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桃源原州
“可我是男的……”容寧氣勢微弱的爭辯。
陸小棠點頭：“我知道你是男的，這個王府裏沒有人不知道你是男的，不然馨月郡主也不會跋山涉水的來找你，對不對？”
容寧那薄軟粉嫩的唇角抽搐了一下：“你又想拿著馨月郡主威脅我。”
陸小棠搖搖頭：“不，不是，絕對不是，就算是我讓你扮作女裝，那也絕對是戰略需要。”
“什麽戰略需要？”
容寧還是不太樂意配合。
陸小棠眉毛淡淡皺了皺：“你不是在出發前說過，會無條件的配合我麽？”
“可你說過，這是沒有條件讓我配合你的意思。”
陸小棠：“……這不是我說的。”
“但是你寫過。”
陸小棠：“……”
這大概就是自作自受的結果吧。
她真不該閑來無事亂用筆墨的劃拉那些歪理。
一塊跟來的荊楚看到這幅情景，不輕不重的歎了口氣：“看來，即便我手裏的鳳凰令給了王妃，王妃也沒有辦法將另一半找出來。”
容寧瞪他：“你不是說那剩下的一半在原州麽？”
“我是這麽說，但是你們都打入不到原州內部，怎麽能找到另一半鳳凰令呢？”
荊楚的眼珠已經開始微微泛白，從醫學角度來說，他就快要瞎了。
而且還是那種以後絕對不會治好的瞎。
陸小棠斂神望他，沒有跟容寧繼續討論戰略問題。
昨夜，容琛扶她上榻休息。
桌上擺放著的那枚鳳凰令引起她的注意。
其實要是確切來說的話，那枚鳳凰令其實算不上是一整枚。
而是，隻有半枚。
她將那半枚鳳凰令從袖中取出，借著黎明的天光靜靜看鳳凰令上的圖騰。
鳳凰展翅，翱翔九霄，衝天一怒，九重雲破。
但是，為什麽鳳凰令會變成半枚呢？
她略略抬眼，去看窗邊坐著的荊楚。
荊楚的來曆從三個月前就被查到，當時容琛還未完全告訴她關於荊楚的事情。
直到昨夜，容琛在全盤托出。
荊楚是永逸候身邊一個低調而得力的四品官，在永逸的官職是正四品大理寺卿。
也就是專管刑罰的最大的官員。
永逸王對之重用，且十分信任，但是就在三個月前，這個頻繁出入永逸王宮的青年男子卻突然在一夜之間消失。
他消失的那一夜，永逸王宮中突發刺客闖入王宮的禍事，王宮中永逸候最寵愛的如夫人玫珠的院落中有三十個人都被殺死，如夫人玫珠亦未能幸免於難。
之後永逸候王宮中全麵封禁，並且嚴格控製外人進出王宮，並全國通緝荊楚。
顯然是將凶手的矛頭指向了荊楚。
令人萬萬想不到的是，這個荊楚居然離開永逸，來到了衛國，還手持半枚鳳凰令。
荊楚願意雙手奉上手中這半枚鳳凰令，要求隻是讓她們帶他去原州一起尋找這枚鳳凰令的另外一半。
陸小棠眉間微皺的望著他--其實，她不認為鳳凰令湊整之後，荊楚不會倒戈相向。
荊楚似乎是感受到了陸小棠看著她的視線，微微轉頭，督了她一眼。
陸小棠回神，將視線放在容寧的身上，繼續跟他商量：“到了原州之後你要聽我的話。”
“可是……”他還是有所猶疑，“娘子啊，我老是扮作女人，你會不會對我產生排斥感？”
“你想多了，我一點兒都不排斥你。”
容寧無精打采的垂下頭：“既然這樣，那我就聽你的吧……”
……
衛國到永逸路途遙遠，而且一路上天氣惡劣。
風沙裹夾著脂粉香吹入馬車中的時候已經是離開衛國的第六十四天。
陸小棠從草紙上畫下第六十四個圈，然後挑開車簾看外麵。
天高雲闊，路邊有垂楊柳景色獨特的立著，沙漠之中罕見的綠洲在不遠處開始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在視野之中，在最前方，天邊的盡頭處，仿佛有一麵大大的鏡子。
在鏡子裏，是一座繁華無雙的不夜城。
飛簷獸脊，廣廈高樓，街道上一片紅色，脂粉香仿佛要從鏡子裏透出來。
荊楚在陸小棠撩起馬車車簾的時候在車廂裏抬手遮了遮眼睛，一雙閉著的眼睛緩緩睜開，瞳眸已經變成灰白色，看起來令人觸目驚心。
容寧陪著陸小棠來荊楚坐的馬車前，看見荊楚那雙灰色的眸子，眼神變了變。
“原州好像就快到了，北疆的塔庫達沙漠裏出現了九個綠洲，如同你說的那樣在第九個綠洲的盡頭是一麵巨大的鏡子。”
“那不是鏡子，是海市蜃樓。”
陸小棠當然知道那是海市蜃樓，隻不過常年都映在天空中的海市蜃樓已經不是單純的海市蜃樓了，而是一種障眼法。
說白了，其實那東西很有可能是某個秘術師的傑作。
荊楚費力的想要張望遠方，但是在看了半天之後，卻也隻是唇角翹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來：“我好想已經全瞎了，已經看不見塔庫達沙漠上的綠洲跟海市蜃樓了。”
陸小棠望著她那雙灰白色的瞳眸，有幾分憐憫：“你中的毒太深，到了衛國的時候就隻能抽髓了。”
荊楚臉上帶著笑意，仿佛是認同了這個結果：“抽髓抽不好的話說不定立刻就翹辮子，我要是翹了鞭子，你們就沒法這麽容易過來了。”
“原州既然是永逸的花樓聚集點，為什麽要設在這麽荒涼的地方？”
荊楚坐在馬車中的木榻上，手指放在富貴花迎枕上，指甲裏有紫黑色的血絲一條條出現：“原州建在塔庫達沙漠上是為了防止原州那些花女企圖逃跑。”
陸小棠眉毛鎖起來：“為了防止花女逃跑？”
荊楚臉上帶著譏諷：“原州的花女並不隻是出身下層的美貌少女，還有販賣奴隸的販子從各國拐回來的女孩子，那些孩子一旦進入到原州，就一輩子都沒法再踏出去一步。”
“總有那麽兩三個逃得出去的吧。”陸小棠可不相信原州會嚴格到比現代的監獄還更厲害。
現代監獄都有越獄這樣的事情，更別說是一個位於沙漠上的花樓聚集點。
荊楚微微挑眉，順著她的聲音側了側眼：“百年之內，原州隻有一個花女逃出去了。”
大多數正常人在這個時候都會問問這個逃出去的花女是誰，姓甚名甚。
但陸小棠不關心這個花女是誰，她關心的隻是為什麽隻有一個花女能逃出去。
荊楚坐在馬車中，抬手撩了撩簾子，鼻尖嗅到風的味道，皺了皺眉，啟唇：“現在是沙漠上的雨季，先啟程去原州吧，就快要下雨了。”
陸小棠抬頭去看天色，天上還是一片晴空，絲毫沒有烏雲密布的模樣。
“大漠上天氣變化無常，風過之後便是暴雨。”
陸小棠的確對沙漠氣候沒有什麽研究，特別還是這樣異國他鄉的沙漠。
聞言，扯著容寧回馬車。
一行人分了三輛馬車，金石容寧一輛，她跟容琛一輛，荊楚單獨一輛。
容寧半路上跟金石因為小摩擦而把金石從馬車上踹了下來，容琛迫於無奈，隻能跟容寧一輛馬車。
容寧居然不要臉的跑來讓陸小棠給他包紮傷口，無奈之下，陸小棠才跟他坐到了一輛馬車裏。
容寧進了馬車之後就撩著簾子看外麵的天色。
一路走了十幾裏地，天上漸漸陰沉，卻沒有狂風大作暴雨傾盆的模樣預兆。
容寧開始對荊楚的天氣預報感到很有意見：“娘子，你看荊楚也不是從沙漠上長大的，他說會下雨，也沒有下雨，由此看來，他說的話並不可信。”
陸小棠開始翻包袱找準備容寧的女裝：“他的話不可信，那你的話就可信麽？”
容寧貼過來：“我的話當然可信，我從來沒有欺騙過你，娘子。”
陸小棠找到了盛在包袱裏的女裝，給容寧塞到懷裏：“進入原州之前，給我把這身女裝換上。”
容寧耷拉下唇角，悶悶看懷裏那件花俏的女裝，眉毛抽搐了一下。
容寧的女裝造型一次比一次叫人覺得驚豔。
陸小棠的化妝手法也進步頗大。
進入原州要交身份文牒給原州看守過目。
身份文牒確認無誤之後，一行人才被放行。
容寧長發飄飄，額前長發被梳起，一支牡丹鑲珠步搖插在黑發之間，襯得他眉目之間都有了媚色。
車子在驛站停下的時候金石過來掀車簾，剛將車簾掀開半邊，看見容寧那張臉，就一臉呆愣的張大了嘴巴。
容寧眼神凶惡的冷笑：“怎麽，覺得我長得好看？”
陸小棠瞥眼看容寧，發現他手上冷光一閃。
她嘴角動了動，想要提醒金石閉嘴。
那邊金石卻飛快點了點頭，容寧立馬就像是弦上的劍一樣射出去跟他飆起來。
陸小棠伸手想要將容寧拉回來，但是左右試探了一下都覺得貿然插手會被打架的兩人誤傷。
於是在容寧將金石一掌拍出去之後，才扯住他的後衣領拉住他，提醒：“在滿是花樓的地方打架多煞風景啊。”
“可是，我覺得金石這混蛋的眼神好惡心。”
“你放心，有我在金石不敢對你怎麽樣的。”
容寧冷冷撇了金石一眼，這才乖乖收手。
一行人住進原州的驛站裏。
其實說是驛站，但從本質上來說，還是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