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斯文敗類
電話是眉姐打來的。
我剛一接起來，眉姐就在那邊一個勁兒給我道歉，估計她也聽說了我在銅雀台發生的事，把蘭姐的祖宗都問候了一遍，吵吵著要跟蘭姐絕交。
我知道這事兒跟她沒關係，她越說我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了，最後她要約我出去逛，我看中的隨意買，她買單。
正好我也有事找她，痛快的答應了。
我們倆約在平時常去的咖啡館，十分有情調，也算是眉姐的“老根據地”了，她很少做夜場，常說夜場的小姐性子野，路子也雜，不太好管，容易出事。
她走的是更高大上的圈子，也就是情婦圈兒，手裏的姑娘都是拔尖兒的，去天上人間都屈才的那種，平常的人根本不伺候，不但要有錢，還有要品味和格調，如果品味欠缺，那就得用大把大把的錢補上去。
眉姐挑中的這家咖啡館分上下兩層，一樓咖啡，二樓紅酒，當然，二樓不是什麽人都能上去的，一樓的咖啡最低都是金領級別的，二樓就更厲害了。
這裏的男人就成了眉姐一部分客戶的來源，聽說之前她手裏最紅的一個叫柳柳的姑娘，就是從這裏釣的金主，現在混得風生水起，要星星不給月亮，柳柳混得好，對眉姐也十分感激，平常去香港或者國外購物，都忘不了給眉姐帶一份兒。
這行就是要互相捧，暗裏怎麽樣另說，表麵兒上你得顧及，不然的話說不定哪天馬高蹬短栽了跟頭，一人一腳也得把你踩到十八層地獄去。
眉姐見我到了，急忙上服務生上了咖啡，她對我的習慣門兒清，我喝了一口，她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一張嘴又想道歉又想解釋，我擺了擺手，她點頭說道：“好，聽你的，不說了。以後你看姐的。”
扯了一會兒閑篇兒，正想轉話題說正事，有個男人端著杯子向著我們走了過來。
“兩位美女，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笑得彬彬有禮。
眉姐看到他的眼鏡和手腕上的表，眼睛裏交過一道光，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款男表應該是今年瑞士一個百年品牌新推出的款式，全球限量一共二十塊，價值不菲。
眉姐看男人向來先看三個地方，手表、皮帶還有一個特殊的，就是西裝袖扣。
我心裏清楚，至少這個男人的手表，是入了眉姐的眼，算是達標了。
“有什麽事嗎？”眉眼手指攪動著咖啡問道，淡棕色的漩渦裏裝下不她的淺笑，勾人。
男人指了一下手表，有些無奈的說道：“我約了朋友，都過了時間了他還不來，我想給他打個電話，但是又忘記帶手機了，所以我想……可以借手機用一下嗎？”
他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目光轉向了我。
眉姐就是個人精，立馬知道這個男人的目標是我，頓時又笑得端莊，“好吧，不過……我可是要收通話費的。”
男人一笑，看上去特別斯文，“沒問題，美女這單我買了。”
眉姐笑笑，不置可否，把手機推了過去。
男人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最終把手機還了回來，“不好意思，他不接，大概是快到了。”
果然，我低著頭，勾起一抹輕蔑的笑，這種搭訕的方式，有點太老套了。
他客氣的欠了欠身，轉身離開，眉姐眉飛色舞的說道：“哎，你信不信，他剛才一定是給他自己打的電話，成功的套到了老娘的電話號碼，他肯定以為我們會是他的獵物呢。”
我垂了眼睛笑，他啊……果然不記得我了。
“哎，我說，我看他是對你有意思呀，”眉姐的眼睛太毒，“他要是打電話來……”
我心裏冷笑，眯眼想著剛才那個男人斯文的樣子。
歐陽逸，他和當年比起來，真是鳥槍換炮，比那時候貴氣多了。
“深深，我看你最近有點不一樣啊。”眉眼正色說道：“你可別陷得太深，雖然說楚總非常出色，但是你別忘了咱們的身份，玩什麽別玩心啊，那就是玩火。”
我回過神，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我知道。”
無意中一偏頭，看到窗外街邊有個女人在和一個男人拉扯，女人散著頭發，身上穿著香奈兒套裝，右腳上的鞋子是今年的新款，據說都是需要定製的，她左腳空著，走起路來特別狼狽，但雙手仍舊緊緊抓著男人的袖子，在大聲說著什麽。
眉姐也看到了，她立即瞪大了眼睛，抓起桌子上的包說道：“我去！走，快去看看。”
歐陽逸果然幫我們結了帳，我跟著眉姐快步出了店，正好聽到那個女人喊：“你給我解釋清楚！你和她是怎麽回事？要不是我撞見，你是不是還打算瞞著我？”
男人四十多歲，挺著肚子，頭發有點地中海，皮膚閃亮油膩，氣急敗壞的掰著女人手指，“你管我和她是怎麽回事？你算老幾？我本來也不怕你知道，既然你看見了，那就實話告訴你，三天之內，給我從房子裏搬出去，給飛飛騰地方，聽到沒有？”
女人氣得發瘋，不管不顧的去抓男人的臉，“你這個混蛋！白眼狼！我才流產沒有多久，你居然……”
“就是因為你生不出孩子！當初說好的，生了孩子就把房子給你，是你自己不小心流產了，醫生也說你不能再生了，怪得了誰？”男人狠命的一推，“你生不出來，我就找別人生！起開，別擋著我的路！”
女人被這些話震在當地，呆呆的發愣，男人趁機會三步兩步竄到了路邊的車上，緩緩關上了車窗，也擋住了裏麵一個嬌嫩少女得意的臉。
眉姐走過去，拍了拍女人的肩膀，低聲說道：“柳柳。”
我心頭一跳，她就是……柳柳？
柳柳回過頭，臉色蒼白，眼睛腫得像桃子一樣，唇妝也花了，嘴角的口紅溢出一才，她咧了咧嘴想笑，最終抱著眉姐大聲哭起來。
我有些心酸，別過頭不忍心看，都在罵這一行，當小三小四的不要臉，可還是有大把的女人往上撲，每次看到那些嫩得能掐出水來的小姑娘都感覺特別有壓力。
男人的心永遠都是專一的，永遠都喜歡年輕的，但是女人的青春太短暫，有時候你還一臉的懵逼，就被昨天還寵你愛你的人掃地出門了。
我和眉姐一起把柳柳安頓在旁邊的酒店，她剛開始死活不住，嫌那是那個男人剛和其它的女人滾完床單的地方，眉姐一臉正色的教訓她，要是連這個坎都過不去，那就太沒出息了。
柳柳最終咬著嘴唇點頭答應，眉姐交了一周的房費，她拉著眉姐淚水連連的講她的遭遇。
其實上她也是被人給算計了，她早就覺察男人有些異常，也聽到一些閑言閑語說是又包養了新人，她留了心，但始終沒有找到證據。
今天有人給她發了短信，酒店、房間號都說得一清二楚，她也知道來了沒有什麽好下場，但是心裏咽不下這口氣，最終沒有按捺住，上門來捉奸。
結果很清楚，沒撕破臉的時候男人還願意遮掩，一旦到了這種地步，也就狠下心把她掃出門。
眉姐抽著煙，安靜的聽著，時不時掃我一眼，目光中暗含了警告。
我明白她的意思，眼下柳柳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活生生的，慘痛的杵在我麵前。
窗邊天邊的雲層層疊疊的湧來，一個不慎就要被吞沒，我在心裏暗暗問自己，我會是第二個柳柳嗎？
不，絕不。
眉姐安慰了柳柳幾句，讓她把身子調養好，以後還會有更好的，柳柳的臉色很差，越哭越傷心。
這種情況眉姐也不好放心走，時間不早，我就自己先離開。
出了酒店的門，剛想叫輛車，一輛黑色的汽車停在我麵前，緩緩降下了車窗，裏麵的男人笑容滿麵，“你好，又見麵了，真是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