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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她是個禍水

  那佝僂著背的灰色影子往她這邊走。


  她心裏有些涼涼的,立馬就辨認出那穿著紅色衣裳的人是翟姒。


  她往翟姒的身邊靠攏,手指比大腦反應更快的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依偎在他的身邊。


  這樣示弱的姿態引起翟姒的憐惜,翟姒沒有推開她,而是跟她佝僂著背的灰色影子說話:“李叔,這位小公子的眼睛看不見,您看應該怎麽辦?”


  那個被稱為李叔的人在聽到這話之後,果然停下了走過來的腳步,而是若有所思的啟唇:“怕是的了眼疾,你帶她進屋裏,我給她上些藥吧。”


  看樣子,這個翟國的皇太子是認識這個佝僂背的老人的。


  翟姒扶著她往前走,她便往前走。


  帶到了屋裏,文件一種腐朽木材的味道。


  之後便是蠟燭燃燒爆了珠花的細微聲響。


  有草藥的氣息淺淺的散發出來。


  她不能看太亮的地方。


  卻在片刻之後,感覺到自己的雙眼上被敷上了藥膏。


  老人的聲音嘶啞難聽的響起來,很是恭敬:“奴才已經多年不見主子了,如今看見主子安然無恙那就放心了。”


  “李叔,你為何還在這含光院之中?不是說,當年的奴仆宮人已經全都允準歸鄉了嗎?”


  皇太子不止是長得漂亮,而且脾氣很好。


  就算是對待奴才,也是一個溫柔的人。


  那老奴才聽見他這樣關心他,頓時感激的很,噗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奴才當年沒能照顧好皇後娘娘,隨著太子到了含光院裏來是要照顧太子一輩子的,卻沒想到,太子的病好了,奴才卻成了這幅樣子,當年宮中的人的確是要遣送奴才回鄉的,隻不過奴才不願意離開,這才留在了這裏。”


  聽這老人說的話,差不多能猜到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這老人是皇後的舊部,當年伺候皇後養病,卻未能料到皇後命不好,病沒有養好就死了。


  之後便一心效忠皇後所生的太子,卻也想不到太子也染了病。


  太子染病之後住在含光院裏,好歹沒有倒黴的病死,卻偏偏天公弄人。


  太子的病好了,他這個照顧主子的奴才卻的了病,而且,似乎是留下了嚴重的後遺症,就算是病好了,也不能回宮去伺候。


  “含光院裏這十幾年人雖然都有人修葺,但是一直沒有人長住,奴才是在這裏守院子的,每夜都會提著燈籠去看一看每個院子,聽說,最近這院子裏住了新人。”


  容烈就覺得這個奴才雖然是在這裏看院子,但是知道的消息也著實是太慢。


  居然有人搬進來幾天了,他還未知道。


  翟姒借這個機會介紹:“容國的太子殿下住了進來,你以後要好生伺候。”


  容烈想,讓這樣的老人伺候也不過是場麵話。


  便回絕:“我看李叔的年紀也大了,以後便住在這個院子裏就好,既然已經住進來了人,以後李叔就可以歇歇了,不用爺爺巡院子了。”


  那些慘叫著說看見鬼的奴才多半隻是看見了這個夜巡的老人罷了。


  這些奴才的膽子真是一個不如一個。


  前天還有一個嚇得當場暈倒,弄得院子裏人心惶惶的。


  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從前老奴自己在這裏看院子,難免有些孤單,夜裏睡不著也會提著燈籠去迅遊一圈,有時候還會一遍看院子,一遍唱首小調,兩位太子要不要聽老奴唱上幾句。”


  翟姒本來是不想聽的,奈何容烈的神經格外的堅韌。


  覺得老人既然主動要求要唱一曲,便就允準了。


  老人拔高嗓音唱了三五句小曲之後,翟姒那邊似乎就已經不太好。


  倒是眼睛看不見的容烈還算是鎮定。


  也怪不得有人說是遇見了鬼,還被當場嚇得暈過去。


  這個夜巡的老人佝僂著被提著一盞紅燈籠就已經算是嚇人了,卻還不自知的喜歡唱上幾句小曲。


  配合這幾句小曲,夜裏遇見他的人沒有嚇死都是好的了。


  容烈總算弄清楚這院子裏到底是怎麽回事,臨走之前老人格外殷切的送兩人出去。


  甚至還告訴翟姒說最近這些年她住在這裏都做了些什麽。


  “老奴這些年在院子裏沒有事,便看了一下書,學了一些道法。”


  所謂的道法就是給人算算命的那種道法,容烈心裏清楚的很。


  但是她並沒有將老人的話放在心上。


  翟姒在臨走之前,老人跟翟姒悄悄說了一句話。


  翟姒便將視線放在了容烈的身上。


  容烈的眼睛上正敷著藥,雖然看不到翟姒是在看她,卻能感覺到。


  便問他:“怎麽了嗎?”


  翟姒笑笑:“李叔說,你命格奇特,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人。”


  她笑笑沒有答複。


  她出身九五之尊的皇族世家,母親是皇後,父親是皇上,就算假扮了十二年的皇子,也是一個金嬌玉貴的人。


  她大富大貴的命是生來便帶著的。


  不用那老人算也知道。


  然而,她卻不知道,在翟姒扶她出門的時候,那老人看著她的表情一臉複雜。


  翟姒也嘴角的笑意也收斂了許多。


  老人說的,並不是她命格富貴。


  而是說了恰恰相反的話,她命格陰煞,誰沾了她誰便要倒黴了。


  那老奴是皇後的舊部,自小便是看著翟姒長大的,自然不會害自己的主子。


  翟姒聽了他的言論之後確實半信半疑。


  在遣人將容國大皇子的生辰八字弄到之後,翟姒在前往紫虛觀的時候順便讓那裏麵能夠窺探天際的道人看了看容國大皇子的八字。


  那道人看了一眼,便有驚歎的神色。


  之後眼神複雜又惋惜的搖了搖頭,跟翟姒說了相同的話:“此人命格極陰,咋看之下像是富貴之人,但是細細看就知道是個禍水,公子好自為之。”


  道人已經說得很清楚,容烈雖然是一個看起來富貴的人,但其實是一個禍水。


  任誰也不會願意一直跟一個禍水在一起的。


  就算是翟姒,必然也不是例外。


  容烈在翟國沒有認識的人,一個人住在含光院裏兩載春秋。


  翟姒自從跟容烈在兩年前一起見過那個老奴之後便未曾再見麵。


  隻是沒有見麵的這兩年,容烈並未真如外界所看見那樣安安靜靜的做個不求上進的皇太子。


  她在含光院中與容國皇後之間偶然有書信來往,這些書信裏並沒有密語,而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字句。


  恰巧這些字句之中便又別人看不出來的暗語。


  容烈在兩年之間按照皇後的指使習武看書,沒事彈彈琴,有事鬥鬥雞。


  跟翟國的部分貴族子弟基本上打成一片。


  十四歲生辰的時候,那些貴族子弟知道是她的生辰,便前來邀約,而且是邀約去了明月樓。


  明月樓是翟國京都裏有名的花樓,每個七天會有一個新來的姑娘競價開苞。


  這天容烈生辰,那些貴族公子哥便將她約到了明月樓裏。


  明月樓有三層,最頂上一層有個房間讓翟國的人都為之向往。


  聽人說,那裏麵有明月樓的花魁,這個花魁在明月樓裏二十年,風姿不減,而且未曾有半分衰老的痕跡。


  世人都認為那個花魁是天上的玄女下凡,紛紛對峙好奇不已,甚至有商賈官員為了一睹芳容而一擲千金。


  今日這些前來的貴公子也有要見一見那個花魁的心,便紛紛跟老鴇談論這個花魁。


  老鴇在眾位貴族公子之中最先看見的便是安靜喝酒的容烈。


  那一日的容烈穿了一身紅色流雲袍,及其豔麗的顏色,就算是被錦衣華服的貴公子們包圍在中間,仍舊能鶴立雞群讓人一眼就看清。


  老鴇仔細端詳了容烈的容貌,看他長得水玉一樣嫩,笑容好看了些許:“要是各位非要讓素姑娘出來作陪,那還要有個人親自去請才行。”


  那個素姑娘便是這明月樓中的花魁。


  以前在花樓裏待過的姑娘都知道花無百日紅這句話,一般花魁也就是頂多三五年便就香消玉損隻剩下傳說。


  而這一位素姑娘,卻在明月樓裏霸占著花魁的名號足足待了有二十年。


  這職業年齡都比他們在做的人年齡要大,有些見不到素姑娘的人就加以嘲諷,說素姑娘是一個半老徐娘,臭罵她亂擺譜。


  但是,這樣罵完的人灰溜溜離開之後,也不能壓住內心的好奇,也會想方設法的再去見素姑娘第二次。


  人就是這樣,吃不到葡萄就偏偏要說葡萄酸。


  老鴇這邊有轉機,在座的人又想要一睹這個素姑娘的芳容,於是轉頭問老鴇。


  “隻要有人去請素姑娘,素姑娘便下來相陪?”


  這些人都說的興奮,紛紛躍躍欲試的想要去請那個素姑娘。


  卻為料到,這時候的老鴇抬起頭來往三樓的紅窗上看了一眼。


  眾人也隨著老鴇看過去的方向投以視線。


  恰好,就看見在那打開的紅窗後麵,有一個穿著紫紅色衣裳的女子。


  那女子黛發蛾眉,嫣紅的唇瓣如同雨後的嬌花,眼底碧水一片,含情脈脈有帶著幾分撓人的孤傲。


  這一督之下看見了這位素姑娘的人都心頭發癢。


  更有一個坐在容烈身邊的貴公子起身便端著白玉杯往樓梯上走:“果然是難得一見的佳人,本公子便親自去請。”


  其他幾位也想去上樓請佳人下樓的公子都不悅起來,唯獨容烈笑笑,搖頭飲下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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