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兩不相欠
我像掉入了一片深水裏，浮浮沉沉，完全不由得自己。
仿佛看到曾經很遙遠的事，看到已經再也見不到的人，我極力想掙脫，但被束縛得更緊。
有誰在我耳邊喘氣，氣息清洌，我有些慌，伸手去抓，但對方輕易的就按下了我的手。
我急得低低的哭，想睜開眼睛又沒有力氣，低聲咕囔了一句“江開”，對方的手似乎僵了一下。
江開，我從來沒有在清醒的時候這樣叫過他，我知道我沒有那個資格，我那句“楚先生”裏，帶著尊敬和仰慕，還有不可逾越的底線。
這些我都心知肚明。
但我心裏有時候真的會很委屈，沒辦法，誰讓我也是人呢，活生生的人。
一片混亂中感覺臉上疼了疼，有人在拍我的臉，眼睛上突然一涼，那種特別冰的涼，我打了個冷顫，睜開了眼睛。
“醒了？”有人聲音清冷的說道。
我伸手扒拉下眼睛上的東西，是用毛巾包著的冰袋，難道那麽涼，就碰了一會兒指尖都麻了。
穆林深坐在床邊，麵無表情的看著我，我瞬間清醒，不由自主的往後一縮，雙手撐住床坐了起來，咬牙忍心住身上的酸痛，問道：“你……怎麽在這裏？”
問完這個問題我心裏閃過昨天晚上在樓道裏看到的那個身影，當時就覺得像他，沒有想到……今天真的見到他了。
穆林深往前俯了俯身，他身上的清冽香氣讓我不由得僵滯住呼吸，剛才……迷糊的時候，是他？
“如果不是我，你知道你會有什麽下場嗎？”穆林深問道。
我腦子慢慢回暖，想著之前發生的事情，目光往四周一掠，沒有看到那個林遠。
如果，我沒有遇到穆林深，現在應該已經被林遠給強了，他給我下了藥，我一定特別瘋狂，萬一再拍個照片或者小視頻什麽的，我百口莫辯。
之前那個520的一張照片已經讓我坐立不安，再加上這個林遠……
我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和穆林深對視，垂下眼睛說了聲謝謝。
聲音低得連我自己都聽不清。
穆林深沒有笑意的笑了一聲，眼底深處的情緒一層一層湧上來，他慢慢撫著被我抓得起了褶皺的袖口，淡淡說道：“你還真是能耐，還打算勾引多少人，嗯？”
我一口氣悶在喉嚨裏，想反駁又不敢，麵對他我本來就理虧，再加上現在情況不明，我不敢惹惱他。
這種僵持真是難熬，我本來就渾身酸疼，現在更是僵著不敢動彈一下。
正在這時候，門一響，有人走了進來，看到我醒了，衝我點了點頭。
“深哥，藥來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著進來的人，怎麽也沒有想到……他會和穆林深在一起，而且態度恭敬。
銅雀台的孟海南。
腦子裏電光火石般的一閃，想到一個可能性，難道說……銅雀台的幕後老板就是穆林深嗎？
孟海南從包裏拿出一隻針管和一支針劑，透明的玻璃瓶子閃著幽冷的光，上麵的文字一串一串，看起來特別詭異。
孟海南的動作熟練又從容，他把針劑裏的液體吸到針管裏，遞給穆林深。
我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雙手緊緊抓著床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麵色驚恐。
穆林深的臉色平靜，目光平靜無波，無視我的驚慌和害怕，“過來。”
“……”我張了張嘴，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用力的搖頭。
他微微皺眉，伸手抓我的手臂，我尖叫著躲開，早顧不上身體的難受，拚盡全力一頓狂抓亂打。
穆林深一言不發，冷靜的看著我，任由我鬧，事實上我很快就沒有了力氣，虛汗又出了一身，頭發粘在腮邊，難受得很。
我無力的看著他，眼睛酸澀，眼淚一點點逼上來，“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害了你。你要想弄死我……就幹脆點，求求你，不要這樣折磨我。”
穆林深嘴唇慢慢抿緊，繃出一條銳利的線，孟海南上前一步，“白小姐……”
穆林深抬手製止了他後麵的話，我不知道孟海南要說什麽，無非就是勸我認命一類的，麵對折磨我他媽能坦然嗎？
“是你自己乖乖過來，還是讓我用強？”穆林深開口說道。
他總是這樣，從來不會妥協，隻要是他認準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我隻有乖乖聽話的份兒，就像是握在他手裏的提線木偶，完全由不得自己。
“你一定要這樣對我嗎！”我大聲說道，眼淚唰唰流下來，“大不了命賠給你，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穆林深伸手扣住我的手腕，舌頭尖舔了一下嘴唇，眼睛裏怒意如潮，“從來沒有那麽便宜的事。”
他的力氣很大，我拚盡掙紮，他冷聲說道：“別亂動，藥有的是，你要是不配合，就一次一次的來，直到你配合為止。”
我僵住，眼淚都不再流，那種無邊的絕望，被命運扼住喉嚨的絕望，伴隨著皮膚那一下的刺痛，在心裏漫延。
藥水注射進我的身體，他終於鬆開我，把針管扔到垃圾桶，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到沙發前坐下，點了一支煙。
煙霧彌漫，遮不住他鋒利的眼神，孟海南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我，有些無奈。
我低聲問道，自己還能活多久，這是直接要命的，還是毒品慢慢讓我死的，憑我對穆林深的了解還有他恨我的程度，應該是第二種。
穆林深聽到我的問題，正在彈煙灰的手指一頓，隨後直接把煙直接按在了煙灰缸裏，他大步走了過來，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捏住我的下巴，咬牙切齒的說道：“在你心裏，老子就是這樣不入流的人嗎？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我感覺骨頭都要被他捏碎，但他的話我還是不明白什麽意思。
孟海南抿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些想笑，清了一下嗓子解釋道：“白小姐，你……大概誤會了，你吃進肚子裏的才是毒藥，是一種藥效很猛的……催情藥，平時夜場裏都不用的一種，因為擔心你會留下後遺症，所以……”
他後麵沒有再說，但我也聽懂了。
我一臉懵逼的看著穆林深，他氣得臉都白了，他是……在救我？
可是，為什麽呢？他不是一直想弄死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