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驛站離魂
後麵的鳳陽王還想說什麽。
陸小棠卻在他開口說話之前,先開口:“好,我答應你,若是我從共周安然回來,必然盡力醫治赫連夫人的病。”
端木南重重點頭:“那就多謝王妃了。”
端木南並沒有久留,端木南剛說了那個張丞相一點早些年的經曆就被家仆叫了去。
家仆說慎兒夫人醒過來了。
陸小棠將信跟香囊放在桌麵上,問容琛跟鳳陽王:“出發前,還有什麽問題嗎?”
鳳陽王行事謹慎:“若這是一個陷阱怎麽辦?”
“鳳陽王跟端木將軍交好,怎麽還懷疑他?”
鳳陽王麵具後的表情冷漠:“他是將軍,熟讀兵書,兵書不會沒教他兵不厭詐,他之前不知道我們手裏有鳳凰令,如今已經知道我們手裏有鳳凰令了,若是他想支開我們去共周,然後單獨奪取容寧手裏的那枚鳳凰令怎麽辦?”
陸小棠擺擺手:“鳳陽王你實在是多慮了,一枚鳳凰令沒什麽用,若是單單一枚鳳凰令落在東佳這種連年打仗國力不強的國家,隻能讓他成為讓強國踐踏他們國家的理由,這鳳凰令是要奪,但還要有能力保,他們保不住就會被別的國家開一仗把他們滅國,鳳凰令對小國來說其實是禍害。”
容琛點頭,讚同陸小棠的說法,還舉了例子:“翟國就是這種典型,翟國的鳳凰令被容國搶走,容國為了奪走鳳凰令,亡了翟國。”
陸小棠將那香囊拿在手裏,借著燈光仔細看上麵的繡紋:“我覺得東佳跟共周都不會為了得到鳳凰令而自惹麻煩,前麵的翟國已經給他們做了一個很好的例子。”
鳳陽王的疑慮漸漸打消。
容琛看看外麵的天色:“若是要追,便盡快吧。”
陸小棠將信跟香囊都收起來,去屋裏取了兩頂鬥篷,一頂係在自己身上,一頂替容琛披在身上:“晚上的風還冷,阿琛你穿的暖一點,我們立即出發吧。”
鳳陽王看著陸小棠給容琛係上鬥篷,無奈的扶額歎了口氣:“王妃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讓別人看你們夫妻的恩愛啊。”
陸小棠忍不住笑彎了眼睛:“鳳陽王爺現在還會覺得不舒服麽?我可是將鳳陽王妃給全醫好了呢,這個恩情你要一輩子感激我才行。”
鳳陽王看她一眼:“王妃還真是習慣了挾恩求報。”
“彼此彼此,你剛才不是還跟我說救命之恩來著麽?”
鳳陽王倒是沒有生氣,隻是微微搖了搖頭,似乎是拿這位王妃著實沒轍。
容琛還是沒能教會陸小棠騎馬,三人兩騎,後麵是鳳陽王躲在暗處跟蹤保護的影衛。
在整個衛國,也就隻有鳳陽王養著與皇帝一樣的影衛了。
這些高手的命價值萬金,但是為了他們的主子,他們成了死士。
鳳陽王的棗紅色烈馬淌過淮水,到達共周國的土地。
有守衛看見,剛要發聲呼喊,驀地就被身後閃電般掠過來的一道影子給猛地劈暈。
陸小棠想了想,開口:“這個不需要滅口麽?”
鳳陽王冷笑:“王妃倒是狠毒。”
陸小棠覺得鳳陽王真是冤枉了自己:“我並非是要你取他的性命,隻是讓你阻止他說出今天的事情而已,這人看見我們從東佳西城淌過淮水,進入共周,定然會報告給上麵,留著他是一場風波,殺了他說不定要兩國開戰,不如你用錢來封住他的嘴,讓他不要把看見的東西說出來。”
鳳陽王馬匹微微停了停,朝旁邊一道掠過來的暗影吩咐:“按照琛王妃的說法來做。”
那人點點頭,便退下了。
陸小棠靠在容琛的懷裏,手指也抓著韁繩,風帽遮住側臉。
鳳陽王一路往前,半途中側眼看了陸小棠一眼。
陸小棠仿佛是感覺到他在看自己,轉過頭來,對他揚了揚唇角。
鳳陽王麵無表情的將臉轉過去。
陸小棠小聲的跟容琛說話:“你有沒有見過鳳陽王的臉。”
“沒有。”
“那你想不想看看?”
容琛的眼皮一跳,低頭湊近她,在她耳邊用好聽的聲音警告她:“這時候別添亂。”
“就當做是不小心把他麵具碰掉了就行。”她軟軟的撒嬌。
容琛硬邦邦的拒絕:“不行。”
陸小棠皺眉,咬了咬下唇覺得十分的不爽。
那邊鳳陽王還在繼續趕路。
陸小棠一路顛簸,在到達共周京都鎬京之前就忍不住吐在半路上了。
還好旁邊有個驛站。
鳳陽王建議容琛:“王妃身體狀況似乎很不好,不如將她留在驛站,我們先去鎬京找張丞相。”
陸小棠一把抓住容琛的袖子,瞪鳳陽王一眼:“不準留下我。”
容琛安撫她:“你身體不好,先休息一下。”
陸小棠生怕鳳陽王出了餿主意讓容琛留下她,在躺下的時候還威脅容琛:“如果我醒過來的時候看不見你,我就自殺。”
鳳陽王:“……”
容琛:“……”
鳳陽王大概是被她這麽剛烈的打算給嚇到,妥協的出聲:“那就等王妃的情況稍微好一些的時候再啟程吧。”
陸小棠還是緊緊抓著容琛的衣袖:“你別走,你就在這裏陪著我。”
“你先睡。”
“要是我醒過來的時候……”
“我知道你會自殺,我陪你我不走。”容琛搶在她把自殺的狠話放出來之前打斷她,還信誓旦旦的保證。
陸小棠這才打算閉上眼睛休息一下,臨睡之前還開口遊說她們兩個:“俗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工,等我休息好,去見那個張丞相的時候一定給你們一舉拿下他。”
容琛點頭:“你好好睡。”
她這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她睡過去的快,醒過來的也快。
聽著外麵有小孩子的哭聲,她從床上坐起來,轉頭看容琛。
容琛在支著頭打盹。
她伸出手想要叫醒他,然後繼續向著鎬京出發。
但是手伸出去的時候,卻發現手指是從他身體上穿過去的。
她嚇了一大跳,不知道是自己出了問題,還是容琛出了問題。
她從床上連忙起來,大聲的叫容琛的名字:“阿琛?容琛?”
但是叫著叫著就發現不對勁,容琛的手指還抓著一個手指白皙的女子的手。
她眼珠顫了顫,順著那隻手看過去,接著就發現床上躺著的自己。
“死了?”
她嘴角抽搐一下,不可思議的望著自己的身體好端端的躺在床上,往後退了一步,都要站不住:“不會吧?說死就死?我就這麽死了?”
她抬手扶住額頭,眼睛裏的淚水都要一下子被嚇得流出來:“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就這麽死了,我預知得到未來,我能看見我跟阿琛的未來,我還要為他生兒子的,我不可能在這裏死。”
她不相信自己這樣就死了。
要衝過去搖醒容琛。
就在這個時候,外麵那一開始聽見的孩子哭聲忽然驀地尖利起來。
孩子是個小女孩,嗓子尖利的大聲叫著:“不要搶走他!把他還給我!阿戾!阿戾!”
孩子的聲音一聲又一聲。
陸小棠忽然愣住:“阿戾?這不是赫連鎬兒說的那個名字嗎?”
她立刻轉身,順著孩子的聲音打開房門走出去。
驛站裏一片寂靜,在樓梯跟一樓上倒著破碎的屍體。
有的共周百姓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她。
她心裏開始發涼,加快了腳步從樓梯上走下去,一路往外,剛踏出客棧的大門,猛地就頓住。
成群的烏鴉呼啦啦的落下。
遍地匍匐的屍體,密密麻麻,遠處狼煙烽火不滅。
破碎的戰旗在風裏斜斜插在地上,旗子飄揚,共周的周字上是一大片濺上去的血跡。
地上是穿著紅衣鐵甲的共周國士兵。
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將軍身體纖瘦,手撐一柄紫薇槍,身體僵硬的單膝跪在上,亂發像是稻草一樣被吹起來,一張僵白的臉上流血的唇角血跡已經凝固。
“女的……”
陸小棠不可思議的想著那個用紫薇槍撐住身體的女將軍走過去。
足下踏過許多屍體,然而腳邊啄食腐肉的烏鴉卻沒有被她驚動萬分,好像根本不曾看見她。
她走近那個女將軍,伸手想要拍一拍她,手指卻猛地從她身體穿過。
恰好這時候一陣風吹過來。
猛地吹起那個女將軍的頭發。
陸小棠這時候才發現,這位女將軍早已經死去多時。
她難以置信的望著四周遍地的屍體兵器:“這是什麽時候?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臭丫頭!你給我放手!”
有人粗暴的喝聲響起來。
陸小棠轉頭順著那聲音看過去。
正好看見在一地烏鴉被驚飛後,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七八歲的小女孩被一個衣衫襤褸的大漢一腳踹到地上。
小女孩身體單薄,被一腳踹在胸口上,嘴角都流出血來。
然而她髒兮兮的臉上卻有一雙刀鋒一樣冷酷鋒銳的眼睛。
她死死望著那個踹他的大漢,衝上去就搶那大漢懷裏抱著的一個小男孩:“把阿戾還給我!禽獸!把他還給我!”
那大漢卻一把推開她,狠狠將她踩在地上,警告她:“臭丫頭,這小子長大一點還能上戰場擋槍,你這丫頭片子有個屁用!乖乖在這裏等死!”