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神教聖女
曹應雄冷哼一聲。
渺渺江河水波被他踏在腳下而身形不墜，內息在周身鼓蕩如在禦風，盡顯高手風範。
“昆侖神鑒雖然沒有幾人見過，但曹某有幸，在年輕時跟在譽王身邊，卻是見過曾經執掌昆侖神鑒的梅先生。”曹應雄朗聲回複，然後看向陸子川話鋒一轉：“我記得陸子川陸大俠，曾經和梅家之人交情不淺啊。”
陸子川衣袂飄飛，臉色沉了下去。
曹應雄又道：“二十年前梅家莊一夜之間被屠戮一空，昆侖神鑒就此不知所蹤。但據我所知，當時梅家應該是有一個遺孤活了下來。陸子川，你說是吧？”
梅家遺孤？
楊元等人相視無言，梅家莊被人滅門一案的真相，估計除了凶手就沒人比他們更清楚其中內幕了。隻是萬萬沒想到，這梅家莊慘案居然已經過去了整整二十年，更沒有想到的是，居然還有個遺孤活了下來。
如此看來，這梅氏孤兒可能便是他們謀劃昆侖神教最好的一個切入點了。
楊元還在心中計較，卻見身邊陸子川沉著一張臉，甩袖在身後：
“你個老烏龜，我說怎麽這會兒來攔著我呢，合著你是覺得是我救了梅家後人，順便知道了昆侖神鑒的消息？”
明月等人搖頭。
從當年梅君驛臨死之前的行為來判斷，他是不可能會知道有關昆侖神鑒的消息的。
駱玉公子擰著眉頭像是想起了什麽，就見楊元麵色明顯一沉，分明是跟他一樣心中有了什麽猜測。若是這猜測和他一樣……駱玉公子突然打了一個寒顫，仿佛身置萬年寒冰之中。
但此時湖麵之上聚集了不少江湖好漢，他們可不知道這些內情，有人隱在暗處捏著嗓子問道：“曹兄既然說是陸大俠救走了梅氏遺孤，不知此人現在姓甚名誰？現在又在何處？”
“陸大俠，不如還是你直接告訴大家夥兒，好讓我們能夠保護好梅家後人，免得再遭他人毒手！”
“對！說的沒錯！”
“不能讓梅先生死不瞑目啊！”
……
一時之間，楊元他們所在的這小小渡船竟成了風波眼口，實力高深之輩皆是踏水而來，越逼越近；稍有不如者也是趴在各自的船舷之上，個個都在搖旗呐喊。
陸子川麵色微變，目光銳利如劍的掃了曹應雄一眼。
徐一也目瞪口呆的看著曹應雄，沒想到這個和他一樣濃眉大眼的漢子，心卻這麽黑。他是偶爾憨傻不錯，但不代表他沒有智慧，隻是平時不顯罷了，當下隻覺得這人簡直連累了魁首大漢的憨厚名聲！
“呸！”
曹應雄眼角跳動了一下，邁步向後退了幾步，踏在了一根不知何時漂浮過來的木板之上，有些狐疑地看了陸子川一眼。不知道為什麽，在剛剛陸子川看過來的時候，全身都冒起了雞皮疙瘩，嗖嗖過著冷氣。
楊元站在旁邊低聲道：“你不該承認是你救了梅氏遺孤的，至少不能當麵承認。”
陸子川冷冷道：“你說的有道理，隻是老夫卻是未曾料到，他們會這麽恬不知恥罷了。”
楊元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心中開始思索著破局之策。
陸子川收斂臉上厲色，抱拳向四周一揖，咬牙嘿笑：“我雖是救下了好友遺孤，卻深知當年的凶手還藏在暗處並未現身，怎敢以身犯險？因此我當年便將那孩子托付給了尋常人家，讓他遠離江湖恩怨！”
圍攏過來的眾人身形一頓，判斷著這話的真假有幾分。
趁著這時，楊元刻意壓低了嗓音又向陸子川問道：“那昆侖神鑒和昆侖神教是什麽關係？”
陸子川有些奇怪的回道：“世人皆知，昆侖神鑒出自昆侖神山，昆侖神教卻是由當年一個出身江南的落魄進士所創，兩者並無關聯。”
“若兩者其實有關係呢？”
陸子川深深看了楊元一眼，道：“你不該出家的，和尚不符合你的氣質。”
楊元噎了一下，心裏隻覺得委屈，這和尚又不是他想要當的。
深吸了一口氣。
心想，算了，試一下吧。
穩住心中念頭之後，楊元越過陸子川的身影站在船頭，回想了一下慧園大師那張似乎天生悲苦的臉，五官扭動一下，模仿著慧園的悲苦，幽幽道：
“貧僧懷疑，當年的幕後黑手就是昆侖神教的人。”
嗡地一下，像是在深水中投入了一顆炸彈，隨後有人嘩然。
曹應雄嗤笑：“你是想說，是昆侖神教垂涎寶鑒，所以痛下殺手？”
楊元正色道：“正是。”
曹應雄不再看他，認為這是一個傻子。
點蒼派的樓船之上，有人站在旌旗之下嗬嗬一笑：“世人皆知，梅先生就是神教之人，若是神教想要昆侖寶鑒，何須這麽麻煩？”
楊元看了陸子川一眼，這麽重要的消息，你怎麽不早說？
陸子川閉目養神。
這是常識性的問題，江湖上誰人不知？
楊元無視點蒼派那人，開始吹牛：“天下至寶，昆侖神鑒，仙魔藏法，天機必現。”
嗯？
眾人都露出茫然之色。
什麽玩意兒？昆侖寶鑒難道藏的不是頂級的武功秘籍嗎？仙魔藏法？
嘶！
有人回過神來，難道昆侖寶鑒其實真正藏的是仙魔秘法？怎麽感覺聽起來有點扯淡？
有人懷疑楊元在忽悠，也有人卻忍不住瞎想。
這時有人開始回味曹應雄的那句：昆侖神鑒上記載，五方五獄，天地輪轉，仙魔共隕！
難道是真的？
楊元麵色嚴肅，又繼續忽悠道：“家師曾對貧僧說過，五獄斷魂刀乃是我門祖師得自昆侖神鑒之上，祖師臨終前曾有言，昆侖神鑒上有大恐怖，師祖本人卻是無緣參透了。”
“出家人不能打誑語！”
何雨薇一臉嚴肅地看著他：“否則會下拔舌地獄！”
楊元：……
楊元這回真正苦著一張臉，心道：這小仙女是不是太耿直了？有你這麽詛咒同伴的嗎？
陸子川也趕緊勸說：“這種話可不能亂說，否則會出大事的！”
楊元斜睨他一眼。
好家夥，這一切難道不是因為你這個裝叉犯引起的嗎？
陸子川伸出手衝曹應雄一指，有些咬牙切齒：
“今天我就要打死你！”
楊元明白了，真正搞事的就是這個比陸子川還要囂張，同時還威脅他要打死他的曹應雄，頓時氣得咬牙切齒，很想學陸子川放幾句狠話，但一考慮到自己的實力，頓時從心了。
不過狠話放不了，精神汙染還是要放一波的。
楊元寶相莊嚴地念了句佛號，雙手握拳同時朝曹應雄的方向打出。
曹應雄一愣，這是要放大招了？
隻見楊元雙拳打出，翻轉拳心朝天，兩根中指緩緩推出，比出了兩個一樣的國際性手勢。
就這？
曹應雄有點發呆，這手勢看起來氣勢十足，卻沒有一點威力。但不知道為什麽，曹應雄莫名感覺自己被羞辱了，很深的那種。
駱玉公子悄悄挪到明月身旁，低聲問道：“這是你們佛門的手勢嗎？怎麽我以前沒見過？”
徐一嘿嘿一笑，感覺這個手勢當中所蘊含的那種不明覺厲的鄙視意味，表示自己學到了新東西。
俞樹在發呆，蕭無言依舊無言。
血衣教的樓船之上，有充滿魅惑感的靡靡女音輕笑：
“小和尚是說，當年梅先生可能因為參透了昆侖寶鑒上的秘密，而惹來了殺身之禍？”
楊元心神一蕩，感覺有點把持不住的跡象，急忙口誦佛號，祛除邪念。
何雨薇冷哼：“下流！”
楊元麵色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這位莫不是傳說中的直女？
“樓玉春，你們血衣教這話，我們神教可不能當做沒有聽見。”
鳳簫嗚咽，琵琶琤崆。
血衣教的魅惑之音頓時消解，那被喚做樓玉春的女子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楊元循聲望去，就見四個錦衣豪奴抬著一架點綴著珠簾玳瑁的鳳轎落在了血衣教的樓船上，身後還分別跟著四位紫、青、紅、黃衣色的婢女。前麵兩位婢女一位橫簫而立，一位斜抱琵琶，顯然之前出手的就是這二位。
樓玉春此時還在船艙之內，感受到鳳轎落在自家的船上，有些咬牙切齒：
“昆侖神教！欺人太甚！”
河麵之上一片嘩然。
靠近血衣樓的船舶不分大小，此時盡皆劃水遠離，退避三舍！
一隻纖纖玉手撚指撥開轎簾，手腕處銀玉鐲叮當作響，一個明眸皓齒、玉頸修長的湖綠衣裙的少女走了出來。
一雙柳眉微蹙，少女歪頭好奇問道：“我神教不過是想要找你討一個說法，怎麽會是欺人太甚呢？”
紫、青、紅、黃四位婢女齊齊往前踏出一步，開口問道：
“我家主人問你，這怎麽會是欺人太甚？”
到得這時，楊元才發現，這四位婢女竟然麵相一致，竟然是極其罕見的四胞胎。
楊元有些心虛的看向那從鳳轎中走出的湖綠衣裙少女，不知道自己剛剛胡咧咧的幾句會不會讓她找自己算賬。
血衣教樓船之上，勁氣四射，樓玉春掀飛木門而出，冷聲道：“今日在這風陵渡上，有我數萬武林同盟在此，你昆侖教安敢囂張？”
少女眉頭輕挑，似笑非笑的看著樓玉春：“你確定，這些都是你的同盟？”
樓玉春臉色大變！
她猜，這風陵渡的河麵之上，怕是要血流漂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