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六耳獼猴
孫悟空並沒有入禪定,他反而做了一個噩夢。
夢中,他正在和六耳獼猴纏鬥,奈何二人法力不相上下,幾百個回合下來,二人仍是不分勝負。
孫悟空和六耳獼猴從水簾洞打到地獄,又從地獄打到靈山。
三界諸佛皆分不出二人的真假,只有如來佛祖知道。
只是,讓孫悟空沒有想到的是,如來佛祖竟然將缽盂向他擲來。
「佛祖,俺老孫才是真的!俺老孫才是真的!」孫悟空一邊逃,一邊大聲喊道。
可是,如來佛祖的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微笑,三界諸佛也是冷眼旁觀,沒有一個人出手相救。
「佛祖!佛祖!你不認得俺老孫了嗎?」缽盂已扣到了孫悟空的頭上,他動彈不得,只能拼盡全力嘶吼著。
但是,他的聲音被缽盂全部吸收了,在被扣進缽盂的前一秒,孫悟空突然看到,六耳獼猴的臉上露出了一個陰謀得逞的笑容。
黑暗,無盡的黑暗,缽盂里的黑暗和地獄第十九層里的黑暗一模一樣。
又過了幾秒,如來佛祖一伸手,缽盂就回到了他的手中。
一道光從頭頂照射下來,孫悟空已變回了原形。
可是,就在這一刻,六耳獼猴的棒子打了下來…………
「啊!!!」孫悟空從石床上跳了起來,他的後背已經濕透。
剛才發生的,只是個夢而已。
「呼…………」孫悟空擦掉了頭上的汗水,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還好,剛才的只是個夢;還好,剛才發生的,不是真的。
夜似乎很深了,水簾洞里伸手不見五指。
孫悟空對著洞里的蠟燭吹了一口氣,可是蠟燭並沒有亮。
「嗯?」孫悟空忽然意識到了有些不對,他推開石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刺眼的陽光!
此刻,正值晌午,驕陽似火。
「踏踏…………踏踏…………踏踏…………」一陣馬蹄聲自身後傳來。
孫悟空猛然回頭,只見塵土飛揚,一隻白馬正飛奔而來。
孫悟空想動,可他的雙腳像是被粘在了地上一樣,無法動彈分毫。
白馬直奔他而來。
這白馬孫悟空再熟悉不過了——白龍馬!
而白馬上的人,孫悟空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唐僧!
白龍馬馱著唐僧,竟直接穿過了孫悟空的身體!
就在這一刻,孫悟空忽然發現,自己能動了。
他立刻施展法術,飛到了唐僧的跟前。
但唐僧似乎看不到孫悟空,他依然不停地打著馬屁股,小白龍也在飛快地向前跑著。
「師父!」孫悟空沖著唐僧大喊一聲。
可唐僧卻充耳不聞,就好像孫悟空根本不存在一樣。
也不知跑了多久,唐僧忽然猛地拉了一下韁繩道:「馭…………」
白龍馬聽話地停了下來。
可就在這時,另一個孫悟空忽然提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來到了唐僧的面前。
只聽「孫悟空」陰森森地說道:「師父,這是楊老兒的逆子,被老孫取將首級來也。」
唐僧看到人頭,大驚失色地跌下馬來,罵道:「嚇煞我也!嚇煞我也!快拿過!快拿過!」
這時,豬八戒上前,將人頭一腳踢下路旁,用九齒釘耙將人頭築土埋了。
「你這猢猻,為何要打殺這許多性命?」唐僧問「孫悟空」道。
「師父,這強盜佔山為王,這些年不知搶了多少財寶,害了多少性命,俺老孫今日殺了他,乃是替天行道。」「孫悟空」道。
「你…………你…………」唐僧臉色發青,直接念起緊箍咒來。
孫悟空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腦袋,但他卻什麼事都沒有。
可是,另一個「孫悟空」卻哀嚎起來,他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道:「師父,別念,別念。」
可唐僧卻不為所動,他將緊箍咒足足念了七七四十九遍才肯罷休。
念過之後,唐僧道:「你這潑猴,兇惡太甚,不是個取經之人。昨日在山坡下,你打死那兩個強盜,我已怪你不仁。晚上到了老者之家,蒙他賜齋借宿,又蒙他開後門放我等逃命,雖然他的兒子不肖,但與你我無干,你不該砍掉他兒子的頭顱,更不該殺死這許多人。你可知道你這一棒,壞了多少生命?傷了天地多少和氣?為師屢次勸你,可你卻屢教不改,你走吧!」
不知為何,看到「孫悟空」被唐僧攆走,孫悟空的心裡竟有一種莫名的興奮。
「孫悟空」雖然走了,但西天還是要去的,現在,唐僧的身邊就只剩下豬八戒和沙僧兩個人了。
師徒四人變成了師徒三人。
其實這麼說並不准確,因為孫悟空一直在暗中跟在唐僧的身後。
唐僧西行幾里之後,唐僧肚中的食物也消化完畢,他現在是又累又渴。
「八戒,悟凈,你們去化些齋飯來吧,為師實在是餓得走不動了。」唐僧道。
豬八戒和沙僧走了,但這深山老林之中哪裡有什麼人家?況且他們二人法力低微,飛得又慢,就算找到人家,一個來回最起碼也要半個時辰。
唐僧又撐不撐得到那個時候呢?
這時,孫悟空忽然發現,自己的法力竟恢復了!
他翻了一個跟斗,立刻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這裡,恰巧又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
孫悟空拔下一根猴毛,一吹,猴毛就變成了一個缽盂,他用缽盂舀滿了水,翻了一個跟斗,又回到了唐僧的身邊。
孫悟空端著水,從暗中現身了。
「師父!」孫悟空走了過去。
「悟空!你回來了!」在看到孫悟空的那一刻,唐僧激動地站了起來。
可下一秒,他又坐了下去,冷冷道:「你回來做什麼?」
孫悟空將水遞給唐僧道:「師父,沒有俺老孫,你連水都喝不上。你且喝了這碗水,老孫再去給你化齋。」
可唐僧卻不領情,他轉過頭道:「我就是渴死,也不會喝你的水!以後,我取我的經,你走你的路!」
不知為何,一股無名之火突然自孫悟空的心底升起,他只覺得他的大腦已被憤怒佔領。
「啪」的一聲!孫悟空將缽盂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指著唐僧,怒罵道:「你個狠心的禿驢,十分賤我,今日老孫定要給你點顏色瞧瞧!」
說罷,孫悟空拿出金箍棒,對著唐僧的脊背就是一下。
唐僧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看著一動不動的唐僧,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感自孫悟空的心底升起,他左手拎著行李,右手拿著擔子,駕起雲,飛回了水簾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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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回來了!!」「大王!大王!」
一落地,孫悟空便被猴子猴孫們圍了起來,他把行李遞給幾個猴子猴孫,而後大搖大擺地走進了水簾洞里。
「大王,你不是保護唐僧西天取經嗎?如今,為何回來了呀?」一隻老猴子問孫悟空道。
一聽到「唐僧」二字,孫悟空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翹起二郎腿道:「那唐僧不過是個忘恩負義的和尚,他這樣的人,不保護也罷!」
「說得是!」一隻小猴子接道:「大王,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
孫悟空半躺在石椅上,拿起一個香蕉,吃了一口,悠哉悠哉道:「不走了!」
「喔!!喔!!」猴子猴孫們高興得叫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一隻猴子突然火急火燎地跑進了水簾洞里,他對孫悟空說:「大王,咱們花果山來了個凶神惡煞的夜叉。」
「夜叉?」孫悟空的眼珠轉了轉,而後道:「是個什麼樣的夜叉?」
那猴子撓了撓頭道:「那夜叉長著絡腮鬍子,脖子上掛著九個骷髏,手上拿著月牙鏟。」
孫悟空一擺手道:「莫管他!」
「他」字說完,孫悟空忽然想起了他拿回來的行李。於是,他叫猴子猴孫將行李拿來,把通關文牒取了出來。
他雙手扯著通關文牒,朗朗念道:「東土大唐皇帝李世民,駕前敕命御弟玄裝,上西方天竺國大雷音寺專拜如來佛祖求經。
朕因促病侵身,魂游地府,幸有陽數臻長,感秦廣王放送回生,廣陳善會,修建度亡道場。盛蒙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金身出現,指示西方有大乘佛法,可度幽亡超脫,特著法師玄,遠歷千山,詢求經偈。
倘過西邦諸國,不滅善緣,照牒施行。大唐貞觀一十三年秋吉日御前文牒。自別大國以來,經度諸邦,中途收得大徒弟孫悟空行者,二徒弟豬悟能八戒,三徒弟沙悟凈和尚。」
孫悟空念了一遍又一遍,念完之後又止不住地哈哈大笑。
這時,沙僧忽然走進了水簾洞里,他聽到孫悟空高聲念通關文牒,上前怒喝道:「大師兄,師父的通關文牒也是你念的嗎?」
孫悟空被唐僧罵了一通,本就心中煩躁,如今又被沙僧喝了一聲,那股無名之火再度升起,他指著沙僧道:「孩兒們,拿下!」
沙僧見孫悟空變了臉,趕忙上前行禮道:「大師兄,是師父性暴,錯怪了師兄。還望師兄不計前嫌,跟我回去吧,咱們一同保護師父西天取經。」
孫悟空呵呵冷笑道:「沙師弟,不是俺老孫不回去,只是,現在老孫熟讀了通關文牒,我自己上西天拜佛取經豈不更好?」
沙僧也笑道:「大師兄,你此言差矣。師父唐三藏乃是觀音菩薩選定的取經之人,若是師父不在,你去靈山,佛祖肯傳經給你嗎?」
孫悟空道:「沙師弟,你有唐僧,我也有唐僧。」
說罷,孫悟空一揮手道:「孩兒們,快將師父請出來!」
孫悟空這裡果然有一個唐僧,他不僅有唐僧,還有豬八戒和沙悟凈。
看到「沙悟凈」的那一刻,沙悟凈徹底怒了,他揮舞著月牙鏟,不到三個回合,就將「沙悟凈」給殺了。
「嗯?」沙僧的這一舉動,徹底激怒了孫悟空,他拿出金箍棒,照著沙僧的腦袋打了下去。
沙僧自知不是孫悟空的對手,只好駕雲逃走。
「沙悟凈」的屍體變成了一隻猴子,但孫悟空的眼中沒有任何惋惜之情,他對猴子猴孫們說:「孩兒們,將它的屍體埋了,再變一個沙僧出來!」
「師徒四人」又聚齊了,孫悟空將其他三人請到上面來,給他們倒了一杯又一杯的美酒。
水簾洞里再次熱鬧起來,孫悟空捧著一壇美酒,喝個不停。
可沒過多久,沙僧就領著另一個「孫悟空」來了。
那「孫悟空」將金箍棒往地上一立道:「俺老孫才是真正的美猴王!」
「嗯?」孫悟空看到另一個自己,氣不打一處來,立刻和他打在了一起。
他們二人不僅長得一模一樣,連法力也是旗鼓相當。
他們從水簾洞打到地獄,又從地獄打到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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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來佛祖看著纏鬥中的二人道:「周天之內有五仙,天地神人鬼;有五蟲,贏鱗毛羽昆。這假悟空非天非地非神非人非鬼,亦非贏非鱗非毛非羽非昆。又有四猴混世,不入十類之中。」
觀音菩薩道:「敢問是哪四猴?」
如來道:「第一是靈明石猴,第二是赤虎馬猴,第三是通臂猿猴,第四是六耳獼猴。」
說到這兒,如來頓了一下,接著道:「這六耳獼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此猴若立一處,能知千裡外之事,凡人說話,亦能知之,故此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我觀假悟空,乃六耳獼猴是也。」
聽到六耳獼猴這四個字,孫悟空忽然慌張起來,因為這時他才想到,原來他不是孫悟空,而是六耳獼猴!
六耳獼猴聽到如來說出了他的本相,大驚失色,立刻就想逃跑。
可下一秒,讓六耳獼猴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如來,竟將孫悟空扣在了缽盂下面!
如來收走缽盂的那一刻,六耳獼猴猛然出手,孫悟空就死在了他的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