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灰暗的天空，漸漸地下起小雨。
蘇暮從京城趕來的時候，卻不想，看到的竟然這一麵。
沈寧已經死了，就這樣死了？
怎麽會這樣？
天空中淅瀝瀝的下著雨，是不是也在為沈寧喊冤？
蘇暮心裏很難受，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將心裏的不安驅散開，隻能一個人默默的忍受著。
來到這裏，隻是為了當初父親的那一句誓言，說是讓他娶一個鄉下的姑娘。
那姑娘的父親救了他的父親一命。
要是有可能的話，誰願意娶一個鄉下的姑娘。
可是他必須娶，隻有娶了一個鄉下的姑娘，他的生活才會安定下來，那些人再也不會對他下手了。
但是要是那個姑娘已經成親的話，他就自由了。
這麽想著，蘇暮便來到這裏，當一個教書先生。
每次遠遠地瞧著那個姑娘，等到時間久了了，才記起來，那個姑娘竟然是當初小時候救過他的。
這姑娘已經嫁人了，嫁給了王家的獨子王貴。
早先的時候，蘇暮已經打聽過了，王貴的口碑在村子裏麵極好的，誰家有事，需要幫忙的時候，王貴從來都不會推脫的。
對於這樣爽快的人，大家都很喜歡，不光如此，王貴還有一門好手藝，那就是打獵，經常去山上兩三天不回來，回來的時候打了很多的獵物，養活一大家子的人。
沈寧嫁給這樣的人，一定會很安慰的。
心裏有些不舍，但是卻又不得不麵對現實。
可是誰知道，未來的一切卻不像是他想的那樣。
王貴的性格漸漸地變得狠厲，對大家也都很冷淡，不願意和別人說話，整天在家裏遊手好閑的，出去打獵的話，就像是別人欠了他很多錢似的，村子裏的人漸漸地離王家越來越遠。
不過唯一好的是，王貴從來都不打女人，他沒有打沈寧，蘇暮雖然不敢向沈寧表明身份，但是卻一直關注著沈寧，將京城裏麵的另外一門親事也推了，隻是在這裏等著。
雖然他不知道他在等什麽，但是實現總是不能從沈寧的身上移開。
一年又一年。
蘇暮發現，沈家的周圍竟然有不少的人，那些人不像是好人，一個個都不是普通人。
沈家明明隻是一個清苦的人家，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高手在沈家的周圍呢？
沈家的人過著那麽的悲慘，蘇暮無動於衷，他要照顧的隻有那一個人，其他的人怎麽樣，依著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子，他覺得他沒有必要去問那些。
唯一活著的就剩下沈寧一個人了。
她懷孕了，蘇暮的心裏不知是喜是憂，一方麵希望沈寧能安全的生下孩子，另外一方麵，卻又害怕沈寧會出什麽幺蛾子。
不安的等著孩子出生，蘇暮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那次蘇暮去王家借東西的時候，偷偷的看了一眼屋裏看著孩子的沈寧，她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那樣的溫暖，就像是很久之前他曾經看到過的一樣。
心中有些苦澀，卻又不知道為什麽苦澀。
“蘇先生。”沈寧抱著孩子從屋裏出來，笑著看向蘇暮，“蘇先生您坐著，我幫您倒杯水吧！”
“不用了。”蘇暮不敢看向沈寧的雙眼，隻覺得那笑容明晃晃的，有些灼傷了他的雙眼。
王家嬸子將東西拿出來的時候，蘇暮從王家落荒而逃。
難道是因為長時間注視著一個人，所以心裏就發生了變化？
蘇暮一個人困惑的想著。
好景不長，漸漸地聽到了其他的流言碎語。
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王貴的，是鎮上容公子的。
容公子，容瑾。
蘇暮知道那個人的，不是普通人，和皇家的關係格外的好，京城裏麵的王公貴族遇到容公子的時候，總是禮讓三分的。
沒等蘇暮反應過來，沈寧的孩子沒有了，沈寧瘋了。
“我的孩子，你見到我的孩子了嗎？”
逢人就問，沈寧的蓬頭垢麵的，沒有了原來那種清秀的樣子，剩下的就隻是一個找孩子焦急的母親的形象。
他的娘從來都沒有這個樣子過。
蘇暮緩緩的垂首，他娘對他雖然很好，但是總是少了些什麽。
少了什麽，蘇暮不知道，隻知道他娘不會對他說一句重話，即使他做錯了事情，明明看著娘已經氣的臉紅脖子粗的，但是最後無奈的搖頭進屋了。
不理解他的娘為什麽會這麽的冷漠。
沈寧跑到他麵前，緊張的抓著他的手，一臉驚恐的問道，“你見到我的孩子了嗎？”
蘇暮張張唇，對上那雙渴望的眼睛，聲音有些沙啞，“你的孩子怎麽了？”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沈寧就像是一個複讀機一樣，重複了好多遍，臉色難看的要命，猛然間叫起來，“我的孩子被王貴摔死了，被摔死了。”
沈寧痛苦的蹲下身子，使勁的抱著自己的頭，大聲的叫著，“我的孩子被摔死了，被摔死了……”
蘇暮看著沈寧這個樣子，心裏也忍不住的難受。
一個人即使瘋了，但是她說的話語，多多少少都是些真實的。
王貴摔死了他們的孩子，蘇暮腦中的懷疑一閃而過。
要是王貴摔死了他們兩個人的孩子，那就說明，那個孩子很有可能是容公子的。
蘇暮走到沈寧的麵前，緊緊地扣著沈寧的肩膀，肯定的說道，“你去看看，你的孩子是不是在家裏睡覺？”
吵鬧的女人，一瞬間停了下來，納悶的看向蘇暮，瘋了一樣的跑回家。
後來，蘇暮見到沈寧的時候，她不是再找孩子就是拿著布縫東西。
有一回，蘇暮見周圍沒有人，湊到沈寧的身邊，納悶的問道，“你在縫什麽？”
“給孩子縫衣服。”蓬頭垢麵女人的臉上露出一絲溫柔，“現在冷了，我要給孩子做衣服，做最好看的.……”
蘇暮緩緩的起身，朝著一旁走去，依舊還能聽到沈寧在那裏碎碎念著。
偷偷摸摸的幫著沈寧找過大夫問，但是最後卻什麽都沒有問出來，沈寧依舊還是瘋了，大夫都說不能好了。
鍾冷的生辰，蘇暮不得不回到永川鎮。
等他從那邊回來的時候，沈寧，沈寧已經死了。
眾人都說，沈寧親手殺了她的公公婆婆。
他不信，沈寧即使瘋了，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她隻是會到處找人問孩子的事情，或者一個人坐在那裏偷偷的給孩子縫衣服。
下著雨，蘇暮的身上全都被淋濕了。
看著下麵那個坑，旁邊的一個老鄉說道，“不光沈寧那個瘋女人死了，她那個青樓的傻妹妹也死了，兩個人都在這裏埋著呢，下麵全都是鐵釘。”
怎麽可能會死呢？
後來那個老鄉走了，就剩下蘇暮一個人傻傻的站著，心裏難受的要命，不知道怎麽樣才能將心裏的不安驅散走。
不知道在雨地裏站了多久，等著蘇暮回過神的時候，他就在一個縹緲的地方，那裏雲霧盤繞。
遠處走來一個女子，一襲白衣，溫文爾雅，款款走來。
“你想回到過去嗎？”
那溫柔的聲音，就像是春風一般，輕輕地拂在他的臉上一樣。
蘇暮起身，警惕的看向麵前的女人，沒有說話。
“暮兒。”女人緩緩的叫道，“我是你母妃！”
母妃！
蘇暮驚訝的看向她，身子往後一退。
“我叫蘇彩。”
蘇暮聽她將所有的事情說完了，有些迷惑的問道，“我死了嗎？”
“你隻是昏過去了。”蘇彩溫柔的說道，“正是因為你昏過去了，母妃才能見到你，也就在你剛出生的時候，後來，每天陪在你的身邊，但是卻不能跟你說話，直到現在。”
蘇暮“哦”了一聲，對於這個忽然間冒出來的娘，蘇暮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你想回到過去嗎？”蘇彩一臉溫柔的看向蘇暮，緩緩的說道。
回去嗎？
要是回到過去的話，他能救下她嗎？
蘇暮沒有吭聲，隻是垂著眼眸，一臉的漠然。
“母妃知道了。”蘇彩說完，退下手上的白色玉鐲，放到蘇暮的手中，“這麽多年，母妃一直都沒有照顧好你，這也是我唯一能幫你做的。”
蘇暮隻是低著頭看著手裏的玉鐲，迷迷糊糊的聽著她說的那些話。
天旋地轉，等著蘇暮醒來的，就看到身旁的大夫幫著他把脈。
“二少爺，您總算是醒了。”
“這是？”蘇暮看著劉嫂看起來比以前年輕了點，有些納悶的說道。
“您別動，真是的，您半夜做什麽去了，怎麽弄得身上濕濕的？”劉嫂不耐煩的說著。
蘇暮看著一旁丟在地上的衣服，很是納悶。
劉嫂嘀嘀咕咕的將薑湯放到蘇暮的手裏，“喝點吧，這樣就好點了。”
等著那些人離開了。
蘇暮慌慌張張的起身，打開門，看著一旁養著的鸚鵡。
這鸚鵡在他去鄉下的前兩年就死了，難道他回到了沈寧要定親的那一年？
要是這一次能早點回去的話，沈寧是不是也有可能不和沈寧定親？
隻是這麽想著，蘇暮就覺得整個人都興奮了。
忽然間想要出去的時候，隻覺得嗓子難受的要命，忍不住的坐在一旁咳嗽起來。
小四猛然出現在蘇暮的麵前，擔憂的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你是誰？”蘇暮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人，他的身邊怎麽會有個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