還怎麽做生意？傷人，就是傷我們青雲樓的搖錢數，你他媽不懂啊？”
穆林深擺了擺手，峰子往後退了幾步，和阿鵬一左一右站到穆林深身後。
阿鵬聲音平靜，雖然不像峰子那樣紮呼，但卻字字關鍵。
“黑石，你明說吧，今天來究竟是為了什麽？我早聽說你投靠了黃五，現在他死了，我不信你還能為了一個死人和深哥過不去。”
黑石眼神一閃，飛快掠過幾絲異色，他看了看穆林深，穆林深沒有說話，煙叼在唇齒間，微眯了眼睛，手裏把玩著那支打火機。
顯然，他也是在等黑石的回答。
包間裏一時陷入沉默，誰也沒有說話，呼吸聲起起伏伏，空氣中飄蕩著酒氣、煙氣和血腥氣，一個勁兒往我鼻子裏鑽，讓我有點輕微的惡心。
但我忍著，心怦怦的跳個不停，手心裏也滲出汗來。
黑石的胸口起伏，有些煩躁的扯開領口兩粒扣子，露出黑乎乎的胸口。
“七爺，”他終於開口說道：“我的確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聽說這青雲樓的妞兒……”
他話還沒有說完，穆林深的手腕一翻，那個打火機“啪”一聲落在了茶幾上，飛快的轉著圈兒，鋼和玻璃相磨，發出聲響，雪亮的燈光照著，冷幽幽閃著亮。
這一下把黑石嘴裏的話砸了回去。
穆林深彈了一下煙灰，說道：“黑石，你的背後是誰，給誰來探路，我心裏門兒清，讓你說，是給你機會。不然，你以為你憑你的身份，值得我穆林深親自出麵來這裏見你嗎？”
他說罷，抬手把煙頭往煙灰缸裏一按，紅光泯滅，冒出一股青煙，他手背上的青筋迸起，透出殺機。
“既然給你臉你不要，這麽不識抬舉，那我也無話可說。”他話音未落，就要起身站起來，黑石比他更快的站起來說道：“七爺！您這是什麽意思？我……”
“我的意思很簡單，”穆林深慢慢站起來說道：“你既然願意當個先鋒，來青雲樓探路，試探我穆林深的底，身先士卒的人，總是要付出點代價。”
黑石的黑臉有些泛白，吞了一口唾沫說道：“……什麽代價？”
穆林深側首看著他，一笑森然，“來得，走不得。”
他語氣淡淡，說得雲淡風輕，黑石卻瞬間變得了臉色，眼中浮現驚慌，他竟然轉頭看向我，大聲說道：“七爺！難道為了這個女人，真的值得嗎？”
我怔住，錯愕又詫異。
為了我？什麽意思？
穆林深偏頭，目光平靜無波，“我怎麽做，還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
黑石上前一步，急吼吼的說道：“什麽也瞞不過七爺您，的確是六爺讓我來的，他和五爺感情好，現在五爺死於非命，他多方打聽……”
他嘴裏急急的不停的說，穆林深卻並沒有什麽興趣，也沒有很震驚的樣子，不等黑石說完，他輕笑一聲說道：“他想做什麽，我心裏清楚，就不用你多嘴了。”
他說完牽過我的手，轉身往外走，黑石在身後急聲大叫：“七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