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等我
新歡上位，總是囂張的，每個字眼都透著得意。
秦音音前兩天還曾經以這副麵孔站在我們麵前，現在落魄的人成了她自己。
路邊的燈光從她頭頂投射下來，光線落在她妝容斑駁的臉上，像是蒼老了十歲。
“你快點走吧，別在這裏礙我的眼，”新歡抖了抖裙擺，“你在這兒連空氣都不好了，我的裙子都被你的氣息弄髒了。”
我心裏冷笑，這話說的……還怪文藝的。
秦音音慢慢把散落的化妝品收進包裏，手指在觸碰到那幾支斷了的口紅時，微微一頓。
新歡立即狂笑，“這種還要呐？你這些顏色都過時了，難怪你塗在嘴上都醜得要死，自己還覺得挺美呢？”
秦音音冷哼道：“你別得意太早，你明天的下場說不定還不如我。”
新歡臉色一變，眼睛裏浮現怒氣，“你咒誰呢？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不懂事嗎？我告訴你，這房子我早就相中了，要不是因為顧念你也不容易，我早就找他要了！真是白可憐你了，早知道早就讓你滾蛋了！”
秦音音把東西收好，慢慢直起腰身，攏了一下頭發說道：“那也要看你能不能住得長久，永遠住下去，房本上寫上你的名字，那才叫本事，那時候再得意也不晚。”
“你等著！”新歡咬牙，水嫩的臉氣得通紅，“我一定做得到。”
“行啊，”秦音音哧笑，微微低頭，半張臉隱在暗光裏，有些陰森，“那估計你得忍著點。”
新歡一怔，“你什麽意思？”
秦音音歪頭一笑，笑得有些可怕，“你不知道嗎？慢慢你就知道了。他可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花樣兒多得很，每一樣都能讓……死去活來。”
她說罷，長舒了一口氣，“還以為自己撿到寶了呢？其實呢，是寶是禍你自己慢慢體會吧。等你見識了他的真麵目，看你還能不能笑得出來，沒準你還會羨慕我呢。”
新歡到底年輕，看得出有些慌，秦音音上前一步，笑眯眯的說道：“他那玩意兒不大，可是呢，有別的大的工具呀，你剛跟他不久吧？還沒見識過？沒關係，慢慢來，用不了多久，你的逼就能鬆得塞進一輛車去，到時候買了新車給你就不用車庫了，哈哈……”
她肆意的大笑，尖厲又刺耳，新歡的臉色泛白，忍不住抬手打了她一個耳光。
秦音音一偏頭，嘴角滲出血來，她滿不在乎的吐了一口，拎起包說道：“祝你好運哦。”
她說罷，手臂一掄，把包整個扔到了路邊的垃圾桶，一轉頭，也看到了我們。
靜靜注視了幾秒鍾，秦音音慢步走過來，眉姐要開車下去，我伸手拉住她。
眉姐衝我笑了笑，“怎麽？還怕我打不過她？”
說實話我有一點惻隱之心，她都這樣了，再鬧，何必呢？但我不敢跟眉姐說，她一定會生氣，畢竟秦音音之前想要弄死她。
眉姐掙開我推開車門下去，秦音音走到她麵前，淡淡說道：“你滿意了？”
火光一閃，眉姐把煙點著，輕輕吐了一口煙霧說道：“不太滿意，我以為以為你戰鬥力，怎麽也得鬥他幾個回合，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被人趕出來了。”
“你以為是這小妞兒厲害？”秦音音輕蔑的笑笑，“她跟了老錢日子不短了，一直在外麵，以為我不知道呢。其實我心裏有數，他這是惡心我呢，倒便宜了這女的。”
“你聰明得過分。”眉姐一針見血，手指甲鮮紅，泛著瑩潤的光，“我早就看出來，你不安分，但我還是捧你，但我沒有想到，你會忘恩負義。”
秦音音咬了咬嘴唇，血沾到嘴唇上，蒼白中透著紅，有些淒厲。
“被逼的吧，”她低聲說道：“最初……我也是真心感激你的，但在這名利裏麵，誰能不紅了眼，大把的鈔票，一輩子想都想不到的好東西，別人卻能睡一覺就拿到，任誰也得心動，日子久了，又想要更好的，想要更多。”
“人心不足蛇吞象，”眉姐字字沉涼，煙霧繚繞，她眯了眼睛，“我見得多了，你可以往上爬，可以單飛，但你沒必要踩著別人。”
秦音音突然笑了起來，眼角都流了淚，“你沒有踩過別人嗎？那些犯了錯的，進了局子的，撈出來也不能再用的，你可憐她們了嗎？不照樣風光的掙錢嗎？”
“但我撈了她們，沒有棄之不顧，她們折進去，也不是我使的壞。我仁至義盡，沒有對不起誰，你呢？”
“天底下哪裏那麽多純粹的黑和白，總有說不清的，不是你認為對得起就是對的，”秦音音頓了一下，說道：“我們每天都在鬥，拚了命往上爬，什麽也豁得出，什麽臉麵尊嚴，早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了，有幾個人能在這樣的大染缸裏保持住原來的純真？”
她的目光突然定在我身上，透過車窗，我依舊能感覺到她目光裏的戾氣，“她嗎？”
眉姐吐著煙回頭看了我一眼，說道：“至少她沒有害過我。”
“是嗎？那是因為你和她沒有站在利益兩端上，”秦音音笑得意味深長，話裏也像有玄機，“這人呐——始終是不能相信眼睛看到的。”
她說罷，也不再等眉姐回應，邁步往前走，路燈昏黃，把她的影子拉著瘦長，夜風扯著她的頭發，融入漆黑的夜色裏。
眉姐又吸了兩口，把煙掐掉轉身上了車，我問她去哪兒，她抬下巴指了指前麵，說道：“往前走吧，在這裏繞一圈兒，看看這裏的房子，咱也欣賞一下，哪天買一處在這裏養老。”
我點頭微笑，從車鏡裏看了看秦音音遠去的背影，眉姐……是不想再看見她吧。
這一片的確很不錯，房子密度小，綠植特別多，還有大片大片的花，各色的攀爬薔薇，還有繡球花什麽的，一大片鋪展開去，我算是知道了什麽叫“繁花似錦”。
可惜現在是晚上，如果是白天的話，一定會更加好看，眉姐的車速很慢，緩緩行駛，我發現花海的盡頭有一處院子，院門口掛著中式的宮燈，在夜色裏飄來蕩去，下麵的流蘇也輕輕擺動，光暈微黃，投在地麵上，我感覺自己的心都靜了。
心想著這院子的主人一定是個非常有品位的人，從這燈上就能看出來。
正在臆想，眉姐突然一拍我的手臂，說道：“哎，你看那兒，是不是有隻鳥？”
我被她嚇了一跳，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哪兒有啊？”
“那，就那兒。”眉姐說完，調轉了方向奔著那就開過去。
“哎，我還說看看那家的燈呢，你……”我還沒有說完，眉姐說道：“看什麽燈，一盞破燈有什麽好看的？回頭我帶你去燈具城，給你買一打。”
我又氣又樂，到了她說的地方，沒好氣的說道：“鳥兒呢？”
眉姐瞪了我一眼，說道：“你傻呀，鳥是有翅膀的，和男人一會，會飛的。”
我忍不住笑。
“不看了，再看下去也是受刺激，現在所有的錢拿出來，估計隻能在這裏買處小的，”眉姐感歎道：“但我總不能抱著這房子喝西北風吧，所以說……掙錢才是王道啊。還有你，多用點心，撈錢才是真的，別整天情啊愛啊，早晚坑死你。”
我手托著腮，看著車窗外，沒有吭聲。
回到住處，楚江開的車不在，他依舊沒有回來。
我在院子裏歎了口氣，剛進屋，保姆就迎上來，一臉激動的說道：“您回來了，真是太感謝了，太感謝了。”
“怎麽？”我一頭霧水。
“傍晚的時候我家裏打來電話，說是學校打電話下通知了，還說，學費也給免一年的，白小姐，我知道這都是您幫的忙，真是太感謝了。”
她說著，竟然要跪下去，我急忙伸手扶住她，好言安慰了幾句。
大概是我在汗蒸館睡著的時候，眉姐走了門路，她也沒有告訴我，不管怎麽說，事兒辦成了就好。
這也算是好消息，我開心了不少，正想問她楚江開有沒有來過電話之類，手機在包裏響。
我拿出來不禁微笑，還真是心有靈犀了。
“在做什麽？”楚江開問道，聲音溫柔，把我進門時心裏的那點不安抹得一幹二淨。
“在和保姆說話，你……還在忙嗎？”我問。
他沉默了一下說道：“有一點兒。深深，我這兩天回不去，你乖乖的，在家等我，知道嗎？”
我心頭沉了沉，但還是說道：“哦，好呀。那你也別太累。是……因為黃五的事情嗎？”
“深深，”楚江開叫我的名字，莫名的好聽，“在我們的家等我，知道嗎？”
心像被什麽狠狠的一撞，他這幾句話撞到我最軟的地方，忽然間就濕了眼眶。
什麽都不會說了，隻會胡亂的點頭，點了半天才想起來他根本看不見。
講完電話我讓保姆端了飯，我要好好吃飯，好好照顧自己。
保姆也很高興，我讓她坐下陪著我吃，她擺手說不敢，我倒了兩杯紅酒，強拉著她坐下，就我們倆，有什麽不敢。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這女人啊……一旦陷進愛情裏，對方一個眼神一個語氣就能牽動著你的情緒，更別說是幾句溫情的話了。
眼神、語氣和溫情的話能讓人吃飽穿暖嗎？不能，但就是能讓你開心。
我有點微醉，保姆扶我上樓，我衝了澡酒勁醒了一點兒，換了睡袍走到窗邊，想起那大片的繡球花，真是美得像夢幻，我尋思著，要不要把買一些把院子裏種滿。
生活嘛，得自己找樂子。
正在想著，忽然發現大門的方向像是有車燈，我心頭狂跳，難道是……楚江開回來了？
正想著下樓去看，手機突然響起來，我急忙抓起來一看，心裏頓時有些緊張。
回頭看著車燈，猶豫著接起電話，說道：“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穆林深在那邊說道：“你睡了嗎？”
“嗯，睡了。”我撒謊道。
“起來吧，出來一趟。”穆林深說道。
我頓時有些急，也有點惱，現在起來出去？那不是要和楚江開碰個正著嗎？我瘋了？
“太晚了，有事就在電話裏說吧，或者改……”我看著門口的車燈，始終亮著，但並沒有開門。
腦子裏電光火石般的一閃，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