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是誰的人
這個時候看到楚江開，我像是在萬丈懸崖一腳踩空，那種感覺沒法形容，心都要從腔子裏跳出來。
他的手裏夾著一支煙，一截煙灰似斷非斷，從這種程度來看，他站在那裏有一會兒了，至少是這個蘇遠出現沒多久他就在了。
他的麵色沉靜，無悲無喜，手指上的青筋迸了一些，微微一動，煙灰斷了，無聲落下。
他看到我看他，終於邁步走了過來，一腳踩中掉落的煙灰，無聲又沉重。
我忽然覺得，自己就像煙灰。
“怎麽回事？”他問。
聲音低沉，沒有波瀾，但我分明能夠聽出隱藏的怒氣。
“你是誰？”蘇遠問道，語氣警惕，他甚至伸手又想擋在我麵前。
我一把推開他，對楚江開說道：“楚先生，他們倆是男女朋友，因為有些誤會，想要我幫著調解一下，這個女孩子是眉姐介紹的。”
我快速說明蘇遠和裴曉梅的關係，先把自己撇清楚，再提眉姐，這裏麵的含義我相信楚江開明白。
果然，他的怒氣略小了一些，一言不發的進了房間，我急忙跟在他的身後，圖海也跟上，裴曉梅現在卻有些失控，也要跟進來。
圖海立即一擋，掃了她一眼。
裴曉梅被擋在門外，她扒著門框，大聲說道：“白深深！你這個賤人！虧我這麽相信你，你竟然勾引我的男朋友！現在被我捉了奸，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這個男人是你老公嗎？你怎麽不跟你老公說說，你是怎麽在床上勾引別人的男朋友的！”
我差點吐出一口老血，轉頭狠狠盯住裴曉梅，簡直是瘋了。
楚江開麵無表情，慢慢解開外套的扣子，我摸不準他的想法，不知道裴曉梅的話他信了多少，正想著反駁，蘇遠一把扯過裴曉梅說道：“你別怪她！是我的錯！我都跟你說過了，有什麽衝著我來，我不會讓你傷害她的！”
裴曉梅瞪大了眼睛，眼角流出淚來，聲音顫抖著說道：“衝著你？你就這麽護著她？我問你，你之前說有事要錢，是不是都給她了？還有……”
她一邊說，一邊從包裏摸出一張小票來，揉成團摔在蘇遠的臉上，“我在你的口袋裏發現的，香水的發票，可笑我還在等你的禮物！以為是送給我的，現在……”
她說到這裏一頓，猛然推開圖海，圖海也沒有防備，女人撒起潑來有意想不到的力氣，她抓起我放在門前櫃子上的包，把裏麵的東西“嘩啦”一下子都倒了出來。
各種東西散落到櫃子上、地上，一瓶香水滾了滾，到了楚江開的腳下。
我看著他彎腰撿起來，小小的瓶子在他的手掌裏顯得精致玲瓏，但對於我來說，無異於一個炸彈。
他並不看我，目光盯著那個香水瓶子，冰冷的光芒折入他的眼底，不帶一絲溫度。
“我記得，你是不用香水的吧？”他問。
我刹那間渾身冰涼，冷汗無聲滲了出來。
這是一個局，精巧的連環局，一個套接著一個套，把我死死套住，動彈不得。
腦海中忽然想起穆林深的話……接下來的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希望你能接得住。
他指的……就是這些吧？
我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早就知道了？這兩個人是他指使的？
那麽……眉姐呢？
“我在問你。”楚江開把香水瓶子遞到我的麵前說道。
我回過神，低頭看著他手心裏的香水，說道：“沒錯，我不用。這個是那個女人送給我的，說是為了感謝我。”
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絲毫沒有躲閃，緩緩說道：“你知道我不用，所以這東西我也沒有必要放在身邊。”
究竟是證物，還是栽贓，這東西的性質，就在楚江開的一念之間。
他信我，這東西就是栽贓我的，我平時又不用，裝在包裏幹什麽？等他發現懷疑我嗎？
他要是不信我，這東西就是用來證明我和蘇遠通奸的證據，裴曉梅和蘇遠配合得太好，一唱一和，一苦情一深情，簡直無懈可擊。
我看著楚江開，心裏緊繃成了一根弦，呼吸都停滯住，雙手緊緊握住他的另一隻手，眼睛裏泛起酸澀，水光微微彌漫。
但我這個時候不能哭，在他麵前，哭並沒有什麽作用，反而另他更心煩，讓他以為我是在鬧。
“今天去了哪？”他問。
似乎跳過了這個問題，但我清楚，這才是盤問的開始。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說道：“昨天眉姐打電話，說有件事情請我幫忙。”
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說到從醫院出來，簽字畫了押那部分為止，並沒有再往下提什麽蘇遠的事情。
提到蘇遠，後麵的難免會牽扯出來，讓他知道我被下了藥和蘇遠一起，更說不清楚，何況後來還有一個穆林深。
“你胡說！”裴曉梅氣得渾身發抖，“我才不會做什麽代孕！我還要和我的男朋友在一起，我家裏也沒有窮成那樣，我也不是從山區來的，更沒有弟弟，是家裏的獨女！”
她說得非快，機關槍一樣，槍槍都打在我的身上，真是他媽的躺著也中槍。
她現在說的一定是真的，也就是說，之前的那些全是假的，被完全推翻了。
四麵楚歌，我突然想到這個詞，像極了我現在的處境。
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經過無數風浪，算計過別人，也被別人算計過，也曾經陷入過絕境，但我從未輸過。
可這一次，都怪我自己大意。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拿手機給王小姐打電話，裴曉梅不承認，還有一個王小姐。
楚江開轉身坐在沙發上，不說，也不阻止，抽著煙看我。
讓我始料未及的是，撥打王小姐的電話之後，那邊傳來一個機械的女聲，“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我呆了幾秒，然後又給眉姐打電話，她那邊一是忙音，沒有人接聽電話。
我一遍一遍的打，心裏的寒意也一層一層的逼上來，難道真的是……連眉姐都在算計我？
可他們……到底都是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